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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

  •   第四章 陪读下

      世子轻轻松松压在林尤身上,林尤便动弹不得,连吸气都十分困难。待脸上的泪珠都被按着舔舐干净时,眼前已经开始出现一团一团的光晕,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软在地上,叫身上的傻子随意拨弄。

      等对方玩累了,稍稍侧身,林尤才得顺畅地提起一口气,慢慢地呼出去。本来苍白的脸上留下了几道十分扭曲的印子,红得发青。斜眼看过去,世子正拉扯着自己衣肩上的一处绣纹,彩色的丝线被拉扯出来,图案整个已经变了样。心里发凉,这人是傻的,性子却这么残暴,见不得东西完完整整,不晓得美丑,也不懂得爱惜。蓄了一阵力,将人完全推开,抓着地上的草根想要坐起来。

      世子先是乖乖巧巧地被拨开,躺在了一旁,似乎对林尤这个活物失去了兴趣,低下头捏着地上的花草,将幼嫩的茎叶揉搓出汁水,轻轻涂在自己的手背上。林尤咬着牙把姿势从半跪换到站起时,他忽然仰头怔怔看着林尤的脸,\"不走。\"

      林尤戒备地蹲下`身,心想他要是冲过来站着一定会被撞倒,再来一次自己可起不来了。那世子见林尤不动,欢喜地凑上去,托起他的下巴,用涂了草汁的手背来回蹭着他的脸颊。

      林尤心中一动,望着世子的眉毛上挂的一点枯草沫,觉得好笑,一笑又带动了脸上受伤的肌肉。我要是健健康康的,陪个傻子还陪得起。熬上三四年,出了头,也叫那女人看看。如今我熬着身体和性命,到头来,呵,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恍神中一阵刺痛,嘴角被拉向两边,\"笑\",对方口齿含混地重复着,林尤听了几遍,痛苦地笑了一下。结果脸颊被一口咬出了血。

      \"嘶——\"见血的一瞬林尤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弹动了一下,集中的疼痛之后反而失去了对痛的敏感,任傻子将自己越箍越紧,拼命将自己的身体软下来,柔顺地忍耐。傻子似乎尝到了刚涂在林尤脸上草汁的苦味,舔了两下渗出的血珠便不再尝试。就着两人的拥抱把头埋进林尤的颈窝里。林尤抖了抖,别过头去,让他靠得更舒服。

      直到天边出现了一弯颜色淡淡的月牙,下午带路的小厮才现身,在花园里四处寻了一圈,发现自家世子把林尤搂在怀里躲在湖边的一处假山的阴影中睡着了。他不敢去叫喜怒无常的主子,就轻手轻脚地推了推林尤,却发现林尤浑身滚烫,哪是睡了,分明是发烧烧得昏了过去。

      被小厮推搡了两下,林尤蓦地睁开双眼。\"可以回去了\"声音哑得几不可闻,慌了神的下人连忙将他从世子怀里拉出来背到背上,世子摊开手翻了个身却并没有醒来。

      强撑着坐到轿子里,林尤的眼前一直晃动着刚才一睁眼就看到的月牙。身上一阵阵发热,一吹风却觉得每个毛孔都渗了冰水进去。那弯月牙看起来是那么冷淡的颜色,却好像又应该是有温度的样子。

      我不想因为个傻子丢了命,林尤强撑着不闭上眼睛,我不能。四肢慢慢失去了知觉,神智却仿佛越来越清明。\"好恨,\"分不清自己有没有说出声,\"好恨!\"

      第五章 林良

      夜里林尤一直在发冷汗,喝了药以后嘴唇哆哆嗦嗦地念叨着谁也听不清的话。林良跪在床头,附耳细细分辨,直到林尤终于精疲力尽地睡着了,才开始小心翼翼地给他脸上的牙印上药。

      那些青的紫的痕迹,像虫子似的爬在林尤的脸上,脖颈与耳侧,林良在心里啐道,毅王府的世子是条狗不成。上完药,习惯性地吹了吹伤口,才把帘子放下来,蜷在床边的椅子上闭了眼。

