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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四号车厢 ...

  •   第2章四号车厢

      言煜被推着出了电梯,到了站台上。

      周围零星站着些年轻人,说说笑笑,倒衬得这半夜的站台有了几分活气。

      小李推着言煜到了四号乘车口。

      确认了青年知道轮椅固定器放在哪儿,小李便也放了心,道了别正准备回去下班时,却被言煜叫住了。

      “这位大哥,如果你接下来几天遇见什么怪事,可以打个电话给我。”

      言煜从衬衫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小李。

      小李接过来一看,上边白纸黑字印着青年的大名,言煜。

      这倒正常,只是名字下头压压一大溜的四字词组……

      他定睛一看:手相面相,家宅布局,祛病除厄.…

      小李挠了挠头,又仔细瞧了一遍,总算琢磨过来。

      这堆词看着忒眼熟,跟他家小区楼墙头贴的小广告上写的东西,简直一模一样!

      他又把名片一翻,背面除了一行电话号码,赫然就是俩大大的二维码。

      一个微信支付,一个支付宝。

      “......你们干这行的,现在都这么与时俱进了?”

      言煜笑得一脸灿烂:“我们虽然靠老手艺吃饭的,可也了解现代人的需求,这不也是为着大家都方便吗。”

      小李看着青年一脸春风拂面的笑,只觉得越看越像电视购物里推销员那虚伪的嘴脸,更觉茅塞顿开。

      他就说嘛,这小年轻一上来就对着陌生人满脸堆笑,还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可不就是为了此时引他上钩呢。

      还说什么来干活,呵呵!

      小李盯着名片上的一堆职业介绍,愤恨的想,怎么,今天业绩没赚够还准备拉他下水了?

      再说了,就算他确实是干这行的,要真有点本事,怎么可能到处拿着二维码让人家扫,还不是坐在大宅子里头等钱自动往里送。

      小李越想越气,只觉得自己先前那些歉疚都喂了狗。

      他语气不善的开口道:“年轻人踏踏实实干点什么不好,非要走捷径,我奉劝你一句,你们这行,谋财迟早要害命的!”

      小李说完,把名片胡乱塞进了上衣口袋,也不等言煜回话就转身走了。

      言煜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但也马上就反应过来,人家把自己当什么了。

      他心里觉着好笑,冲着小李又喊了两句:“大哥,您印堂是真的有点黑,我们最近还搞优惠的,您早点来还能打个八折呢!”

      小李听了,只觉得这骗子是被揭穿就干脆破罐破摔,装都懒得装了。

      心里更是庆幸自己够清醒,没被人给迷惑住。

      他怕再被那骗子纠缠,脚底跟抹了油似的,一转眼就没影了。

      言煜也不恼,毕竟干他们这行的骗子是挺多,就算不是,那也有一堆实力与骗子齐平的废物点心排着队呢。

      刚才喊的那句话也不全是在戏弄人家。

      和小李一见面他就发现,这人印堂处点点阴气汇聚,更有向额角扩散之势。

      看着就是一副阴气浸体,霉运当头的架势。

      刚才在电梯里出现的那脏东西也挺反常。

      按理说平时只要有言煜在,寻常鬼怪只要脑子还清醒,怎么也会掂量掂量才是。

      可那东西却直愣愣只冲着小李一个人去,还险些拉了他进阴面。

      也得亏言煜在场,不然这乘务员现在早就凉得差不多了。

      阴面位处人界阴影处,简单说就是个阴气萦绕的独立空间。

      对邪物来说是块宝地,活人进去了,那就是实打实的棺材板上钉钉子,死路一条。

      像电梯里那种程度的平时别说拉个活人进去了,就是阴面的边它都碰不着。

      也只有阴气凝聚到了一定程度的地方,这阴面才能与人界建立联系,轻易能被开启。

      言煜抬头扫了一眼站台。

      这里阴气异常的重,生气滞涩死气萦绕。

      本来像地铁站一类每天有人进出的地方,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的。

      可现在看来,这里的阴面和人间完全交融在一块也是迟早的事了。

      这十号线的问题还真是不小。

      言煜这么想着,嘴角却是不自觉地上扬,眼里也隐隐绽出了些兴奋的神采。

      问题大了就有搞头,看来这回他又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言煜大半夜的来赶末班车,是为了晏家老爷子塞给他的一单委托。

