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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道听途说 ...

  •   “人这一生中会爱上几个人?”
      “你说什么?”
      “如果是我的话,一个就好了。”
      “拜托,别自言自语了。”
      如果我们之间还有交往的话,我应该称呼她为:朋友,在她捧着我的脸,咬着我温热的唇前。
      初见的场景也应该由我来描述,因为在她面前正式自我介绍后,她回了我一个白眼。那时候我心里像是有块石头落地一样想着:
      “太好了,她不记得我。”
      就一见钟情比较而言,我想很多人都会当作因色起义,而我确实是因为“色”,把一股激烈跳动无法安置的情感归入在她的身上。
      所以这全力倾注的心意,也应该大方地承认:我对一个人动心了。
      对她憧憬不已的原因不止她一个人,还因为连着她所处如画的风景。这让我喜欢一个人心意不请自来地如绽开的花一样,长久地生根在我的言行里。以至于之后认识我的朋友都知道:这小子恋爱了。
      当时她蹲在一棵秋雨过后的银杏树下,一只素净的手挠着猫咪的下巴,而另一只手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挡住了落下枝头的雨水和落叶。
      而那只享福的猫咪呢,自然舒服地半眯着眼睛,矜贵地抬起下巴,并且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对人类献出的殷勤予以肯定。毕竟长期劳作得不到报酬会挤压厌恨嘛。
      我羡慕起那只可以被她触碰的猫来。看那只猫勉为其难又满意的表情,如果可以翻译出来它的内心独白的话,那它一定在说:马马虎虎,还不错。
      因为猫咪的缘故,这位让我一见钟情的姑娘似乎心情不错。
      我相信情绪会感染人的,而驻足于此,贪心地想要摄取更多来自于她的能量。停留的时间越久,便更不可抑制地想要向她靠近,结果却因难以名状的情绪,内心矛盾得纠缠不已。
      等一阵裹着凉草气息的秋风刮过来时,她浅浅地笑了会。
      我能感受到,她把一种幸福的魔力传递过来了,这让我受感染地笑了起来,而且还发自肺腑“啊”地大声感叹了一声。
      也许对于我的乱入,与如画中的一人一猫来说,就像个乱入桃源的不速之客。往坏了想,或许在她的眼里,我是个奇怪的人。
      所谓户外的猫大多数为遗弃之物,在突然被扔入凛冽的寒风里,体会了倾注的爱意被抽干,换句话说,在遭到背叛后,它们的心也极其敏感胆怯,不会轻率地再次接受带来温度的手。
      即便猫咪接受了他人的触碰,也不会把松懈的模样展示给未曾谋面的人,它骨子里的矜贵依旧执着如信条。
      所以对这只猫咪而言,我突然地出现,指定会违背了它的信条。因此它的耳朵不安地摆了摆,最后还是受惊了一样,灵敏地跳入草丛了。
      待草叶间窸窸窣窣地响了一会后,它的踪迹也随着消散。
      与此同时,空气中那种岁月静好的氛围随之一变,我能感觉到,一股含着不友好的压力把我围困于原地。她站了起来,理了理落了雨水的裙角,在广阔的空间里,只有我和她四目相对。
      而她在弄清那声“啊”是我发出的以后,抬高了眉毛远远地瞥了我一眼。那是看蛆虫的眼神。
      我被嫌弃了。
      回去以后,我咬着新换上的棉被哭了一晚,而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你这个白痴,你这个白痴,你这个白痴…
      第二天早上,寒意自窗外刺入我所在的四人宿舍,大家理所当然想要赖床闭目在如温暖乡的被窝里。不过作为一名大一新生,在胆子还未像洪水里涨起来的行舟前,只能选择老老实实去上课。
      “窗外起雾了!”
