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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   京城,长林府。
      “老王爷,”管家祥伯急忙忙的在书房门外打断了里面已然僵持整日的气氛,“世子,怀王爷来了,在前厅等着呢。”
      萧平章眉头微皱,“大晚上的,怀王爷怎么突然来了?”
      祥伯摇摇头,“之前也没听的人来递消息,我瞧怀王爷来的也匆忙,没带两个下人,连个灯笼都没打。”
      老王爷心里通透,“怀裕消息倒是灵通,一起去瞧瞧吧。”
      “是。”萧平章将这两日的事情一联想,心中有了个极为不安的猜想。
      怀裕正坐在前厅慢悠悠的喝茶,一派的闲然自得。
      怀家世袭的爵位,祖上开国功勋的荣光时至今日已然所剩无几,如今膝下又只一儿一女,儿子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无能之辈,索性还有个聪明伶俐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还能替久卧病榻的母亲掌管好家中内务,其貌其能,皆是京中少有。
      老王爷和萧平章来的快,三人互相见礼过后各自坐下皆是半晌无言。
      怀裕眼珠转了转,先是笑了起来,“突然叨扰还请长林王勿怪,只是今日恰巧听的些闲谈,又想起来早上世子入宫后,皇上才又下达的旨意,之前我还好奇这个齐国太子回国怎会只让李霄护送,原来陛下竟是令二公子和六殿下的武师负责护送事宜了,果然还是那句话,谣言不可尽信啊。”
      老王爷扬了扬袖摆,两手放置在膝盖之上,“清者自清,谣言自是不攻自破。”
      “也是,”怀裕点点头,“这种事情无关之人自是只当笑谈罢了,只是我私下想着,前不久陛下才说过我平日与长林王交集甚少,今日便借故来闲聊几句,希望没耽误长林王的正事。”
      “倒也无甚要事,”老王爷看着他有些狭长的眼角,“我父子历来是惯于沙场之人,并不善于言辞猜测,怀王爷今日来府上有何事不妨直说。”
      怀裕手指在袖间无意识的搓揉,“长林王直言直语,是这么个道理,要说起来今日的确也是有些冒昧,是关于小女和二公子的婚事,虽说太后和陛下都是这么个意思但一直也不见府上有何表示,今日怀某便不请自来了。”
      萧平章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下首,直到听见他这句话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才算是稳稳当当的砸了下来,果不其然,想来无非也就是这件事。
      老王爷沉默了半晌,“太后和陛下的意思你我都不可妄自猜测,怀宁是个好孩子,如果他二人都能有此意,那自是桩好事,只是平旌如今还未回京,我也不想替他做了决定,他和怀宁都想好了,以后若是成家也才能和睦。”
      萧平章在一旁听的嘴角微抿,他怕的就是自己父王气急了平旌的事从而急忙给他定下亲事,好在父王是真的疼爱那个臭小子。
      “长林王倒是真爱护小辈,”怀裕言语之间也很平和,“只不过,近日京中的流言想必大家也都明白,虽说看似已经被陛下下的旨意击破了,但窥其究竟,像你我这些世家心中难保没有猜想,原本顾及小女名声,我应当是绝不会主动提起这门亲事的,奈何小女几面之缘竟对二公子有意,这些不谈,就拿你我来说,我们两家会结亲几乎是朝中默认的事,对于二公子眼下的流言,最好的回击办法不就是如此吗?说的再透彻一些,我们不可谓不是各取所需。”
      的确,用各取所需来形容最为妥当,握权重大的长林府的确需要跟徒有其名的怀王府结亲稳住皇上的心,怀王府亦需要借助长林巩固自身地位。两家原本,也曾是如此打算过的。
      老王爷心里不可谓没有波动,不光是陛下希望,就连他自己也并不认为这桩婚事有何不妥,这一举是安了许多人的心。
      萧平章看向老王爷,心下又有些不稳,只是这些弯绕利弊,他不认为自己父王需要别人来提点。
      直到夜深,长林府门口停着的那辆马车才又静悄悄的走了。
      萧平章安安静静的跟在老王爷身后送他回房,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父王,平旌要是知道了,回来认打认罚,他绝不敢说半个字。”
      “哼,”老王爷冷着脸走在前面,“我回绝自有我的道理,其它的事,休想。”
      萧平章垂头看了看地面,嘴角想动又压住,“是是是,父王自有明鉴,不能混为一谈,只是他与怀宁郡主的确也无情意。”
      老王爷顿住脚步转身看他,“怀裕没有看着那么简单,眼下发生这些事我不愿与他结亲并不只是想着那个混账东西不愿意,平章,眼界放宽些,回京之后你的警惕降低太多了,不要整日里只有这些家宅之事,作为长林军主帅,你须得明白你的重心该在哪里。”
      “是,”萧平章收了神色躬身受训,“平章明白了。”
      “明白最好。”,老王爷往前走了两步后又猛地停下来,“让人把小祠堂收拾好,我等他回来。”
      “是。”
      小祠堂啊,萧平章揉了揉袖角一时无言,有的人这次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刚到邺都的萧平旌才下马车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引得顾南衣频频看他,“昨夜,着凉?”