      委托人一周前好不容易寻着门路求上晏家,当时是他二哥负责接待。

      来的是一漂亮的年轻女人,看见二哥进了会客室就开始哭天抢地,闹腾了足足能有半个钟头。

      晏家二哥平时除了倒腾风水,吃喝嫖赌倒也一个没落下,看见美女哭得梨花带雨,也不嫌烦,很是怜香惜玉了一番。

      他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不管什么问题,只要他一出手,肯定药到病除。

      后来二哥试了趟委托人口中大有问题的十号线地铁末班车的四号车厢,却是普普通通坐上去,平平安安走下来,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晏家又派了几个人,也是同样的遭遇。

      老爷子实在没辙,权衡再三才把这单子塞给了言煜,咬紧牙关看着言煜笑得跟朵花似的,伸手就要了寻常三倍的价钱。

      言煜后来听委托人跟他控诉二哥说的那段保证时,面上都有点绷不住了,心里早笑得打滚,暗忖他晏通来本事不长,吹牛皮的技巧窜得倒是一年比一年快。

      委托人的丈夫是B市一小有名气的富商,叫董千。

      董千两周前陪客户应酬到很晚,助理家里有急事中途离席,他自己又喝了酒,就想着偶尔坐坐地铁回家。

      正好他离十号线不远,董千也幸运,赶到站台的时候末班车还没走。

      但这一坐可不得了,董千竟一整晚都没回家,手机也完全打不通。

      他妻子在家等急了,正准备出去找人,他们家那站的地铁站员就打来了电话。

      说是早上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董千躺在站台那块,怎么叫也不醒。

      他们也觉得奇怪,下班前都清点过站内了,一大活人怎么也不可能给落下了啊。

      董千被妻子接回家后也一直昏迷着,当天就接到医院做了检查,却什么结果也没出来。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把董千暂时安置在医院。

      而就在那天晚上十一点左右,护士来巡房时,董千突然睁了眼。

      他醒来后就像中了邪似地开始大喊大叫,不停重复着让我下车,我不要听了这两句话。

      还抬起手就使劲往耳朵里戳,要不是护士及时按住了他,董千早把自己给捅聋了。

      妻子赶到医院时,董千整个人都被捆缚在床板上,被注射了镇静剂昏睡过去。

      她急忙跟护士了解了情况,坐在丈夫床前思来想去,觉着肯定是昨天晚上那地铁有古怪。

      她打点了医院,随后打了电话给相关部门,调出了董千昨晚坐地铁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的画面,着实惊出了她一身冷汗。

      只见董千脚步略踉跄地走到四号车厢门前,车门大开着,他却是迟迟不上,站在离门较远的侧边处,慢慢往前挪。

      按理说地铁车门应是一起开关的,但眼下其他车门早已合上,却独留这四号门还大开着,左右也不见有站员来查看。

      这诡异的场景足足持续了有3分钟。

      董千像是有些不耐烦了,再加上喝了酒人有些冲动,他大声地往车门方向喊了一句。

      “前面的,动作能快点吗!”