      “起雾了。”她说。
      我趴在随时可以替换的霜白被单的床上,身上像被木棍狠狠抽打了几百来下那么疼,这种疼由内而外,专注地从一个微小的点向四周蔓延,就好像被裂开的锯齿刀缠绕着于身一般。
      等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又突然想起因为违背她意愿而遭受的责骂和施加在腰上的疼痛时,我竟然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可又想到她厌烦地站在窗旁的表情,觉得她发现我现在柔弱胆怯的本态,一定会嫌弃地要离开我。
      于是我默默无闻地把脸埋在床单里,胡乱擦干一点丑陋的痕迹,脑袋移向背对她的方向,之后又伴随着心脏的绞痛感哭了起来。
      你好没用啊,可她不爱我。心里莫名显现出这两句话时,我最终还是难以自持,呜咽地哭着发出了声来。
      “喂,你不像喜欢读研究生的人啊,平时上课都恨不得两眼闭上,还希望化出一双假眼躲过老师眼睛的人,怎么会愿意寻找一个注定让自己受苦的路走?”这位让我远远望着拥有伟大梦想的同级同班朋友突然对着我说。
      我其实并不想把内心真正的想法告诉这位朋友,在我的认知里,如果我轻易说出这个原因,可能会被当作不被重视可以拿来嘲笑我的刺。
      “干嘛这么问?”我还是不能把信任托付给他。
      “啊,怎么说呢,我知道我不会放弃梦想的。”当时的他豪言壮语地说着,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我仍然深深地为他这份坚持折服,也因此把他当作可以交换内心的挚友。
      “不过我在想,要是哪天你想放弃了,作为想要和你一起走下去的我,希望在那个时候啊,能厚着脸皮复述好几遍你的初心,然后拖着你一起向前啊。初心啊,初心可是强心剂,哪天自己本人都会忘了的重要存在啊,所以为了防止遗失,拷贝一份才保险啊。我啊,现在是个很讨厌孤独感的人。”
      所以快点珍惜现在的我吧。这才是他的言外之意吧,一如既往地自恋。
      当时他与我一起走在学校新刷得纯白无暇墙壁的走廊上,自枝头遗漏的光线投在他的发间,因为黄昏的原因,他头发染出一片金黄的发色。
      “别开玩笑了,乐天派得会害怕孤独的话,名人都诗句恐怕都不能流传下来了。”
      “喂,乐天派和诗句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乐天派,也会有害怕孤独的时候。对影成三人,你看这孤独得都以影子为伴了。”
      “不是中文专业,扯到这里干嘛。”
      “是你先说诗句的好吧。”
      “是又怎么样…”
      于是我和这位朋友,因为文学的问题吵了半天,最后还拉了位中文系的朋友为裁判一决高下。
      当然最后是我输了,还被那我突然被拉来的中文系朋友批评着:“你这理工科的脑袋,也太榆木了吧,竟然会觉得乐天派不孤独,我真怀疑你高考作文是作弊上来的。”
      当时我是百口莫辩,总不能说因为不想说出初心,就违背意愿定一个死论,把事情夸张到找裁判一决高下的情况。
      不过之后回想起来,其实是羡慕他外形外边优异却说会觉得孤独这种不负责任的发言而说的充满妒意的话。
      不过这次胜负的赌注——我的初心,也作为奖品告诉了我的朋友。
      他听了以后,激动得捧住我的双手握住,自胸口喷呛出炽热能量的话来:
      “真没想到,这种大志,据我所见世间已经失传太久了,我,不!全世界的男人都应该向你学习,请好好努力啊!”
      当时我绝对怀疑他在嘲笑我,可那双真诚如忠犬一样坚定不移的眼神,又实在压得我不能说一句怀疑他的话,毕竟说出来,就好像我在怀疑我自己了。
      “是吗,那太好了,一定要,好好,保存好,我的初心啊,不然,说多了,会没用的。”
      “我知道,除非必要的时候,到时我会用最好的状态说出来的,为了能郑重地说出你的初心,在此之前我会学习播音腔,还有,作为为唯一知道你初心的人,我…”
      我现在就后悔告诉你了。我无望地想着。
      只不过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几个月后当我这位朋友用学艺不精的播音腔重复了好几遍我的初心时,内心庆幸地感叹着:还好没辜负我的信任托付啊。
      “喂,老友啊,也许我现在就需要你念我的初心了。因为。初心,初心不在了啊。”等挂了电话以后,我抓紧身上覆盖的床单,蜷缩着身体,希冀着如此可以把自己减小的无人察觉。
      在我放空了思绪,神经质地盯着一堵白墙出神了不久之后,被关闭地房门从外向内地被暴力地撞开了。
      我的那位友人,告诉他我初心的那位友人,像只守卫领域战斗得发狂的狮子一样,大声地喊着了声我的名字。
      我自床上无力地应了声,然后脑袋昏沉地睡了过去。
      真是个让人安心的朋友啊。这是我发自肺腑之言。
      医院里安静得让人想要睡觉。