      “应当不是,”萧平旌揉揉鼻尖,“那么厚的被褥又有你,没有道理着凉。”
      说来纱笠还是高染说要戴上的,邺都原先见过长公主的老臣尚有几位,入宫请安见过画像的世家也不少,为防万一暂且还是遮住为好。
      “嗯?”隔着面纱瞧不见顾南衣的神色,只是关心的语气就已经颇为明显了。
      萧平旌笑着将手伸出,想扶戴着面纱又正要下马车的人,“许是父王和大哥有些想我了,一向如此,很灵的。”
      顾南衣看着伸过来的手撇了撇嘴角心想又不是女子,到底还是没有推开,搭上一步便跳了下来,“不信。”
      “为何不信?”萧平旌笑着凑过去轻声问。
      “你一向,”顾南衣看着走过来的高染,也偏头跟着压低了声音,“喜欢自作多情。”
      萧平旌有些委屈,可重点竟不是在‘自作多情’上,“怎么就是一向了?”
      顾南衣负手而立,“寒潭小神龙。”
      萧平旌被堵的没了言语,眼见人已经快要走近了,更凑近他几分咬牙切齿道,“我觉得你最喜欢我,总归不是自作多情了吧。”
      身边人沉默半晌,萧平旌以为这次真把人逗羞了不开口,结果便听得轻轻一个应声,“嗯。”
      “二公子,”高染浅笑着看他二人,“这些时日就烦请二位暂居宫中了,外面的马车进不去,两位移步车辇吧。”
      萧平旌欠了一下身,“太子贵为东宫,我们自是客随主便。”
      话和礼再明白不过,高染便率先往前去了,萧平旌碰了一下顾南衣的手臂,“南衣,走吧。”
      “嗯。”
      齐国的宫城和大梁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宫道更为宽阔一些,这里的殿阁不似大梁的森严对仗,屋檐楼角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文人风骨,更为飘逸舒缓,却又自有一脉精细惊艳。
      太子的车辇行在前面并不算奢华,只是其上雕刻繁复,透着难以言喻的华贵,萧平旌和顾南衣的车辇跟随其后,样式都差不多,宫道之上不时有规矩行走的宫人婢子或是巡逻交替的禁卫,见到车辇无不是叩拜在地,待车辇已过十步才起身继续行走。
      萧平旌瞧了一路下来,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似乎在齐国不论是什么身份的男子都只是半束发,并不完全像大梁那般全然将头发束好,总要规矩的散着一半,就连宫人婢子皆是如此。
      “南衣,”萧平旌瞧了一会儿转头看顾南衣,“我在想……”
      一旁的人似是有些出神,虽是戴着纱笠却也不难看出他正微微抬头看向一旁宫墙,“什么?”
      想你若是从小身在邺都皇城,会是个什么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或许能从高染身上瞧见几分形色,只是不知道性子有无变化。
      萧平旌心中微动出口却是换了话头,“你还是不要看别的了,我心里可是会泛酸的。”
      顾南衣一时有些不解,“为何泛酸?”
