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睡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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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宋姨消失在廊下拐角处的裙角，唐阮狠狠的打了个哈欠。近日来连续下雨，唐阮已经好几天没出过家门了，不仅没出过家门，连去后院里玩都没有办法去，更别说之前与洛星哥哥约好的去找小鸟了。没有办法出去玩，小鸟也一直没有回来，圈在家里没什么娱乐项目的唐阮便越来越贪睡。昨天跟着宋姨去见父亲，竟然也没待一会就在父亲怀里睡着了。宋姨笑话了几句说小姐这都要睡成小猪了，但唐老爷觉得无妨，认为这是小孩子长身体的表现，还说唐林像她这么大的时候睡的比这还多……
“二哥哥小时候也很爱睡觉吗？”唐阮用手撑着下巴趴在窗台上问向窗外的小雨。
窗外的小雨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往地上落着，没有落在地上的便顺着屋檐滑下来。唐阮一边数着滴下来的雨滴，一边想：“可是二哥哥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长大真好，下雨天也可以出去玩。等我长到二哥哥那么大的时候，就也可以下雨天出去玩了吧……”……这么想着，唐阮便开始不自觉的数着窗外屋檐落下的雨滴。每有一滴雨滴落下，她的下巴也离窗台又近一分，不一会儿便枕趴在手背上了……
“我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么想着，唐阮合上眼……
“长大了个子会变高吧，像二哥那样拿架子上的东西也不用人帮忙……下雨天刮风天也可以出门……也许还能像谢镜哥哥那样骑马，说到骑马就想到许久未见的大哥，如果自己长大会骑马了，能不能帮到大哥让他早点回来呢……”
唐阮这么迷迷糊糊的想着，脑海里也浮现出自己想象中的画面，一会是觉得地面变远了，一会又骑上了马……
虽然唐阮并没有真的骑过马，但梦里的场景却是无比真实。走出宅院甚至城门，骑着马在原野上驰骋，挽弓射箭、飞鹰走马……虽然见到的人和事物大多是唐阮从未见过的，但梦中总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这就是自己的经历。自己不再是一个下雨天都不能出门的小孩子，而是一位驰骋于天地间的女将军……从未体验过的自由与刺激感充斥着唐阮，让她越来越沉醉其中……
…………
宋姨端了新出锅的蒸糕回来，发现唐阮趴在窗台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傻乎乎的笑容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她放下手中的端盘，走过去轻声唤了几声，却发现唐阮睡得似乎很沉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宋姨轻轻摇了摇头，心想下雨天小孩子贪睡，便打算把她抱至床榻上安顿好。
“咱们阮阮呢——”就在这时，唐林的声音突然在门外走廊响起，只是宋姨把唐阮抱起来这片刻功夫，唐林就进屋到了跟前。宋姨刚想跟唐林说唐阮刚睡了，要他小声点别吵醒了孩子，这一转身便被唐林一身的酒气熏得不禁皱眉迟疑了一下。也就是这片刻的迟疑，唐林就已经笑嘻嘻的伸手去把她怀里的唐阮往自己怀里抱。宋姨只好轻声嘱咐道，“小姐刚睡着，二少爷轻些罢……”
“啊？怎么又在睡觉？”唐林喝的醉醺醺的，听到唐阮又在睡觉便把已经揽进怀里的妹妹又举到脸前想要看仔细。唐阮在睡梦中被唐林这么晃了一圈，有点半梦半醒，隐约知道好像是二哥来了，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想要伸手可是自己的身体还在梦境中骑着马…………
“咔！”一声硬物相击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唐林循声回头望，就见到木匠小晏左手推开门，右手提着工具箱站在门槛外。
唐林刚想开口吐槽这新装的门怎么开门声这么大，就感觉到手里举着的唐阮动了动。
“二哥哥……”唐阮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发出低低的喃呢。
“咱们阮阮睡醒了啊~~”唐林趁着酒兴一边把唐阮举过头顶放在自己肩膀上，一边醉醺醺的说着：“再睡下去就要变成小猪咯，咱们出去玩吧~~今天不骑马骑哥哥~~”
“唔唔……”唐阮本来就还没清醒，被唐林这醉汉晃来晃去更是觉得晕晕乎乎的，不禁抱住了二哥的脑袋把脸贴在一侧试图好受一些。
“哎呀，二少爷您当心一些。”看着眼前这一对晕乎乎还要出去玩的兄妹，宋姨不禁也觉得一阵头晕，赶忙跟上，并顺便招呼了一下小晏。
“小晏师傅你是来装昨天没完成的窗户吧，那麻烦你了，我们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二少爷您低一点低一点，别磕到小姐……”
“哎呀，没事，本少爷稳得很……本少爷……”
唐阮侧脸靠在自己二哥的头顶，耳边二哥和宋姨的声音听起来混在一起就像软绵绵的烟雾黏在自己头上。在经过小晏身边的时候，正好对上小晏那被遮在留海下却仍然清明如星的双眼。像烦闷的夏季突然吹进了一丝凉风，唐阮突然觉得没有那么晕了，便对着小晏傻呼呼的笑了一下，可是脑子里却在想，“刚才……想要说什么来着？唔姆……想要跟谁说什么来着呢？”
