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苌嚟

1、一

　　苌家颇为盛名。
　　苌家大老爷三十余岁。
　　涿郡没落了好几十年，苌渊是这十余年来涿郡少有的探花。
　　只百姓们不知苌渊为何在授官之时辞了官，反而回了涿郡当起私塾先生。
　　但这并不影响涿郡百姓对苌渊的敬佩崇拜，涿郡的人家都想求得进入苌渊的私塾。
　　可谁曾想到苌渊竟教出一个又一个进士，一个又一个人才。
　　所以天下百姓乃至年轻一辈的朝廷要官都曾慕名，更有人家费劲心机想自家儿郎求得苌渊的授教。
　　可苌老爷也是奇怪得很，收只收聪明的富家子弟，但就是从不收其平民百姓，就算是再聪明再有天赋也不收。
　　苌家老爷子嗣单薄得很，只得两女，嫡女名苌芝年芳十三，嫡次女苌焕儿年芳十一。
　　偏偏这嫡次女比嫡女还要出众。
　　嫡女是苌渊原配所生，只苌渊在中得探花前去了世。嫡次女原是苌渊的小妾，后来才被扶了正。
　　嫡次女便是后来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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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苌芝在房中绣着玉兰图。玉兰向来有着淡雅的寓意，但一般女子会较喜欢梅花、牡丹。
　　想来苌芝也是与世无争的样子。
　　丫鬟见苌芝从晨起便开始绣个不停，所以早早便准备好午膳。
　　当丫鬟端着午膳进入时，看苌芝没有放下的意思，便心里稍作叹息。
　　丫鬟把午膳摆上了桌后，走向苌芝：“大姐儿，二姐儿今早派了梨枝来说今儿个来您这儿用晚膳。”
　　苌芝听闻，顿了顿 ，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抿了抿嘴道：“你先去趟二姐儿那说今儿个没空，晚上须得抄写佛经，食不得荤，让二姐儿别来罢。”
　　丫鬟曲了膝，低低的应了一声“是”便退出了门外。
　　苌芝发愣出神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揉了揉眼，后知后觉地发现眼睛酸疼。
　　苌芝是对苌焕儿有一些不喜，明明她才是嫡女却得不到最好的，她就连父亲都没得见，只远远地望过几回。嫡母没有克扣过她，但苌焕儿肯定比她的好。所以苌焕儿跟她不一样，她有嫡母撑腰左右。也尽管苌焕儿并未为难过她，不喜，便就是不喜。
　　在嫡次女越来越好，而她也对苌渊渐渐产生了怨言，从前期盼着父亲能多看一眼的愿望也逐渐减淡。
　　待眼睛好了些，苌芝便收起了刺绣走到桌前吃起了午膳。
　　梅枝领了命后直直走向燕青院，刚走入院中，便见得苌焕儿坐在屋外阳光下的花藤椅中午膳，旁儿梨枝在逗着苌焕儿笑。此情此景让梅枝心中不是滋味。一来是大姐儿屋中没有几件名贵物件儿，而那二姐儿的花藤衣一看便是做工精湛的；二来是苌大姐儿从来未同任何丫鬟小斯亲切过，她将主儿与奴儿分得很清。
　　梨枝眼尖，看见一片衣角便抬起了头，见是梅枝，便笑着提醒二姐儿梅枝来了。
　　苌焕儿见到苌芝身边的人来了，笑容满面：“梅枝，大姐可是应了我的请求了吗？”
　　梅枝曲了曲膝，淡淡道：“大姐儿说晚上要抄写佛经，只能食素，用素斋的话又恐二姐儿不习惯，所以......”
