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让》非雾不思幽

6、军训就是为了搞事

　　第二天开始军训后，程清让才发现其实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这一天早晨七点钟，新一届高一的崽子们就已经在一中还未铺上塑胶跑道的操场上集合了。懒散了一整个暑期的程清让在两个发小的电话轰炸和程爸的无限唤醒服务里，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的挺了过来。
　　此刻离七点钟还差最后的五分钟，已经走到操场入口的三人，一人嘴里叼着一个鸡蛋灌饼。程清让没有感情和味觉地吞咽下最后一口，想要随手把油抹到衣服上，一看身上军训服还是刚换上的，一时的新鲜感阻止了她往自己衣服上抹的手。她飞快的换了个轨迹，又快又猥琐地糊上了宁云瀚的衣摆，接着若无其事地跟着行尸走肉大部队站到自己的班级区。
　　台上的校领导以一句“欢迎08届新同学的到来，我就简单讲两句”为开头，持续不断地叨了四十多分钟，还好今天也就是个军训主题，看着校领导后整齐站立着的一排兵哥哥。程清让满脑子都在感谢：还好不是学生代表。
　　程清让理想中，凭着自己这个“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腿子，再怎么军训这件事也就告吹了。然而后来有句话很流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此时此刻她虽说是不用跟着站军姿了，可是教官面无表情的给她安排在，一个没有树荫的台阶上坐着看又是什么想法？
　　并且临走前还分配给她一个“看管及摆放班级水杯”的神奇任务，程清让就很想问一句：“教官，您看我像是想在这儿坐着的人吗？”
　　可惜程清让不敢吱声，还好自己带了小水杯，她摸了出来就一猛子灌了一大口。还好台阶上的位置能很清楚地看到两个发小的方阵，她自我安慰着，又喝了两口水就开始摆水杯。
　　第一天的时候太阳有那么一点大，程清让也就随便把水杯顺着一方向摆好，就自己上台阶上发呆去了。第二天她学聪明了，偷偷夹带了一本promise的小说，拿包挡在膝盖上，低着头就开始岁月静好看闲书。
　　第三天的时候，这个适应力惊人的少女就已经熟练了一套流程，还开始在摆水杯这件事情上玩花样，军训休息间隙同一个方阵里的妹子都开始笑着找她聊天了。
　　于是第四天，当毕知砚的方阵教官带着自己这边的男生方阵，过来找程清让教练带的那个女生方阵对练站姿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那个短发朝天椒很熟练的......在摆水杯，甚至那天程清让摆的还是哆啦A梦的图案。
　　毕知砚看到她就开始走神，回过神来拿余光扫了扫左右，发现这边男生方阵里看她的人还真是不少。他心里默默不屑，但是又觉得头上的帽子怎么这么不对劲，好想伸手重新戴一遍。不过接着他又想到自己手机里还有两张这人的照片，只有他和她知道。
　　这天下午的时候，男生方阵这边就有人开始问那摆水杯的妹子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了。毕知砚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趁着休息间隙补充水分，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女生有点关注，他告诉自己，肯定是因为她是他的书迷。
　　男生这边问来问去也顶多问出来班级，知道程清让名字的也就俩人，宁云瀚是知道自家发小就是个贼铁血的男儿不喜欢太多陌生人烦，骆行舟嬉皮笑脸也跟着演“我也想知道这妹子叫什么”的无聊男生样。至于毕知砚，他心里程清让的名字就是：小跛子？朝天椒？铁头娃？
　　程清让表示：？？？
　　到了晚上，可能是教官们觉得三天过去了，方阵里的大家也都熟悉的差不多了，开始组织着晚间的气氛活动。本来无非是拉拉歌，跳跳舞，方温予非说让程清让也来方阵里坐着，程清让看了看自己方阵里除了方温予也有一个班的女生，也就跟着坐下了。
　　后来她想，假如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是万万不会答应这个愚蠢的请求的。
　　这天她的运气是非常的不好，丢手绢这样的低概率游戏，分别被不认识的女孩子丢中了两次，可能这就是点子背吧。
　　第一次被丢到是第三轮的时候，她还在嘲笑上一轮表演跆拳道摔了一跤的同方阵女生，突然歌声就停掉了，一阵兴奋的嘘声之后她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脸上？程清让认命的往后一摸，举起了手中的一块手帕。
　　教官第一天就注意到了这个一股机灵劲儿的女生，直接把手里的喇叭朝着她丢了过来：“那什么，你就唱首歌。”
　　程清让沉默一会，唱起了08年大热的《飞向别人的床》的副歌部分，喇叭的声音很大，女孩子微微有点沙哑的歌喉一出，周边很快地安静下来。而程清让在一边想拿头遁地的疯狂想法下，一边坚持到了最后一句。当她面无表情地唱完，发现整个操场都比之前安静了一大半，接着离得比较近的男生方阵里，传来了第一声清脆的口哨。然后，带起了全场敢想不敢做的非主流少男少女们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