      这句话让董千的妻子彻底懵了。

      她盯着屏幕细细回想,下个瞬间便白了面色。

      她浑浑噩噩地回了医院想看看董千,却正巧撞见了丈夫醒来后发疯的场面。

      她呆呆看着董千中邪一样疯癫的样子,脑中却是陡然回想起,几个月前的聚会上,白家夫人曾跟她提过一嘴的晏家。

      言煜梳理着委托人给他的情报,看了看手表,十点四十四分,末班车马上要来了。

      毕竟是周日晚上,掐着点赶车回家的人还真不少。每道门前都零散站着五、六人。

      古怪的是,言煜坐着轮椅理应是个扎眼的存在,周围的人却连个余光都不曾给过。

      四号乘车口仿佛根本不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很快地铁就进了站,人群迅速地开始往车厢走去。

      言煜到得早,一直待在离车门最近的位置。

      他往身后看了看,后面空无一人,倒没有出现董千那时的状况。

      看来今晚只有他一个人在这站上车了。

      言煜扳着轮椅进了四号车厢,车门不一会便关闭了。

      广播响起:“欢迎乘坐B市地铁十号线列车,列车运行的前方是单井站......”

      言煜听着广播,边观察周围的环境,手上还不忘把轮椅固定好。

      车厢里除了言煜只有三个人。

      两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并排坐在车厢的中部,低头沉默着。

      他俩的姿势有些怪异,明明是坐着这样放松的状态,脚尖却一直高高踮起,后脚跟一直悬空,见言煜上车也没往这儿看一眼。

      还有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孕妇,她的头发散乱披着,遮住了大半张脸。

      孕妇的座位下有一滩不大的红色水渍,不断有鲜红又略粘稠的液体从她裙摆处滴下,汇聚到那水渍里头。

      她坐在对面的优先席上,从言煜上车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

      车内广播终于停止了。

      言煜刚想跟对面的孕妇搭话,耳边却异样地响起了第四次广播。

      “欢迎乘坐B市地铁十号线列车,列车运行的前方是——”

      后边的录音突然被一种怪异的嗡嗡声遮住。

      那声音好似有无数人在车厢内窃窃私语一般,持续了好一会才停下,言煜听得有些耳鸣。

      他笑得两眼微弯,状似寻常地向面前的孕妇搭话:“这广播该好好检修一下了,听得人耳朵都不舒服,小姐您没事吧?”

      孕妇有些惊讶于青年跟她搭话的举动。

      她盯着他满面的笑,听着他对她说的那番话,整个人都有些混乱,连盯着言煜的眼神都不禁呆滞了几分。

      孕妇突然意识到,这人听了那广播,居然还能跟她说话,还说自己耳朵不舒服?

      只是不舒服而已??

      言煜纳闷地看着对面孕妇的眼神逐渐染上一层畏惧的情绪。

      ?

      他长得很恐怖吗,还是他刚才讲话态度不太好,让这位小姐受惊了?

      话又说回来,这车厢现在看着还算寻常,言煜却从轮椅前轮押上这里开始,就感知到自己被强制与外面的空间切断了联系。

      这节车厢仿佛拥有自我意识一般,将他完完全全地禁锢在了它的领地内。

      言煜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底牌在别人的主场能发挥到何种程度。

      在这样未知又危险的环境下,言煜觉着他得赶紧跟面前的人多套点话,也好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言煜很快就把想法付诸于行动,开始猛烈地向面前的人发起了攻势。

      比如:“您从哪儿来,要上哪儿去啊?”

      再比如:“您是经常坐在这里吗?车厢里这个点一般就这么多人吗?”

      他觉得自己讲话还挺照顾人家情绪的,都没问像孩子预产期什么时候这种对怀孕女鬼来说很敏感的话题。

      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对面的孕妇却越来越畏缩起来,她把身体一个劲往座位里缩,刚才还那么热情地盯着他呢,现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那俩穿中山装的男人都不禁抬眼偷偷望去。

      坐轮椅的小年轻怎么看都是个活人,咋跟这鬼车厢里混得如鱼得水,还有胆搭讪那红衣女鬼?

      孕妇现在只盼着地铁赶紧靠站,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苦。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这人听了那广播还能毫发无伤,是个有点底牌的才不想随意招惹。

      但孕妇渐渐察觉到,眼前的人每对她开一次口,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里有什么在慢慢地苏醒。

      那是一种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胆寒的东西。

      她真的怕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言煜:为生计卖笑,假笑男孩.jpg
    封无厌:什么玩意这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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