      管家接了主宅的信以后就马不停蹄地着手挑选贴身伺候林尤的人,林良叹了口气,决定天亮了偷偷去一次药铺。

      这次毅王府的大夫在林府住了半个月,眼看着林尤恢复了生气才回去复命。之后也风平浪静地不再递帖子来叫林尤去陪读,林尤渐渐把这两次可怕的经历抛在脑后。

      这日春意正浓,从窗外时不时吹来轻柔的风。林尤拗着劲,撑着床板坐起,闻到一股花香。\"丁香开了呀。\"

      房门被推开,一个瘦小的人影端着个脸盆进来,看见林尤醒了,把头埋得很低,\"少爷,管家先生叫小的来伺候您。\"

      林尤放松了身体,斜倚着床头,\"林良呢?\"

      \"良先生一早便出去了,小人不知他去了哪里。\"

      \"良先生\"

      \"管家先生说这是老爷的意思,良先生本是来协助少爷管理铺子的。\"

      \"我这一路上使唤了个大人物嘛。\"

      \"少爷,我伺候您起身吧。\"林尤漫不经心地揪着床边的帘子,\"你还没说自己叫什么。\"

      \"管家先生吩咐,小的跟了少爷,名字应由少爷决定。\"

      \"我不耐烦这套规矩,你以前叫什么便叫什么。\"林尤挥了挥手,觉得赐名的做派十分可笑。

      \"小的原来住在月牙湾,入府时记录的先生写成了名字,府里的人一直叫小的月牙。\"

      听见\"月牙\"两个字林尤心里很欢喜,暗道替别人改名字也不完全是件装模作样的事,就不再追问。喜滋滋地叫他给自己洗了脸,扶着他到屋外闻闻新开的花。

      林良经过花园时正见到主仆二人在丁香架旁边说笑,眯着眼发了一会呆,少爷离开主宅来到吕北变得开心了很多啊。

      第六章 庙会

      吕北每月十五都有庙会,写着“毅”字的轿子在三月十五的早晨又抬到了林府大门外。林良一出门见到轿子觉得心头发苦,转身一溜小跑跑到林尤卧房外,管家已经先他一步进去了。他在门外听了半晌,只听见管家絮絮叨叨的声音,林尤一直一言不发。等管家倒退着走出来,林良向窗内一探,月牙正在替林尤穿靴子,后者眼睛闭着,神情倦怠。
      “少爷。”
      “是你?”林尤睁开眼,打量了林良一番,“管家说你在账房干得很好。”
      林良不敢答话,从怀里掏出一个装药的瓷瓶,呈到林尤面前。林尤歪着头,等他解释。
      “这是叫百味香,吸入少量便可致人昏迷。我,小的看到了王府的轿子……”
      “你怂恿我对世子用药?”林良瞥了一眼月牙,跪在地上,“小人不敢,只是希望少爷多一个防身的办法。”
      林尤穿好了鞋,头也不回地越过跪在地上的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对林良道,“我不是没想过,但我不能。你既然在店里已经有了立足之地还愿意对我表忠心,我信你又何妨。”
      林良捏着手里的瓶子按捺下胸口的喜悦。

      庙会的庙里供着女娲,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涌动着被福佑的甜蜜。欢笑声,叫卖声,被和煦的春光笼罩着,世子捏着林尤的手从街的一头挤到另一头。“尤,看!”一个老虎图案的糖画被一个小女娃叼在嘴里。林尤分不出神去看别人,在人群中走动已经用尽他的力气,拉着自己的傻子终于停了下俩,他只想好好喘上两口气。
      而傻子的特点就是不讲缘由地不依不饶,“看!”下一秒,脸就被掰向那个糖画。林尤觉得胸口发闷,很想挣脱控制自己的两只手,但终究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一条街已经逛到了尽头,林尤的手和脸几乎被揉`捏地变形。他疲倦地靠在一堵青石墙上,世子却终于松开他,蹿到了墙的拐角处。这家伙的护卫们怎么还没跟过来,林尤想,人高马大的傻子一旦离开了他的视线,他是绝对跟不上的。而一晃神的功夫,那个高大的身影果然不见。——真希望自己带了百味香来,这个时候吸上半瓶就什么也不用管了。
      但没办法装昏的此刻,他只能扶着墙试图追过去。

