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让》非雾不思幽

8、针锋相对的第二个瞬间

　　即使程清让的心里已经把时间自动放慢了十倍百倍，可惜现实里，她依旧还是对上了另一位当事人的脸。
　　这位当事人与程清让可以说是非常有缘，鉴于至少这人还算接触过几次，程清让选择性暂时遗忘了见到这人的时候就代表没什么好事发生。她连忙眨眨眼，假装乖巧文静，向已经侧过身子来看她的男生开始道歉：“那个，同学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撞疼你了吧？”
　　讲道理，面前这人的脸色冰冷，比起他的日常面瘫状态更面瘫了两个等级。特别是程清让本身就没有完全直起身子，对上已经有一米八且站得笔直的这位兄弟，浑身上下泛滥出的，都是王八之气。
　　不会要挨打吧妈的，还好程清让脸皮很厚，道完歉已经跳到了下一个频道。
　　她意识到这座冰雕还未对她的道歉进行反应，忍不住毛毛躁躁抓了抓自己撞得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发型。这时候她看到，冰雕抬起手了，他动了。
　　程清让的手还没有从自己的头上拿下来，只见她又加了一只手......护住了头和脸，嗯，这个反应速度，一看就没少惹事儿。
　　然而，毕知砚只是把左手伸到了校服背面，轻轻一拽，拯救出了自己卡在松紧腰里的校服后摆。啧，吓老子一跳。程清让一看人家并不是要动手，若无其事飞快放下了自己的两只手，还恶人先告状地埋怨起毕知砚。
　　毕知砚又伸出了另一只手，那只手还拿着他的凳子，他直接伸到了程清让的面前。
　　“嗯？”程清让一贯扮演欺负人的那方，此时此刻并没有发现两人的位置和以往不同，她已经从小魔王降级到小喽啰。
　　毕知砚话也是真的少，或者说他觉得不用浪费口舌，他很干脆地，把自己的凳子......叠在了程清让的凳子上，然后一身轻松地插进了前方的人潮。
　　“......”周边的围观新生们结束了沉默，见没戏可看，又开始热热闹闹的往外挤了。只是大家都看到了这女生面前的俩凳子，非常有人道地避开了她的区域继续挤。
　　程清让持续沉默地旁观完毕知砚的一套操作，一言不发地微微弯腰分开两个叠在一起的凳子，一手一个拎回了教室。问题是有的人表面沉默了，背地里心里却在想：妈的这男的真是油盐不进，有意思。
　　毕知砚：？？？
　　程清让回到教室的时候又遇上了大家都在搬桌椅，走廊上已经摆了不少了。她这回学聪明了，把凳子往走廊角一放，自己一屁股坐下，远离了人群。
　　“阿让，你刚才干嘛去了，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我还在综合馆门口等了你一会。”宁云瀚已经帮程清让搬出了她的桌椅，一出来就看到她一个人远远坐在走廊角，边向她走来边问道。
　　程清让一边揉着头，一边三言两语把刚才八级尴尬的现场语言还原了一下，宁云瀚听完忍不住左手手背打了自己右手手心一下。在程清让眼神发射过来的时候，他说：“好烦啊我当时怎么就不在呢，错过你任何一次犯蠢现场我都要可惜好久！”
　　宁云瀚说完就又收到了他最爱的天马流星拳，这回还是连招来着。
　　金干过来了，站在走廊大声宣布了一下此次座位分配以开学成绩为参考，之后将打印出来的座位表贴在了黑板边的墙上空处。
　　程清让还是坐在凳子上，宁云瀚已经去看位置了，仗着个子高一眼看到了座位的安排。他一看到第一组第二排上写着“宁云瀚骆行舟”，就笑着回头捶了一下同样过来看座位表的骆行舟。捶完他回过头来，再看到第一排并排的“毕知砚程清让”这几个字时，直接笑出了声。以后有的是戏看了，他想。
　　“阿让，进来吧，第一组第一排外面这个，你座位。”程清让听到宁云瀚在喊自己，起身提起自己屁股下和手边的凳子，晃进了班里。
　　她先把自己的凳子丢在了位置上，拎着另一只四处环视着教室，准备找找毕知砚在哪儿。身后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她回头看去，毕知砚就在面前。她以为毕知砚只是要个凳子，就把凳子塞给他了，自顾自坐上了自己的新位置。
　　“让我进去。”程清让头顶传来这句话，她略有点疑惑地抬头看向还站在她面前不走的男生。反应了两秒，她站起身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外面，男生提起凳子进了内侧座位，然后落定了。
　　“......”程清让无声叹了口气，想到这真是什么狗屎缘分，刚撞完人家后腰顺带看了人家的屁股，这立马当同桌的节奏是不是有点错乱。
　　话虽如此，程清让肯定也是不会傻到和冰山哥们主动套近乎的，她从小就是男孩子一样的性子。就算她觉得毕知砚好看，也不会像有些女生一样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毕竟程清让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涉足过恋爱区域。