      “哎,”萧平旌故作长叹,“就算你看的不是个活物,盯久了我也是会怀疑自己近来变丑了,”说着便向他凑近些许放低了声音,“留不住你的目光了。”
      “没有,”顾南衣拉开一侧纱帘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和以往一般。”
      萧平旌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你说你,当真是不会哄人,说得这般无趣。”
      不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无趣,可顾南衣从未在意过,可现下从萧平旌嘴里说出来却让他难得的开始手足无措,“那,怎么说,有趣?”
      “你要说,”萧平旌眼神四处扫了一圈,借着高染的身份,纵然周围有人也没谁敢往上看,“你从未见过比我好看的人,在你心里我是最为好看的,这样我就满意了。”
      顾南衣看着他微微挑动的眉毛心里似懂非懂,一只手被他掩在衣袖下紧握住,另一只手状若豁然的蹭了一下下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甚好,南衣果真是聪敏。”萧平旌笑得收不住。
      “只是,”顾南衣重新放好纱笠上的纱帘,“我从不说谎。”
      萧平旌微微挑起的那条眉毛顿时僵住,原本他扯这些有的没的只是为了吸引南衣的注意力,不想他因为来了邺都心里有什么郁结之处,眼下倒是被他无意之中知晓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在南衣心里自己不是最好看的,他一个七尺男儿在意的当然不是容貌,他在意的是南衣心里谁最好看?!
      怎么就不是自己了,自己哪里差了?!
      萧平旌眯起眼挠了挠顾南衣的手心,“那在你心里,谁最好看?今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就见天烦着你闹着你。”
      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人这么有手段,能让南衣如此记挂着。
      车辇行至一座宫殿,里面井然有序的跪着十数列宫人,待三人踏下车辇,地上众人纷纷俯身贴地,“恭迎殿下回宫。”
      高染行至庭院台阶之上,“免。”
      “谢殿下。”
      待萧平旌二人走上前,高染才又开口,“郁公公。”
      一名已经有了些年岁和年纪的太监微弯着腰上前,“奴婢在。”
      “萧顾二位公子是我的贵客,”高染抬眼一扫四下,“礼数周到,万莫懈怠。”
      郁公公垂着头行礼,“奴婢明白,殿下安心。”
      高染转身看向顾南衣,“我现下诸事繁多,两位先行休息,顾公子,晚间可愿随我见一见皇祖母”
      这个问题来的突然,还以为高染会迂回婉转的进行这件事情,这般直接倒是叫两人有些意外,顾南衣戴着纱笠倒是瞧不出什么,只是他往萧平旌身边靠了两步挨碰着他的衣物后才开口,“嗯。”
      高染眸色微亮,“如此便说定了,晚些时候我来接顾公子。”
      郁公公毕恭毕敬的在前面为来路不明的两位公子领路,其实那位萧公子他心中有几分猜测,他的姓氏再加上自家太子殿下才从什么地方回来便可猜得七八分。
      只是另外一位在宫中还戴着纱笠的倒是猜不透了,身形音色都是男子没错,原先还以为会是殿下带回的新宠,虽说从未有过先例,但也并非毫无可能,只是这一路下来,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怎么瞧着这位跟那位萧公子都比和殿下亲近,会是谁呢?
      谁会神秘到在皇城之中都需得戴着纱笠遮面,要知道,这般作态在宫中是殿下极为不喜的,自从殿下掌权后宫中那些喜爱半遮面纱吸引注意的后妃都消停许久了。
      能在高染面前混得颇受重视的太监自是机敏过人,郁公公心中纵然思虑如絮面上也分毫未显,“二位公子,殿下吩咐奴婢请两位宿到偏殿,殿中宫人皆是利落聪慧的,有何需要遣人吩咐奴婢便是了。”
      萧平旌颔了一下首,“劳烦公公了。”
      “不敢,”郁公公心下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半分不敢越礼,“都是奴婢该做的,公子们早些歇息。”
      待宫人将他二人引进寝殿后萧平旌便将人都散了出去,等门一关便反手将顾南衣困在殿中雕花的柱子和自己胸膛之间,“你还没跟我说个清楚,别想混过去。”
      “说什么?”顾南衣半分不急的顺势靠在殿柱上。
      萧平旌抬手取下他的纱笠,直直的便撞进了他略带笑意的眸子,“……你说呢,谁刚才气我来着?”