“唔唔……是谁呢？”
唐阮想着想着又开始迷糊了起来。
“是……想要说什么呢？”
“……是……谁呢？”
眼前浮现出梦中模糊却有着熟悉感的身影，虽然看不清楚但唐阮觉得自己认得她……
“想对她…………说什么呢？”
“…………什么呢？”
……
“阮阮……”
“阮阮……想要说什么呢？”
唐阮突然发觉自己手里的杯子正在被人缓缓倒进热水，温热的感觉传过杯壁传进她的手掌……逆着水柱抬头看去，便迎上谢镜笑眯眯的脸庞。
谢镜最后点了一下茶汤收回茶匙，微微侧了一点头，轻声问着唐阮：
“阮阮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呢？”
唐阮头脑空空的呆住了，过了半晌小脑袋瓜才开始运转起来。
“我想跟谢镜哥哥说什么来着？”
虽然脑袋一片空白，但手心传来的令人舒服的温热感，让人忍不住想要端起温热的茶汤一饮而尽。
谢镜看着眼前并排坐着正在以同样的“一口闷的气势”喝茶的兄妹，几不可闻地轻声笑了一下，便又为茶炉上滚着的小锅中又添了一勺水。
小小的茶锅向四周扩散着温暖的茶香，驱散了一些连续阴雨天气积累的寒气。
谢镜也不催唐阮，专心沏着茶。见兄妹俩喝完手里的茶，便又为他俩添上新茶。
“老谢你今天这茶不错，不错……你怎么知道本少爷今天会来，这刚进门你的茶就沏好了，再给我来一杯。”唐林来浮白楼的时候正巧看见谢镜已经在沏茶了，而且还摆好了客人的茶具，他想当然知道这是为他准备的。而他午饭时便喝了酒，这会儿正口渴的狠，片刻之间就已经连喝三杯下了肚。
唐阮第二杯喝了一半便觉得身上暖和了起来，头也不晕了，但茶杯温暖的感觉让她舍不得松开手，便双手捧着茶杯然后一边想着刚才谢镜问自己的话。
刚才自己想要跟谢镜哥哥说什么来着？
原来刚才自己想要与之说话的人……是谢镜哥哥吗？
谢镜放下茶匙，端起自己的茶杯不紧不慢的品了两口，一时间茶室里只有咕嘟咕嘟的煮茶声……
“啊！想起来惹！”
谢镜刚把自己杯中剩下的一点底儿倒掉，便听到唐阮一拍自己脑门，说：“阮阮想起来了要说什么了！”
“阮阮做了个梦，梦见当了将军！”
“将军？什么将军？”唐林听了也起来兴致，“阮阮是想念大哥梦到他了？”
“大哥……”阮阮想起自己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面的大哥，突然有点鼻子发酸。自己知道将军这个词也是因为大哥哥立了军功被封了将军，可是当上将军的大哥哥，自己还没有见过呢……
唐林见她突然又不说话了，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引得妹妹思念起了远在边疆的大哥。他赶忙伸手想把唐阮抱在怀里……
“不是大哥哥啦~！”唐阮站起来叉着腰，想尽力摆出一个自认为比较威风的姿势。“是阮阮呀！阮阮梦见阮阮当了将军~”
“哦~~咱们阮阮当了女将军~~”唐林夸张的鼓了鼓掌，然后把唐阮捞进了自己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真厉害！这样咱们唐家可是真的名门贵族了！”
唐阮被唐林摁在怀里摸头，但想起来自己梦里的新奇劲以及这么多天终于可以跟家人之外的人聊天，便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的讲着自己梦里的场景。
唐林嗯嗯嗯的应和着，谢镜则放下茶杯饶有兴致的听着唐阮的描述，并且时不时的问几句唐阮见到了什么、以及一些细节。
比起自己二哥哥那过于明显的哄小孩态度，唐阮更喜欢谢镜温柔又耐心的话语，不知不觉在谢镜的引导下，她的梦境似乎又清晰的浮现在了面前，甚至梦里那个模糊的身形也快要能想起来了。可待她仔细想要去想清楚的时候，又不确定了起来……似乎自己……一会是大人一会是小孩……而当谢镜问起她“梦中的人穿戴着什么”的时候，她犹豫起来……
谢镜见她皱着小眉毛为难的样子，也不着急。左手支着额角，右手指尖慢慢沿着杯沿转着圈，一面笑眯眯的岔开话题问唐阮在梦里做了什么。
唐阮一一回答着自己还记得的部分，骑马啦、射箭啦、还去了下着雪的地方……
“我回来了——！”突然从前厅传来李洛星的声音，“我把老板你要的东西买回来了……咦？门口停着唐家的马车，是阮阮来了吗？”
唐阮听到李洛星的声音脑子里想着“是洛星哥哥”，就想转身跑去找他，可看到谢镜似乎没有要回答李洛星的意思，反而是定定的眯着眼对着唐阮微笑。
“阮阮看到下雪了，然后呢？”
“然后呢……”唐阮明明想去找洛星哥哥的，但又觉得似乎应该先回答谢镜的问题。
“然后……阮阮就…………”
“老板~~~谢老板~~你在————！！！！”
李洛星的声音随着空中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倒地碎裂的声音。
谢镜皱了一下眉，起身向前厅走去。唐林小声嘀咕着“不是雨停了么？怎么突然又打雷？”也起身牵着唐阮跟了过去……
随着谢镜掀开前厅的帘子，就见到他让洛星去买的发油被摔碎在地上，瓶子碎渣和液体洒了一地。而洛星右手捂着左边肩膀警戒地盯着门口。
门外有些阴暗的天空又打了一个闪电，由远而近的除了雷声还有一个头戴斗笠，披散着长发的男子。
只见这长发男子仿佛在进自己家门一样跨步走进前厅。左手摘下斗笠往桌上随意一扔，吹了一口夹在右手双指间还冒着烟的纸符，纸符便像燃烧尽了一样骤然消失。然后他摸了摸鼻子，扬眉说道：
“老谢你这屋里，骚味也太大了吧？”
谢镜看清了来人的样貌，轻轻摇了摇头准备伸手去拉洛星捂着的那边肩膀。
他身后的唐阮却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睡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