　　第二天早自习结束后的第一节课是金干的，他把这节课的时间用来正式欢迎本班的同学及让同学们进行自我介绍。
　　在欢迎完本班同学后，他拿出花名册，点到哪位同学，哪位同学就上讲台来自我介绍。毕知砚是本班的第一位，他上台后拿起粉笔，转身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了三个好看的字：毕知砚。然后转身面向新的同学们，很简短地说了一句：“毕知砚。请多多指教。”就把粉笔丢回了盒里，走了下去。
　　金干见到这学生成功把气氛降到零度，假装无事发生地鼓起了掌，台下女同学们响应地鼓起了掌，接着是男生，总算把全班气氛抢救了回来。
　　之后的自我介绍都很千篇一律，本来话多的一见大家都没在玩什么花样，也就随着大流规规矩矩掰了两句就下来了。
　　到骆行舟的时候程清让真的是惊了，没想到他长着一张买进来的脸，竟然是班里的前二十？骆行舟依旧是笑嘻嘻的样子，他也拿出了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完自己大名之后才开口介绍自己：“我叫骆行舟，骆宾王的骆，逆水行舟的行舟。我的偶像是迈克尔·乔丹，以后打篮球都记得叫我啊，我位置小前锋。”
　　说完他又咧起嘴，露出了程清让十分嫌弃的那个歪嘴笑，带着笑下了讲台。台下的同学们反应非常给力，特别是男生们，宁云瀚和另外几个早已经和他一起打过球的兄弟们，鼓掌声里还伴随着叫好声。
　　程清让懒洋洋地跟着鼓掌，发现自己班的男生貌似都是运动型的？
　　20位过后没几个，就到了程清让，她离讲台还挺近的。所以她干干脆脆跨了一大步上了讲台，手一够多了根粉笔。她很快地写了“程清让”三个字，对比起旁边俩180男孩子的正书，她的草字简直是骚到没边。
　　她露出一个只有要做坏事前骗人，或是做了坏事后打掩护才会有的程式甜美笑容，露出一排小小的牙齿，整个脸明艳艳地好像带着光。
　　“我的名字是程清让，前程似锦的程，爸妈希望我做一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要轻易退让的人。同班的日子里，大家都要互相照应啊。”
　　很多年之后，骆行舟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那年的九月，穿着夏季校服懒洋洋把手搭在讲台上，笑起来带着光的少女模样。
　　宁云瀚在程清让的后一个，毕竟他们俩总分只差三分。他也是一上去就在黑板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朗朗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宁云瀚，宁缺毋滥的宁，我爸妈希望我做拥有一个像云海一样浩瀚内心的人，我和我前面那个程清让是发小。”他刚说完后面这句，底下早晨在综合馆坐在他们周围的几个同学就闷闷笑出了声。程清让揉了揉额头，拿手比着，划拉了一下自己脖子的位置，看向台上的宁云瀚。
　　“咳，她是我不同父不同母的异姓兄弟。所以老师同学们，以后真的别怀疑我们俩关系的纯洁性，感谢了。”宁云瀚轻咳一声，快速说完自己的诉求，双手合十拜了两拜，做出深受其害的样子，成功又引发了大面积的笑声掌声。
　　程清让在宁云瀚下来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出手如闪电地往他腰上怼了一拳。
　　当班上四十多位学生都介绍完毕之后，金干满意地进行最后一个环节，他讲到了座位的问题：“是这样，虽然高二才会分科，但是我认为互补这件事什么时候都有效，”金干伸出手掌，比了一下右手边的第一组第一排的两位，“就像毕知砚同学和程清让同学，毕知砚同学的理科成绩非常优秀，但是语文成绩就不如他的同桌程清让同学。程清让同学......她的数学、物理和化学成绩都拖了总分。所以老师安排每一对同桌的两个同学，都是认真思考过的。”
　　他说完之后，底下的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表示理解。
　　下课铃声刚好响起，新的学期，新的阶段，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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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惊！今天的小毕竟然只有一句话，四个字，我的鹅子什么时候才能解冻？？？看来程同学还是不够骚，我看我要加快进度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