      “喂,你身上的伤…”老友看我又要睡着的模样,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说了出来。
      “你那个一见钟情的初心做的?”看我没说话,他反倒问得肆无忌惮了。
      “和她说话,反而有种落尘的感觉。”她总是藏着一丝厌恶和我说话,经管她自认为隐秘得很好。
      也许我有一种天生敏锐的察觉力,总会轻易地分辨出她的喜怒,也知道她并不喜欢和我相处,只不过是想找个消遣又能做情绪费用储存的人而已。
      所以我绝对不能有一丝介意的表现,不然这个直率的女人会早早地远离我,在我还没有几会寻找到能进入她恋人领域的入门门槛前。
      为了和她平静地相处,最后我也只是装聋作哑地忽略这丝厌恶。直到不能再忽略昨天她打来的电话时,当时她只是轻轻地吐了口气,于是我用伪装了许久的称之为朋友的面孔,用让她沉醉温柔的声音引诱着她说出遭已婚男生挤压的不满。她受伤,还哭得脆弱不堪一击。
      “我借给你肩膀吧。”我说
      然后就是趁人之危地在她吻我的时候装作身体僵硬羞涩的模样,并且没有推开她。
      我是,被她选择的人,那么她一定不会抛弃我吧。
      “我早就说了,她很难被打动,而且那时候她还和一个大十几岁的已婚男人有来往。”乐天派的老友难得一见拎着眉毛,翘起腿来拿一只手支在大腿上撑着下巴说着。
      “而且。”老友回避了我的视线,扭头看向窗外,他已经看了好几次初升的太阳了。
      他用姣好面容下薄情的唇说着: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了,这样的后果,也是你选择的吧。”
      他把一双已经透视了我内心最丑恶想法的眼睛看着我,真不愧是我的挚友。我想他那理性的脑袋都把来龙去脉推理了一遍了,问这句话,只是想求个解,对下答案而已,正常人应该先安慰人在分析过程啊。
      自恋又冷血,白瞎一张脸。我现在还不想承认,我没有被她选择,而她并不是我设想中会选择我的她,干嘛要这么快让我面对这狼藉的场面。我颓废的样子,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想再和你走下去了啊。你再孤独地回去以前的生活不好吗?非要拉着我!
      “我真觉得你没有喜欢上异性的能力。”我把伤人的话说了出来,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
      “喂!你那时候敢和她打招呼,还是说怂恿你去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喜欢她,还不是我陪着做戏让你输了才借口靠近她,别扭得要死!”
      “你觉得我傻是吧。”真没想到他不生气,还解释了一下,可那又怎么样,我不想当你朋友了,所以尽量赶跑你吧。
      “是!”
      “那可真想不到大学霸会愿意和我这个傻瓜做朋友啊。不过会和傻瓜做朋友的人,也一样是傻瓜啊,还是说你喜欢找个傻瓜来衬托你这都红花啊。”说我是傻瓜,还真是实话实说啊。无所谓了,快点说几句难听的给我话啊,这样我才能合理地说出绝交的话啊。这样的把戏我已经用了一遍了,百试百灵。
      “谁会无聊地把一个对自己毫无益处的傻子带在身边,不自信的人才需要衬托。我只是看着你傻,看着傻的人不能放任不管。谁知道…谁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出来。”说到这里,他突然反空了眼神,像是回忆起不幸的事来,五官奇怪地绷在了一起,远看着,竟然觉得丑陋起来。
      “那我可真是,太…”激烈的吵骂声消渐了下来。
      我不能再说了,他已经露出恐惧的表情了,那样子像在求救时。
      他像是沉浸在某段回忆里了,连发出的声音虚浮无力。
      “傻人做傻事,真是傻,真是傻,太傻了,别再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吓跑身边的人啊。别再像她一样了,她已经够傻了,怎么那么傻啊。啊!”老友绝望地喊着,他再也受不了,无力地捂着脸,难堪地垂下了头掩盖了所有的表情。
      我当时惊讶了好久,等老友断断续续的哭声一遍遍传来时,我才确信,他哭了。
      乐天派颜值高的学霸老友哭了,而能让他哭的原因,恐怕是一个让他背负着痛苦往事还能笑着成长的某位远久的傻人朋友吧,但我知道,他的傻人朋友,做了件傻事,让我这位老友,永远地快乐又能在某一刻松懈了所有负担地哭了起来。
      可那样的人会是谁呢?能遇见那样的人,恐怕是一生的幸事吧。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好像就是这样,突如其来地闯入又一言不发地离开,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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