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苌嚟

2、二

　　苌芝大哭着，然后她的大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然后她渐渐停了哭声。
　　小斯划了一次后又颤颤巍巍地回过头看苌渊，苌渊看着小斯，不说话，只气势依旧是冷的，所以小斯只能继续在苌芝脸上划上一痕。
　　小斯不忍看着美貌的脸儿在自己手中受残，手渐渐抖了起来。
　　良久，小斯还未刺下，苌芝便趁小斯不注意，猛地一把抢过簪子，立即对着自己耳后，然后她直接站了起来，略带哭声地对一旁吓到在地的小斯吼：“滚开！给我滚开！”
　　苌芝看着小斯害怕地后退了，又看向了苌渊。但苌渊仿佛没有感受到威胁一般，无动于衷。
　　苌芝见此，眼眸暗了下去，一时无数情绪涌上心头，她愣了好一会儿，此间明明他们可以夺回她的簪子，但是却没有一个上来。
　　当她终于回过神，一狠心便将簪子刺了下去。刺下去的瞬间很痛，但是她却无力再将它拿开了......仿佛这一刺她用尽力气。
　　苌芝在决定自刎时，她对世界的眷恋一时没了，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了，她一直相信多努力多幸运，可今日却打破了她的念想，她明明很想父亲看她一眼，也明明想比苌焕儿更加盛名，所以她日复日年复年地拼命学习，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真不知是时运不济还是她活该如此。或许她本不应该出现在世上。
　　她的血顺着耳朵一直往下流，流了脖子，染红了衣裳。渐渐地，血流了很多，她快支撑不住了，身体晃了一下，便倒了下去。
　　腰中，铜钱应声而散，一枚一枚地弹跳翻滚。她看了一眼已流向地板的血，受不过，终于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下的女子仿佛无限的美丽，但事实却是异常惨烈。
　　她在昏死的那一刻听到了多年未尝过的伤心，那是别人为她的伤心，她忽然又看见了母亲。
　　......
　　一切的一切，在苌焕儿未来之前，苌渊始终未露出一点恻隐之心，原本苌芝该是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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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苌芝也不知躺了多久，直到她被晕晕沉沉的脑袋疼醒，当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四周的帷缦。她艰难地转过身，看见的便是久违又熟悉的房间，眼泪瞬间又掉了下来。
　　这是小时候她与母亲一起住的院子。
　　随后，晕过来之前的记忆她也想了起来。触碰到伤心处，眼泪掉的更多了起来。
　　她激动地想要起来，却发现四肢乏力，挣扎了好一会，她只能放弃重新躺好了。
　　空气寂静了许久，“嘎吱”的推门声响了起来，苌渊端了一碗药进来，因关门带起的风将碗里的药橡吹到了房屋的四周。
　　苌芝看是苌渊，呼吸急促了起来，一双眼愤愤地盯着他不放。
　　苌渊走到床边才发现苌芝已经醒了，只是她那酷似故妻的脸挂满仇恨地看着他，他的头皮便有些发麻。
　　他无视她的目光，将药放置在一旁便背起了手，淡淡地看着她。
　　片刻，苌芝受不了他这样平淡的目光，艰难地扯开嗓子，嘶哑着声音道：“滚...”
　　苌渊听了蹙起了眉，内心有些不不愉，但看了一眼她苍白不已的脸，便忍了下来没有开口，又是好一会，他才转身走向屋外。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她大呼一口气，眼泪也停了下来。
　　苌渊本以为苌芝是他人派来的细作，毕竟当初用一些手段上去后这些事情便常常发生，即便他已辞官。又因苌芝长着与他妻子如此相像的脸，使他异常愤怒，他无法忍受有人将他妻子的一切作为砝码，即使是孩童的妻子模样。
　　虽然妻子早逝，但她的样子总在他心间，如果不是尚有大事未完，他怕也会随着妻子一起。
　　但他真未想过苌芝是他们的女儿，如果早些发现，他不至于想要了她的命。毕竟妻子很爱她，他怕妻子到了阴间会不要他。
　　曾何几时，他也期待妻子与他还有他们的孩子能长久地幸福下去，直到妻子因生下苌芝落下病根，便不喜苌芝了，也就从未抱过她。妻子知道他的偏执，也从未强求，妻子与他说过他始终会需要苌芝的，但他不以为意。
　　之后便是他赴京赶考，此间一年，未见妻子与孩子，等到他快要成功一半时，妻子竟抛弃了他，离了这尘世。他一下失了心，辞了官回到涿郡。他知道还有这个女儿，但他也从未看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