《浮白载笔》钱六角

18、雏鸟

　　“……”
　　“……她不能当你的雏鸟……”
　　“……”
　　“瑞君是允许了，但你没有控制好自己……”
　　“……”
　　“……你令我们失望了……”
　　“…………”
　　唐阮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说话，她揉揉眼睛嘴里却张口喊出“姐姐……”
　　“不是姐姐哦。”一个熟悉的声音对她说，她抬头看去，发现眼前人是谢镜哥哥。
　　唐阮愣了一下然后歪头想了想，自己刚才在干什么来着？怎么会在谢镜的怀里呢？这么想着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与谢镜周围都弥漫着流动的云雾。除了云雾外，天上还落着雪花，雪花有些落在斑驳的石砖地上，有些落在插在地缝中的折箭断刃上……
　　唐阮皱眉想了一会儿，突然拍手恍然大悟。
　　“我梦见谢镜哥哥了！！”
　　谢镜听她这么说，不禁短促地笑了出来。“嗯，阮阮说的对，”然后紧了紧抱在怀里的她，让她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襟说：“现在谢镜哥哥带你回家……”
　　“回家？”唐阮不禁有点疑惑，有些不解自己为什么要回家。谢镜看她的样子便继续说道：“对呀，回家，你二哥还在等你呢……”、
　　“二哥……？”顺着谢镜的话，唐阮好像迷迷糊糊的想起了自己是有个哥哥，可是想到要离开这里回家，唐阮总觉得有些不舍。“可是我在不舍什么呢？”唐阮这么想着，趴在谢镜的肩头看着他身后落在薄雪上的脚印……
　　谢镜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停下脚步。
　　“啊！”唐阮轻轻晃动谢镜的衣襟，说：“谢镜哥哥！我想起来了！我的小鸟带我来这里的，它还有个……”唐阮话还没说完，云雾中传来细小的鸟叫声，那只玉色的圆头小鸟扑闪着翅膀从雾中向二人飞来。唐阮见到自己心心念念想给大人们看的小鸟终于又出现了，赶紧伸手示意小鸟过来。而小鸟也如她所愿径直飞进了她的手里。
　　唐阮捧起小鸟给谢镜看，开心的说：“谢镜哥哥你看，这就是我那天救的小鸟。”看见笑眯眯的谢镜，唐阮似是得到了鼓励，继续说着：“我从猫儿口中救了小鸟哦~~然后我和小鸟还一起去找到了它的妈妈~~它的妈妈好大一只哦~~然后我们还遇到了一个大姐姐，大姐姐好厉害还会骑马，好像我大哥呢……”唐阮滔滔不绝的说着，说到兴奋的地方还手舞足蹈了起来。
　　“像你大哥？”谢镜看着流动的云雾淡淡地问。
　　“是呀！”唐阮回忆着她所见到的姐姐的样子，却模模糊糊的想不清楚，“唔唔……就是说不出哪里很像……嗯……我想想……”
　　唐阮正支着下巴回想着，面前的云雾里传来了振翅的声音，然后随着云雾流转，走出一位身着破碎甲胄的女子……
　　女子胸甲被劈开了一半，露出里面有些破损的白衣，虽然看起来伤痕累累但双眼清明如星。她定定的看着这边，停下来脚步站在云雾的边缘，随着振翅声的接近，一只成年的夜枭停在她的肩上。
　　唐阮看见女子就想要下地去找她，可谢镜没有放下她的意思，唐阮不禁疑惑的看向谢镜想指给他看，那就是她梦里的姐姐……
　　可她刚抬起手，还未等开口，女子原本站着的地方就只剩下流动的云雾。
　　谢镜对唐阮笑笑，再次说：“阮阮该回家了。”然后用没有抱着唐阮的另一只手伸向停在唐阮肩上的圆头小鸟。圆头小鸟乖乖地跳上谢镜的手指，看着唐阮又低低的叫了几声。
　　带她骑马陪她玩的大姐姐不见了，眼看着这圆头小鸟也要被谢镜留在这里。唐阮突然一阵委屈，好不容易找到了小鸟，自己还没有带小鸟给洛星哥哥看呢。脑海中突然闪过以前在老家时，小伙伴们说她在撒谎的情景……