      “颠倒是非。”顾南衣瞥了他一眼又偏开头。
      萧平旌将纱笠扔在一旁,嘴角勾了抹笑,“还不交代是吧?”
      像是寻得个借口,不等顾南衣开口,萧平旌便已扣住他的脸侧吻了上去,有意无意的撩拨似有若无,在此时都得着个落实了的名头,殿中烛火幽微掩映着两人并不过了度的纠缠,温情的亲吻不过片刻,萧平旌像是一下发了狠,舌尖从他顾南衣唇间退出后牙齿便轻咬上了一心惦念的唇瓣,顾南衣眉心微皱,虽说这样轻微的噬咬并没有什么强烈的痛感,却总会让他心里一跳,不再像是萧平旌平日里温和的模样,有些不怎么见过的狠性,他总是不太适应。
      “……南衣……”
      萧平旌仔仔细细研磨过他唇上的每一处,又抵开顾南衣的唇缝去寻那处温暖,一时像是有些细微水声似的,惹得顾南衣脸上微微有了些瞧不见却能感受到的绯色。
      纵着萧平旌胡闹了半晌,顾南衣松开了拽着的衣袖轻拍了一下他紧握在自己腰间的手,“好……好了。”
      萧平旌抚了抚他的瘦削紧实的腰背,意犹未尽的轻啄了几下,“不说我就继续亲,亲到你晚间没法见人为止。”
      这人总喜欢咬他,顾南衣一时没了言语,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半晌才开口,“好不好看,都是你。”
      萧平旌听的心里熨帖,心里又有些觉得他话里似乎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又听见顾南衣轻声开口,“没有比较。”
      萧平旌将他的话反复思量许久,一下就红了脸,他的意思是他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一人,好看便是好看,找不出人能够比一比‘最’。
      “南衣……”
      “唔……”
      情至浓时,以吻封缄许是最好的回应。
      东宫偏殿烛火些微,安静的紧,正殿却是灯火透彻,只是殿中却是针落可闻。
      “砰!”
      一道折子被轻飘飘的扔在地上,殿中跪着的众人皆觉这比地动还让人心悸。
      高染扔了折子转身坐下,淡漠的看向林羽,“怎么不说话了,这两日我没过问,就当我耳聋眼瞎了?”
      “末将有罪,”林羽向前膝行两步,“殿下传回来的行程时日到末将手中时便是那半个时辰之后,末将已将经手几人严刑拷问,内贼尚无所获。”
      “是吗,”高染看向一旁跪着的人,“江海,传信之时可有纰漏?”
      江海敛着眉目合手行了一礼,“回殿下,属下在到达无丈桥前一夜发出的消息,小心仔细,并无差错。”
      高染指尖无意识的动了两下,“照你二人说来,岂不是出了神鬼?”
      “末将有罪。”
      “属下有罪。”
      瞧见高染冷着眉目一直没再开口,稍后一些跪坐着的李显离座上前回禀,“殿下,老臣以为,此事虽有古怪,终归也逃不过些细作贼人,想来这次手段颇有几分高明,二位将军已是尽力了,所幸殿下平安回宫,便令二位将军戴罪立功将此事彻查吧?”
      “李尚书有所不知,”高染一一扫视过知道他回宫便立刻赶来请安的十来位大臣,“我此次久不在宫中,父皇又龙体有恙,各司各处怕的便是律令不严,此事岂是能被几句敲打带过的?”
      这几句话一出,李尚书便退到一边不再说话了,余下坐着的大臣风平浪静自岿然不动,瞧不出有些什么意思。
      “江海、林羽,”高染垂眸看着他二人。
      “在。”
      “在。”
      “你二人位居大将,做事纰漏百出,再有治军不严,各责二十军杖,罚三月俸禄,可有怨言?”
