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让》非雾不思幽

15、专属的同桌

　　M镇的秋天还挺讨人喜欢，可惜就是和春天一样短暂。
　　深秋已至，夹杂着点点初冬的肃寒气息的早晨，对于程清让来说，起床就变成了地狱级难度。由于M镇位于某高考重点省份，还不幸的拥有一座出了去年本省理科状元的重点中学，那就是程清让等人所在的M镇第一中学。一中的崛起直接导致M镇的学生们，从初中开始就拥有了晚自习，到了高中，更是拥有了直逼十点才放学生回家的下课时间。
　　与此成正比的，是越发早的早自习时间。在程清让的幻想中，她的高中生活应该悠闲又快活，结果九月正式上课给予她睡眠时间上的冲击，十一月中旬急剧下降的温度给予她身体上的直接打击。
　　此刻她和宁云瀚已经骑着车到了校门口，但是，很不幸的踩点到了。
　　“快快快，老金肯定马上就要堵门口查人了，赶紧地！冲！”程清让锁好车，在原地急得握拳跺脚的。“还不是怪你！一天天的我都怀疑你直接变成猪头了，定一百个闹钟你是不是都是个迟到的命啊？”宁云瀚把自己的包甩到背后，把程清让的包一手抢到自己左手拎着了，如果不是此刻周边都是学生，他甚至想要把面前的这头或许真实身份是头猪的少女，提起来跑。
　　俩人急急忙忙跑上了三楼，幸运的是高一（14）班的教室位于三楼的侧边，上了楼梯右转就直接可以到。因为这个地理优势，不知让程清让避免了多少次班主任的迟到罚站惩罚。今天依旧是赶在班主任来的前脚到达了教室，略有遗憾的是今天程妈妈不在家，程清让起晚了才发现并没有早餐可以吃这件令人伤心的事情。程妈妈和程爸爸的单位组织了到省会的学习活动，为期三天，也就是说，照程清让这个“每日在迟到边缘晃荡”的状态，很可能要饿足三天的早自习。
　　程清让正准备和换到了她左前方那排坐着的宁云瀚，抱怨一下没有早饭吃这件事，试图找一下“同病相怜”的感觉。看过去却发现人家的新同桌，正把自己的山东大煎饼大气地掰了一半给宁云瀚。程清让咽了口口水，她觉得小宁子这人，总是运气特别好。不然为什么，就连他新换的同桌，都能是班里一起打球那拨里的呢。
　　她立起自己面前的书，看了一眼黑板上大大的“英语”两字，确定了没搞错。然后她把下巴搁在了放在桌面上的左手上，右手伸到桌子底下捂了捂已经感觉到泛起饥饿感的肚子。程清让属于那种，每到放假可以直接睡过早饭睡到中饭才起，可是一旦她醒着，就必须要吃早饭，经不起一点饿的那种存在。她闭了闭眼睛，恍惚间觉得小宁子在吃的那个山东大煎饼，香味已经传到了她的鼻端。
　　程清让嗅了嗅，感觉那香味越发明显了，忍不住睁开了眼。面前还真的有一份早饭，不过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半份山东大煎饼，是一整份的小笼包。她侧过头，把脸搁在左手，看向自己右边的新任同桌。
　　这人可真好看，怎么不知不觉，他就已经成了自己高中生涯里，心里第一个称得上“特殊”的人了呢。她慢吞吞地把那人，从头发尖，看到了微微长长还未修剪的刘海，再到他认真看着书页的眼睛。她最喜欢的鼻子，她特意看地特别仔细，程清让自己的山根不是很挺拔，就格外向往挺拔的山根。那人的鼻子从山根到鼻尖，都是利落的挺着。
　　程清让心里轻轻啧一声，视线继续往下，看向他默念单词的嘴巴。那张嘴巴颜色微微偏淡了，程清让觉得，有必要给他多买点红枣味的酸奶。两张唇瓣一张一合间，程清让听到了他微微低沉的声音，可真是声色俱佳呀。她清了清自己心里大堆浮现的流氓形容词，盯着那人的喉结和锁骨，又是一顿猛看。有很多人都是喜欢男孩子的手，程清让喜欢的，略有点不同。虽然面前这人手也是极度好看的，可是这人的喉结和锁骨，简直是每天都在考验，“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里的西施到底有多西施。
　　眼前伸来一只手，打了一个响指，程清让回过了神。她默默看着自己眼里的“西施”，可不是“特殊”了么，自己可是对他心怀不轨了呀。
　　“回神。”毕知砚故作冷淡地出声。虽然毕知砚很喜欢她眼里全都是他，盯着他不放的样子，可是他更担心她是不是饿着肚子。程清让再厚的脸皮，在意识到自己又忍不住看着毕知砚二次发呆以后，都有点泛红了。她迅速直起身子，把英语书竖得更严实了点，打开小笼包的塑料包装，拿一根筷子杵了起来。
　　“你也没吃早餐吧，我们俩分！待会下了早自习再一起去食堂加餐。”程清让抖了抖小笼包里的汤汁，也不管毕知砚回没回话，自顾自地把自己手里的筷子递到了他手里。
