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张良]良人》杨青衣

5、第 5 章

　　日子还是这么按部就班的过着，她依旧是大家的焦点，只不过那些关注的眼神从善意到晦深莫测起来。
　　人心真是多变，即使是半大孩子，也懂得同“异类”保持距离。甚至，开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消失的笔，损坏的琴，被毁的画……他们不再亲昵的叫她阿槿，而是，“秦王后”。
　　她倒是宠辱不惊，波澜未动，阿珠反而红了眼。
　　“公主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被这么对待。这个王后又不是您自己想当，他们不敢说秦王的坏话，便把恶意全撒在您身上，这是什么道理，明明您才是他们的亲人。”
　　自她穿越过来，几乎没见到谁的眼泪，包括她自己。现代的她活的自我，有稳定的收入，开明的母亲，亲密的朋友，除了爱情，她拥有一个对普通人来说近乎完美的人生，她对眼泪最后的记忆就是实习时上级的批评，但那也是她有错在先，哭只是觉得愧疚和不好意思。到这边来她一直在接受外界的信息，因为要学的东西很多，她也没闲着，而且生活过的还不错，精神上她早已经独立，所以也没什么可以为之哭泣的。今天见到这个一心向她的阿珠为她哭泣，心中有点微妙，只有在乎你的人才会为你哭泣。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个牵挂自己的人，就好像有了连接，有了，活的感觉。
　　她头一次正视这个人。
　　作为封建制度下的奴隶女性，阿珠的眼界与个性显然和徐槿不是一个层次，所以她并没有太关注这个人，除了在搞不定头发的时候。她笨拙固执的和其他宫人格格不入，明明徐槿不喜欢他们总是行礼，免除后偏偏她一个坚持，要说守礼，批评起徐槿也不客气，监督得比夫子还严，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阿珠才是主子。她身上有点“直臣”的意思，徐槿觉得，要是阿珠是男人，估计是个清官加好官。当她问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阿珠的回答令她汗颜，“夫人同我有再造之恩，她临死之际嘱托我好好照料您。直到您出嫁，不敢懈怠。”“我出嫁你不跟我一起吗，怎么就不管了？”她逗笑一句。“您的父亲未尽到职责，我尚可督促您自强，但您嫁人，便是要和丈夫一心，我万不可在其中成为你们夫妻的隔阂。”阿珠严肃的让徐槿没法接话，她不能糊弄她的认真，也不想按着她的想法去走，是以这个话题被搁置了。
　　后知后觉对方为自己做了许多，但自己好像并没有给她什么回馈，连回头都甚少，她习惯了一个人面对事情，分析事情，解决事情。叹了口气，她拥抱了阿珠。
　　“没事，我不在乎。我没有为他们这事不开心。”她想的是嬴政统一全国的事情，忧心忡忡，不止为她自己。
　　“谢谢你。”真诚道。她有时候确实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忽略了周围的人，这点她得改。

　　自从那次对话后，两人的关系越发像朋友，徐槿开始说一些自己的事，阿珠对她也催的没之前那么紧。
　　半年后王后开始教她一国之母需要学的东西，天知道她根本没兴趣，她讨厌管理，这太费脑子了，她就想混吃等死。跟着一起学习的还有秀，对方不怎么和她交谈，不过向来如此，徐槿也没有在意。就是时不时收到她不明的注视，让她有点不舒服。大概是觉得我接替她姐姐的位置，忿忿不平吧。