      高染的话音在空旷的殿中环绕,平日里尚有些温润的柔和在此时尽是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凉薄,教人总有些怀疑,那个总有些笑意的太子殿下是否真是这个掌握着大半皇权的储君。
      林羽磕了个头,“末将过错,毫无怨言。”
      江海一时的出神便没能跟上林羽的话音,他微微抬头恰好看见高染将目光落了过来,是疑惑的,亦是冷的。
      “属下知错,毫无怨言。”
      即使知道这只不过只是借他和林羽作为敲打,但江海却仿佛从中突然悟得了什么真理,心中酸痛如麻。
      那是年少至今的太子殿下,是大齐储君,是不日的陛下,是一国之主。
      他可以将自己视为心腹,可以给自己无边前程,还可以温柔的擦去自己脸上的污血,只是……也仅有如此了。
      臣子本分,未能恪守,才是错。
      所以知错,毫无怨言。
      高染现下有更为紧要的事去做,已然无心再跟那些大臣闲谈,“既然这些时日宫中无事发生,各位便自去吧,夜深风寒,宫道虽平,难保有什么绊石,”说着他转身示意一旁的小太监,“让宫人准备好灯笼给各位大人,也看得清些。”
      小太监勾着腰背,利落做事去了。
      原本安坐着的众人同时站了起来,神色各异的俯下身,“臣等告退。”

      万宁宫重重纱幔之中,依靠在榻边体态消瘦又半分不失华贵的郁太后从纱幔中伸出手握住了高染,“染儿,哀家又有许久未见你了,最近去了哪里?”
      “皇祖母,”高染回握住她遍布着丝丝白斑的手,“我……带他回来了。”
      郁太后愣了一愣,“谁?”
      高染感受到了她轻微的抖动,连忙双手扶住她瘦弱的手臂,“皇姑母的遗子,顾氏南衣,孙儿带他回来了,皇祖母可高兴?”
      帐中沉默了许久,再听得的声音便有了些哑意,“是叫……南衣?”
      “是,”高染往前坐了几分,隔着纱幔轻搂住郁太后无力的肩背,“南衣品性纯良,面貌极好,武功上乘,乃是梁国出名的侠士,只是性子极闷,倒不似皇姑母了。”
      “既是男子,稳重些更好,他母亲那般太过跳脱,也不是什么好事,”郁太后像是一下来了精神,“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可有成家?妻子秉性家世如何?可能匹配得上?还是比你着急些,孩儿也有了?”
      “皇祖母,”高染先安抚住她,“南衣尚未成家,算是……定了亲吧,对方相貌家世皆好,若无变故,也是个良配。”
      郁太后定了心,“想来这些年,由着他母亲,使得他流落在外,也吃了不少苦头。”
      “孙儿命人把他叫来,”高染示意候在一旁的嬷嬷,“皇祖母好好和他说说话,可好?”
      “不用了。”
      “皇祖母?”高染一时不解。
      “哀家活了这么些年,”郁太后在纱幔中叹了口气,“什么没见过,哀家是想那孩子,只是如今也不愿见他,没得再勾起多年旧伤,他进了这皇宫,如何再好好的出去呢?哀家给的由头哄得他入了宫,染儿,你是大齐太子,是大齐的储君,哀家望你不要走先祖的路,得饶人处且饶人。”
      高染一时险些笑了出来,瞧来皇祖母这病是越来越重了,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怎生如今都觉得他是个暴君了,虽说军印有一半在顾南衣身上,但他也不可能跟自己抢这齐国江山。
      “皇祖母想些什么,”高染拍拍她的手,“今日太晚,过两天再叫南衣来拜见您吧,也让您养养神,莫再吓着了他。”
      这边高染决定了今夜不见,却忘了让人回去传话。
      东宫偏殿里,萧平旌冷着张脸将规规矩矩坐在桌旁的人打横抱起,直接放在榻上盖好锦被,“不等了,深更半夜又这么冷,他还没让人来叫,便是不来了。”
      顾南衣从被子里探出头,“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赶紧睡觉,”萧平旌觉得自家南衣真是又傻又实诚,人家说来接,便是乖乖坐在桌旁等着,劝都劝不走,别人不心疼,他自己已经心疼的受不了了。
      “我……”
      萧平旌裹进被子抱住他,“你再说话我就亲你了。”
      顾南衣今日怕了他,见此路不通,直接挣开他翻身坐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开始脱外衫,末了再往正睁着亮晶晶双眼的萧平旌头上一扔,又自顾地躺下去了。
      萧平旌略有些无措的拉下他的外衫折好放在一边,心中暗记,下次一定要先脱衣服,再塞进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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