　　九月的月考出成绩之后，当天班主任老金就效率很高的公布了成绩、班级排名及新的座位表。程清让依旧是老样子，一个月的学习时间不可能让她平平的理科成绩迅速得到改变，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语文成绩依旧是独占鳌头，直接获得了老金名为“做我的语文课代表”的奖励。对此，身患懒癌的程清让，虚假地抿嘴笑了笑，其实心里在想，当了语文课代表后，再也不能不交作业了。
　　与她优秀的即使在全年级都有排面的文科成绩相比，学神毕知砚则是直接拿下了高一年级第一次月考的理科总分第一。程清让看到他的理科总分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刚刚和宁云瀚说的“看我的语文又是独占鳌头”吃进肚子里去，和学神相比，自己显得连偏科都都偏得态度极其不端正。不过毕知砚也依旧是和她有相似点的，他这次的文科成绩可以说是非常平庸了，平庸到隔着三个班级，程清让都能想象出此刻高一年级文科组教师办公室里的几声叹息。程清让想，特别是教语文的老金，一定忍不住要单独找毕知砚谈谈话，求一个“为什么你就是不好好对待语文这科”的答案。
　　看完成绩的程清让，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情，去了后门墙边，看新出炉的座位表。她觉得自己有点奇怪，自从知道下午和她一起打游戏带她完胜的大神是毕知砚，自己就有点不像平常的状态了。
　　先是让他载了她，常规情况下，程清让面对提出要载自己的，只是普通认识关系男生的常规操作，应该是一个假笑向前，干脆利落的把龙头揽回来开溜。今天毕知砚虽然是吊了她的胃口，可是程清让发现，自己竟然觉得坐他的车很开心？
　　还有坐他后座、一起吃饭和一起回教室的路上，即使程清让脑袋里反复提醒自己不要老是盯着别人看，像漫画里见到美貌少女就眼睛发光的猥琐大叔一样地表现。可惜，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表面功夫失去了往日的水准，用猥琐大叔来比喻时不时忍不住偷看她的自己，伶牙俐齿的她头一次觉得没话可反驳。
　　她觉得，现在的她就像块磁铁一样，毕知砚就像个无处不在还持续发出吸引力的吸铁石。所以回教室的路上，她时不时偷看，看完再反思，再偷看再反思。作为一个感情上从未开过窍的选手，她是知道自己出问题了，可是她并不确定，问题到底是什么。
　　看到了座位表，她又忍不住去看左上角第一组第一排的名字，发现已经不是“毕知砚程清让”的组合忍不住微微失落，又松了口气。她想着，这次肯定没法和他再做同桌了，干脆单独找自己的名字吧，就别乱七八糟地看了。
　　所以，当看到第四组顺数第二排上紧紧连在一起的“程清让毕知砚”时，她陷入了震惊。程清让挤到稍微前面一点，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确定了又和毕知砚成为了同桌这件事是真实的。
　　毕知砚看着挤到前面去的少女，一系列幼稚又迷糊的举动，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自己真是忍不住想要戏弄一下他了。他特意站在程清让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牢牢盯着她的后脑勺。
　　于是，程清让回头的时候，就迎接了毕知砚一张比起往日还要严肃几分的面瘫脸，她也看不出来这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本着日后还要继续和平相处做对好同桌的目标，程清让舔了舔嘴唇，和他开始搭话：“待会一起搬桌子吧，我们还是同桌。第四排第二......呸，第四组第二排，这次是我坐外面那个啦。”她有点紧张，以至于说瓢了嘴。她没注意到的是，当她舔嘴唇时，对面那个本来面无表情的人，也飞快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像是刻意要做到某种同步，毕知砚的眼神一暗，眼睛里还染上了点点笑意。
　　“那么，请继续多多关照啊，同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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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