      没有,哪都没有。林尤回到原处,找见四个面露焦灼的王府护卫。四人见到林尤,眼巴巴地望向他身后,然后又垂头丧气地收回目光,“林少爷”,打头的护卫向林尤一拱手,林尤打断他,“我最后见到世子,他是从这个拐弯处走进巷子里,但巷子尽头是封死的,你们就从这里一户一户搜吧。除非世子会翻墙。”
      四个人面面相觑。林尤扶额,“所以世子会翻墙?”
      “这一片的墙并不高。”
      “那你们还得去对面看看,对面是什么地方?”
      “闻莺阁。”
      “饭馆?”
      “青楼。”

      第七章 兄弟

      林尤也曾对青楼充满好奇,庶兄林蔚的一个妾曾当过头牌的使唤丫头。她的举止风貌和家里的小姐丫鬟都有点不同,一颦一笑都带着些神秘的风韵。林尤很喜欢看她走路,走得很慢,像自己一样也走得不稳,但她的摇曳,偏偏有种婀娜多姿在里面。后来林蔚娶妻,所有的妾都被赶出了门。她走的那天,林尤还去偷偷送过她,目送那个弱柳扶风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林府的侧门外。
      所以站在“闻莺阁”的牌匾下,林尤忽然紧张起来,像是一种热`辣的悸动。里面的人都像她一样吗?
      几个护卫见林尤呆站着脸涨得通红,纷纷憋笑,问他要不要一同进去,林尤的脑子像被钟敲了,“当”地一下一片空白,慌里慌张地摆摆手,示意自己在门外等着就行了。
      天色渐晚,闻莺阁点起红色和粉色的灯笼,暖融融的光里,林尤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起了风,吹来醉人的香气,这种感觉被林尤深深刻在脑中,很温柔,难怪书里称这作温柔乡。
      护卫们进去半晌,却只见世子一人出来。林尤觉得有些奇怪,世子的脸上不见半分痴傻,行走间也是步履稳健,周身气度完全是个正常贵族公子的样子。逛青楼还能治脑子?疑惑间,林尤决定先侧身躲起来,眼见世子走远。
      难道说管家所言毅王府世子的癔症只会偶犯也不全是推脱之词?只怪自己运气不好,总遇上世子犯病吗?还是王府的人不安好心,正是要找个人给犯病的世子折磨。
      思考间却被一个满是脂粉气的拥抱给笼住,回头一看,抱住自己的不是世子是谁?怎么没看见他什么时候又走回来,还是癔症犯了走回来的?或是自己眼花,刚刚那人并不是这个傻子?可哪有人会那么像的。毅王自王妃诞下世子难产而死后一直不肯再娶,世子也没有兄弟。
      “你有表兄弟吗?”林尤放弃了挣脱,干脆扎进了这个香气扑鼻的怀抱里,随口问了一句。
      “弟弟,”世子听了问句居然出乎意料地咯咯笑开,“平扬弟弟。”
      林尤吓得一抖,世人皆晓毅王独子唤作平昌,平扬这种名字可能只是他的表弟吗?护卫们站在不远处,林尤已经不敢再问。
      毅王如果真的隐瞒了自己另一个儿子的存在,其中的缘由恐怕让林尤猜一猜都会性命难保。

      护卫叫来了两顶轿子,世子却不肯撒手,直接将林尤就着站姿抱离地面,两个人坐进了同一顶轿子里。
      从逛庙会开始林尤就不得不忍受身上粘着一个大活人的状态,此刻已经完全自暴自弃了。轿子不够大,只能坐在对方的腿上,过小的空间又使他有些气短。伸手想要掀开帘子换气,却被一把箍紧。“不走。”世子搂着怀里软软的身体直哼哼。
      不挨打就好,林尤只好和世子贴得更近。不一会呼吸粗重的人却变成了另一个,林尤在黑暗里感觉喷在自己下巴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想不好,再不掀帘子两个人都要憋死。但手被按得死死的,只好喊道,“停下!”
      清越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刺激到了缺氧的人,世子喉咙里发出像野兽似的“咕隆”声,猛地翻身骑在林尤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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