　　唐阮一把抓住小鸟抱在怀里，然后挣脱着要下来。见谢镜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不禁急红了眼眶。双手紧紧把小鸟护在怀里，委屈的说道：“谢镜哥哥平时对阮阮很好，可是、阮阮真的很想留下这只小鸟。”眼泪鼻涕还是没忍住流出来一点，她赶紧努力吸了一口。
　　停了一会，谢镜的声音轻轻响起：“这跟从哥哥这拿金碗珍珠不一样，它是活物……”
　　唐阮又抽了抽鼻子，但仍然死死护住怀里的小鸟，不肯给谢镜。
　　谢镜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而且它是受了伤的，你得照顾它……”
　　“我、我会照顾它的！”唐阮心想难道那时被猫儿咬伤的还没好么。“以后阮阮吃什么，就给它分一半！”
　　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红着眼眶鼻子但坚定的表情，谢镜心想算了，我投降。
　　他俯身把唐阮放在地上，一边说：“它现在受了伤，没有力量保护阮阮，也暂时还不能时时刻刻陪你玩。”
　　“没、没关系……”唐阮见谢镜好像不着急送小鸟走了，便轻手轻脚地松开怀里紧抱着的小鸟，小心的捧在手里。“阮阮会照顾它，不会勉强它。等它伤好了，它想玩的时候我们再一起玩……”
　　见它还乖乖的团在自己手里，唐阮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然后抬起头看向谢镜问道：“那，阮阮可以养它嘛谢镜哥哥……”
　　谢镜蹲下身来摸了摸唐阮的额发，轻声说：“你问问它愿不愿意留在你身边，让你当它的主人吗？”
　　唐阮听罢一想也是，万一小鸟想回去找妈妈自己岂不是在拆散人家，于是她捧起小鸟到面前，小心翼翼的问：“小鸟儿小鸟，你愿意阮阮养你，当你的主人、不对……你愿意让阮阮当你的朋友，照顾你吗？”
　　小鸟儿看看谢镜，又看看唐阮，轻轻啄了口唐阮的手心，然后迅速地飞到她肩膀上蹭着她的脖子。
　　“哇好痒，”唐阮欣喜之余，被小鸟蹭的有一点痒，忍不住破涕为笑，“那小鸟这样是同意了吗？”
　　“嗯嗯，是同意了。”谢镜扬了下眉毛笑着说，然后站起身来顺便顺了下衣摆。
　　唐阮得到谢镜的肯定，开心的把小鸟接回手里。可到了手里却发现小鸟摸起来有点凉，而且好像很没精神要睡着的样子。唐阮紧张地看向谢镜，谢镜掏出今早他仔细擦拭的璎珞为唐阮戴上。
　　金线缠绕成树枝的模样，上面点缀着精致的玛瑙珠。唐阮低头看着谢镜为她戴上的璎珞，只是这璎珞的中间部分有一段的空缺。
　　唐阮不解的看向谢镜，只听谢镜轻轻的说：“它的伤还没好，它为了来见阮阮用了很大的力气，现在只是累了……”谢镜示意她把小鸟放在自己的璎珞上，继续说道：“这个能让它休息的同时，又可以跟阮阮在一起，阮阮把它放在上面让它休息一下吧……”
　　唐阮听罢，好奇的同时也按照谢镜说的把小鸟放在璎珞空缺的附近，只见小鸟很听话地就跳上璎珞那金色的枝桠上，然后把头团在翅膀下闭目养神。
　　唐阮轻轻的惊呼，但怕吵到小鸟，赶忙止住。看到小鸟安顿好了，唐阮这才放下心来，突然她想起什么然后问向谢镜：“那阮阮要怎么样才能帮助小鸟恢复呢？”
　　谢镜伸手牵起她的手，笑着说：“阮阮只需要经常想着她，别忘了她就可……嗯？”谢镜发现唐阮还是不肯走，停下脚步回身看她。
　　只见唐阮手被谢镜牵起，但脚下很使劲的保持着自己不动。她指指自己胸口，然后小声的对谢镜说：
　　“小鸟睡着了，阮阮怕吵醒她，不敢动……”
　　然后唐阮就见到了她印象中谢镜哥哥第一次笑的这么……
　　大？开心？还没等唐阮想好怎么形容，谢镜弯下身捞起唐阮稳稳的抱在怀里，然后抱着她走进了云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