　　梨枝听后一皱眉，下意识地想要骂梅枝，却给苌焕儿按了下来。
　　苌焕儿敛了笑容，语气颇有些悲伤：“如此......那晚上便不去打扰大姐了罢。”
　　梅枝点了头，见苌焕儿示意她可以退下时转了身回去，神色未有任何波动。
　　待梅枝回来后，苌芝已吃完了午膳，梅枝收拾了碗筷后又退了下去独苌芝一人在房中。
　　苌芝拒绝苌焕儿，说吃素是假的，她一日不吃荤便会觉得难受，但抄写佛经却是真。所以她便是在窗边榻上抄起来了。
　　待抄完佛经已经是一个半时辰后了，她拿起抄写的佛经正想往母亲的房中走，蓦地想起已没了冥钞了。
　　只能叹息一声，唤了梅枝。
　　梅枝走了进来：“姐儿何事？”
　　“我的例银还剩多少？”
　　梅枝想了想：“姐儿，怕是只剩二三两不到了。”
　　苌芝咬了咬唇，斟酌一番后，开口：“罢了，你拿出三十文予我，我......顺便将你以前的衣服拿出一套借于我穿，不用太好的。”
　　梅枝没有半分犹豫地应了，她大概是知道大姐儿要出去的，大姐儿也不止一次地向丫鬟们借衣裳。大姐儿她不想去求得嫡母出门，只能偷偷出去了。
　　苌芝换了梅枝的衣裳，把铜钱串了起来挂在腰上，便轻轻地走出院子走向前厅处。
　　因为小门置在前厅附近，而前厅大多数时都有小斯丫鬟值班，她想偷偷出去只得趁他们不注意时溜走了。
　　苌芝在走廊拐角处偷偷看向前厅，因为太过专注反而听不到其他的声响。她趁着小斯进了厅内，忙得向右处拐，不想却是冒出了个人。
　　苌芝看见差点撞上去的人，脸色倏然苍白。她没想过要看拐角处的走廊，毕竟值班期间小斯丫鬟是不许乱走的。然若是下人还好，她有的是理由蒙混过关，可偏偏，来的是苌渊!
　　苌渊这个点明明在私塾的！
　　苌渊刚从小门回来，在走廊便看见一个下人鬼鬼祟祟，他放慢了脚步，脚步声也小了，但他也是正大光明地走过来，他不信丫鬟未看到，还想要撞上来。他眉头一皱。
　　刚开口想质问，便看见她的脸被放大后的模样，苌渊瞳孔放大，火气顿时涌上心头，但眸子变得比原先寒冷了不知多少。
　　苌芝还在紧张着，脸色苍白得汗也直直往下掉，她怕被父亲责怪。因为她的父亲自她有印象起都是严厉刻板冷酷的。所以她绞着手指不知如何自处。
　　但苌渊见得她这样，眼里的寒冰直射而出：“放肆！”
　　苌芝随着苌渊的怒骂身体一颤。
　　前厅的小斯听到声响便急急忙忙地跑出来。一看苌渊正发着滔天怒火对着一个丫鬟便汗流，也未看一眼丫鬟便直直地跪下：“老爷下人失误，求......求......”
　　苌渊不待小斯说完便大斥：“把她给我拉下去打死！扔乱葬岗！”
　　小斯听后一顿，反应过来后颤颤巍巍地走向苌芝把她压下。
　　苌芝看着他眼泪流了出来：“您......是真的......嘛？”
　　苌渊不答只冷冷地看着她。
　　小斯害怕责怪下场变得跟她一样忙要压走。但苌芝却挣扎起来，腰上的铜钱随之“叮叮当当”作响，看着苌渊眼中悲伤也更加浓郁了起。
　　苌渊突然开口：“先把脸给划了！”
　　小斯听后慌张看向周围寻找尖锐物器，然后一小斯锁定了苌芝身上的发簪，蓦地一拔，苌芝的头发瞬间散了下来。
　　小斯看着这张脸惊艳了起来，这张脸长得本国色天香，偏偏她还是带泪梨花的可怜模样，让小斯一时无从下手。
　　苌芝看见拔下来的簪子，挣扎得更加激烈，小斯这才又反应过来，看向苌渊，苌渊的眼神冰霜无比，他惊得直接往苌芝脸上一划，脸上的血丝瞬间便冒了出来。
　　她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突然就停止了挣扎，大哭了出来，看着苌渊的眼染上了恨意。
　　她终于知道苌渊不是在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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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这张有点虐，伤脸只是一时的很快恢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