　　程清让飞快放下喇叭试图装作“不是我唱的”，却在围成一圈的本方阵和就在隔壁的宁文瀚方阵里败下阵来，教官走过来拿起她面前的喇叭，对这喇叭很清晰地说了句：“哎哟，不错哦。”周边又是一阵不怀好意的起哄声，程清让挠了挠头，扯起嘴角回了教官一个尴尬的笑。
　　第四轮手绢程清让腿不方便，直接就给了想丢的女孩子，一回生二回熟了，歌声一停她自觉把身后的手绢摸了回来。对面丢手绢的妹子笑得又甜又友好，她默默把目光转向了教官，想知道惩罚内容是什么。
　　显然她们这个方阵的教官已经趁着第四轮游戏进行的过程中，联合了隔壁男生方阵的教官。程清让的教官还是拿着喇叭，她心里郁闷的不行，很想告诉教官能不能不拿喇叭说话。教官的声音通过大喇叭传出来：“你直接和对面方阵的一起惩罚好了，两个人面对面站军姿。”
　　教官话音刚落，男生那边就有人问：“教官，这有什么好玩儿的啊？”
　　程清让的教官和隔壁男生方阵的教官对着嗞出了两口大白牙，对面教官也打开了自己的喇叭：“当然好玩了，面对面距离我们定啊。”
　　“哦~”这回男生和女生这边又一次统一了反应。
　　老子今天真就不该坐过来，程清让站了起来，低头凝视着自己上辈子可能欠她钱的倒霉姐妹方温予。
　　方温予看热闹不嫌事大，丝毫没觉得自己有哪一点做得不对的地方，还顺手把程清让的身子扳向了对着隔壁男生方阵的那边。
　　她面朝隔壁男生方阵的时候，整张脸也就清晰暴露在了操场的灯光下，看清楚她的长相之后，男生方阵里隐隐传来“水杯妹妹”“挺可爱的”“白天台阶上那个”等声音。
　　摆了个水杯就叫水杯妹妹的程清让：我真是无话可说。
　　程清让在这样的情况下，站了半分钟就觉得自己的耐心告罄了，正准备让教官换个惩罚的时候，男生方阵那边站起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人。
　　这个点了，对面那人还戴着帽子，他长腿一跨从男生方阵里几步走了出来。而当他抬起头，程清让微微愣了一下。什么鬼运气，为什么又是这个人？她面前的男生，和上一次，有一点点不一样。可能因为白天军训的缘故，他的额发有些湿，怪不得戴帽子，已经压得没发型了吧，程清让想。
　　他整张脸都有一点点泛红，看得出来是很薄的皮肤了，程清让快速扫过他的锁骨：啧，还很白。接着对上他的目光，她觉得他连眼睛都有那么一点红了，上次见的时候还没离得这么近，这次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五官还真是耐看。程清让画里的男生都偏西方人的脸，现实生活里，当然也是很喜欢立体的长相了。
　　毕知砚无语地发现对面的女生又开始盯着自己神游天外，心里微微有点不知道是烦躁还是害羞，他直接往前进了一步。
　　这样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就一掌多一点了，教官的声音传来：“不行，再近一点啊。”
　　程清让回过神，偷偷翻了个白眼，毕知砚毫无负担又进了一步。程清让开始有点莫名其妙了，这棵树，哦不，这男生不是高冷面瘫型的吗？
　　教官讨厌的声音又传来：“哎，再近一点，哎，可以可以了。”毕知砚随着他的声音止住了脚。“好，现在你们两个开始面对面站军姿。抬头、挺胸、收腹，手指贴着军训裤缝线！行了，大家给他们倒计时一分钟吧！”这个教官到底是有多无聊，程清让心里已经在默默画圈圈了。
　　“教官，一分钟哪里够哦，不如三分钟吧！”男生方阵那边又有人起哄，程清让听出是骆行舟，又磨了磨牙。
　　教官当然是答应了，反正看热闹谁不喜欢，倒计时也多的是学生喊。
　　他和她在这好似被无限延长的三分钟里，各自花了两分钟来调整呼吸和胡思乱想，最后一分钟的时候，程清让忍不住抬了眼。对上毕知砚微微有点红的一双眼，正在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他是很想搞明白，这女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人移开目光，周围少年们也喜欢看俊男美女在一块的画面，见他们对上了眼，起着哄开始了自发的激情倒计时。
　　“30......”这人鼻梁真是挺啊，放个硬币上去直接可以玩溜滑梯了吧，程清让想。
　　“20......”生平第一次，我竟然陪着一个人做这么蠢的事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毕知砚想。
　　“10......”如果是她的话，也许相处起来，还不赖。毕知砚眼神微微起了波澜，可是程清让并没有注意到。她此时此刻已经把教官和提议延长时间的骆行舟一起记上了小本子，构思了报复十八式，完全忘了面前这个人是她几天前说要教他做人的那位。
　　最后的十秒很快就过去，随着倒计时结束，程清让一个潇洒的向后转，丝毫不在意自己伤腿的大步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毕知砚稍微落后她几秒才转过了身，夜色中的帽檐下，藏着一张似乎心情很愉悦的脸。
　　程清让坐下以后趁大家都各自聊天，悄悄捏了把自己的脸，庆幸还好她不是容易脸红的体质。传回手上的温度是只有自己明白的高。
　　我这是怎么了，她更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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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一骚，不成敬意~喜欢的朋友们点个收藏噜，依旧是用爱更文的勤奋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