　　难得从王后那要到两天休息。她对自己的女儿也真是严格，搞的徐槿都不好意思偷懒，但事实告诉我们，通常脸皮厚的人过的会好点。带着阿珠出去了一圈，第二天自己找舅父，想出城看看。
　　话说这个舅舅对她是真的不错，时不时派人问她过的怎样，生怕她被欺负去了。徐府是个大家庭，她有时候偷溜来见见世面，总是在金丝笼里，眼界会变窄的。诸子百家，各有所长，思想的碰撞随着一册册书简流散到各国。人要是想活好，得跟紧时代的步伐，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舅父见她来，头都懒得抬，直接吩咐下人带她出城。
　　“别太晚了啊，要是再像上次那样忘了时间，你就别想出去了。”徐奥“严厉”道。他这个公主外甥女，说让人费心吧，规规矩矩，按部就班，不出彩，也不出错；说不费心吧，总是各种各样的意外，去青楼一掷千金，被项燕看到；拿着一把未开锋的剑“行侠仗义”，好在身边有人，没出大乱子；出城之后因为追一只兔子迷路，惊动禁卫去搜。种种，让人哭笑不得。
　　“一定不会！”徐槿保证道。
　　听说最近有人发现了一个特别华丽的鸟，像是凤凰，于是很多人出城去找。她听人议论多了，也好奇起来。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凤凰这种东西。
　　攀着车窗看外面，一步一景，花木葱茏。天蓝云白，风朗气晴，当做郊游也不错，楚宫的景致，她可是看腻味了。人工的到底比不过自然造化，正感叹着，一支羽箭钉在她面前。
　　“有刺客！保护公主！”
　　护卫们纷纷亮出刀剑，反射的光刺的她闭眼。她尚未慌乱，脑中自行开始算计。杀人大多都是为了利益，维护自己，或侵略别人，落在她身上，无非就是有人想取而代之，或者借她挑起争端，或者单纯除掉她。念头不过才走完，马车就翻了。她还有余力自嘲，果然我不是主角啊，才刚想个开头马车就坚持不住了。被人在空中接到，安全落地。武侠世界就是不一样，轻功真好用。可惜她学不成，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两方有来有往，还算稳定，一时之间分不清胜负，她想着要不要先走，免得拖人后腿。然后不经意的抬眼，见到了不该见的人。
　　白色短发，黑色劲装，一把迥异的剑。
　　卫庄！
　　血花溅到了徐槿脸上，有人挡在了她面前，挡住了，鲨齿。温热的铁锈味让她头发一根根炸开，遇到剧情人物，总让她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嬴政如是，他亦如是，这种不详的感觉她很讨厌。
　　“谁派你来的。”
　　似乎徐槿没有尖叫失措还能问话让他有一点惊讶，卫庄微微挑了眉，但也仅此而已。下一剑转瞬即至。
　　“公主，快，走。”拦在她身前的人咬牙开口，勉力支撑。徐槿心头是不断升起的愤恨，这原本是她的事，死的不该是他们。可她也明白，这些人为的，是“她”，而不是她这个冒牌货。人命对剧情人物来说，总是不值钱的。秦国将士，墨家弟子，还有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的刺客。
　　转身就跑，她知道这没用，对卫庄来说，他想要的，没什么得不到。但徐槿不想让这些人失望为难，他们觉得只要拖住这个白发男人，她就能逃脱，那她就跑吧。如果卫庄敬业，或许不会把他们全杀了，而是来追她。她不想去想另一个可能。
　　往树林里钻，急促的脚步惊动了小动物和雀鸟。血干在脸上的感觉十分不好，那一点点风干，紧绷的感觉，让她不断回忆挡在她前面的人的最后一幕。她被绊倒在地，摔的有些狠，一时间头脑空白。她一直都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无论是作为徐槿，抑或熊槿，没人特地要求她身体强健，于是就随波逐流，得过且过。往好的方面想，就算她身手矫捷，在这人人都会点武功的世界里，好像也没什么用处。缓过来看到面前的皂靴，反倒松了口气，这世上总是不公平的，她很早就知道，也接受了。
　　鲨齿不留情的插/入胸膛，但无法再进一步。
　　可是，总要挣扎一下。这是万物的本能。她双手握住剑刃，爆发的力量抗衡住了对方力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又如何，抬头望向杀人者的眼。
　　“我死于非命，你也不得善终。”她眼神冰冷，看对方仿佛真的在看死人一般。这种被命运握在手里的感觉，十分令人不爽，她好像就是为了死在剧情人物手里才穿越一样。真恶心，还不如直接死在车祸里。
　　在她愤恨的时候，没注意剑脱出她手。卫庄后跳站定，剑指平前。
　　“师哥。”
　　她背后什么时候有人？看着走出来的盖聂，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知道自己不会死在卫庄手里，身体的痛感显现出来，她按着胸口，无力倒地。方才全凭一口气支撑，气泄了，她自然无法支撑。

　　她醒来不是在宫里，守在她旁边的是采菱。这是，徐府。
　　舅父说发现她时就她一个人，鲜血满身，吓了他一跳。她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如果刨除致死的那个车祸的话。
　　住了几天，才想起来宫里没人来过问。但大家好像都没什么反应，除了阿珠，宫里没什么她留恋的，问过舅父阿珠并没有事，她也就是没去在意。
　　卫庄显然是被人请来取她性命的，那盖聂呢，嬴政派来的？她的命这么值钱了吗？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线索太少，她理不清盖聂的出现代表什么。
　　休养了两月，她恢复如初，胸口的伤疤也消失，古代的技术再次让她开了眼。两个月期间，风平浪静，她都有点怀疑那场刺杀是不是真的。正巧，楚宫来人接她。这时机可真是好啊。
　　徐奥拉着她到一边，“秦国那边说，华阳太后想亲自给你做笄，所以提前走。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
　　“小心王后。”最后他留了这么一句话。徐槿一时明白过来，这就说得通了。王后确实有这个动机，之前她虽然怀疑，但舅父这句话，就是认定了。谢过他的好意，徐槿一人回宫。她就不信，王后还能在出发之前杀了她这个既定的“秦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