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向日倾》晴初_

22、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温文的回忆（上）。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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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温文还在读六年级，是那个从来不肯叫温雅一声姐姐，和温雅从小吵到大的欠揍弟弟。
　　马上就要面临小升初考核，温雅知道温文平时虽然吊儿郎当的，但也非常重视这次考核，想要考上市里最好的初中，放学后还留在学校积极参加一些辅导。而温雅刚上初一，功课轻松些，早早就回到了家。
　　有一天她刚到家门口，却看见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从家里走出来。
　　天空乌云密布，空气湿热。六月末，闷着雷。
　　那个男人身上有一种难以靠近的气息。他淡淡地看向温雅，眼里有探寻的意味。
　　但很快就离开了。
　　温雅的直觉告诉她，要下雨了。

　　温雅至今都记得那天晚上父亲眼中的焦灼，母亲无声的眼泪。
　　她不是故意听到他们的谈话的——如果不是那天回来后太过不安，她也不会失眠到深夜，半夜起来上洗手间。
　　尽管他们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在静谧无声的暗夜里，还是被路过父母房间门口的温雅听得一清二楚。
　　而她毫不知情的弟弟温文仍在熟睡。
　　父亲的提问显得有些急切：“那要我怎么办？每天去接阿文放学？”
　　“我们俩无论谁去接送，都会令他生疑的。”母亲轻声地，带着她固有的温柔。
　　“那难道让小雅去？她是个女孩子，要是碰上那个人，发生了什么，要怎么反抗？”父亲语气里满是担忧。
　　“那该怎么办呢？我真的不想让他带走阿文。阿文是我们的孩子啊……”母亲有些哽咽。
　　温雅听到了父亲的叹息。
　　接着她做出了有生以来最冲动的一次决定。
　　她敲了敲父母房间的门，在父母震动的眼神下，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可以去接阿文放学，并保证他不会怀疑我这么做的原因。”
　　“如果碰上什么事，我确实无力反抗，只会带着阿文逃。”
　　“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这件事。完整的。客观的。”

　　她迎来了父亲长久的沉默，和母亲难以抑制的哭泣。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在十三岁的年龄，足以颠覆她整个世界的故事。

　　温文是母亲挚友的孩子。
　　他被家人抛弃的母亲，爱上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她心灰意冷地选择离开，却在离开后发现，她怀孕了。
　　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瞒着那个男人，留下这个无辜的小生命。
　　然而就是这个决定，让她被迫结束了这一生——难产而死，大概是一个母亲最不甘心的死法。
　　作为她的挚友，也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温雅的母亲同父亲商量后，决定领养这个孩子。
　　那时温雅还不到一岁。所以自打她记事起，温文就是她的弟弟。
　　原本以为一家人就这么平淡地生活下去，那个男人却不知从何得知消息，找上门来，想要带走温文。
　　但温雅的父母并不相信他的为人，不肯放手的同时，也害怕他采取强制手段，于是商量如何最大程度上保护温文的安全。
　　他们不愿告诉温文真相，认为那是一种保护，也担心影响到他过几天的考核。

　　或许是故事过于震撼，以致于短时间内改变了温雅一向听话懂事的性格。
　　最后在离开父母的房间前，温雅竟说出了这些话：
　　“我会保护他，也暂时不会告诉他。”
　　“但是，他不会希望你们总是瞒着他。”

　　温雅在温文放学后去找他，他果然没有任何疑虑，就答应陪温雅一起上下学。
　　个中原由，温雅不愿意告诉自己的父母。
　　她怀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那个男人会怎么做，然而一连几天，他都不曾出现。
　　但她坚信父母并不是多疑。而她在路上表现出的畏缩和紧张，也极大地取得了温文的信任。
　　温文甚至还安慰她，别怕。
　　她知道温文是担心她再次遇上那样的事，才毫不犹豫地陪着她上下学。
　　她利用了温文对自己的关心，也利用了自己逃不去的阴影。
　　但她只是害怕这件事会以一种极为难堪的形式被揭开。
　　因此她无比期望，考核结束父母能够主动告诉温文——那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温和的解决方式。
　　所以在考核前一天，温雅和温文在家门口的巷子遇到那个男人时，温雅生出了此生都未曾有过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