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东方》左7

4、阿扑，我不是先生

　　江先生又对着对面满园的杏子树发呆了，有下人走过去瞧了一瞧，看着尽是绿意的叶子，就问：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先生没答，只是眼睛看着杏树发愣。下人静了会，又问着：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先生的眼睛才动了一会，他叹了口气，说：
　　“不好仗着我从小看你长大，就没完没了地打扰我，不就是喝药吗？你直接说就是，我还能怕那药不成？！”
　　下人阿扑瘪着最，小声嘀咕着：
　　“你上回还趁着我打喷嚏的时候，把要泼下窗去了，现在您泼药的地方，都秃了一片草地。今天小少爷玩耍太高兴了，忘了看脚下，还摔了一跤，把一颗牙给撞没了。喏，这是少爷掉的上门牙，按理要丢在少爷睡觉的床底下。”
　　听阿扑说到这里，先生挺拔的胸口，也稍稍收了起来，他东望西望了一会，最后扯了个谎话出来：
　　“你又没证据，怎么能冤枉我？阿扑，你这话说出去，我可以告你诽谤。”
　　说着他看了眼阿扑手里的乳牙，急忙闭上眼睛，还自觉横着挪了一步，责怪地说着：
　　“你又不是不知道为晕血，拿这东西在我面前晃什么？快，快丢到羌儿床底下去，以后他会怪你没让他牙齿长出来。”
　　“先生，其实牙齿扔床底下牙齿会长得好这事，是假的。”阿扑收起了手里的乳齿，先生这才放松身上的肌肉，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知道，这都是骗小孩的。”
　　“那您怎么不和少爷讲清楚，您都拿黑板画图，告诉少爷自己是怎么来的。他牙掉了的时候，没哭没闹，还自个把牙吐出来，叫我赶紧丢他床底下。”
　　先生看了看阿扑带着求知欲的眼神，顿时就膨胀了起来，他说：
　　“你懂什么，他就现在好骗，以后就骗不了了，我要趁他还不懂事的时候，多…咳！嗯，多给他一点童年回忆。”
　　“先生，少爷长大了，或许不想回忆童年。您去年还带少爷去蹲女子澡堂了，最后被买菜的吼了一声，扔下自个儿子跑了，结果少爷被洗浴出来的姑娘抱到了公安大队，您还嫉妒了一晚。我现在都没弄明白，你为什么要带少爷去女子澡堂？”
　　这时候，梳着一个大背头的少爷捂着嘴巴出现了，他咿咿呀呀地说了一会，阿扑没听明白，蹲下身来，让少爷再说一遍，于是他有咿咿呀呀地说了一遍。
　　“先生，您听得懂少爷在说什么吗？”
　　先生点了点头，还把手放在在了自个儿子光亮的油头上，没一会，就下手揉乱了那头顺畅的油头。
　　“他说你别欺负我。”先生这时候，就拿这放在桌上的平光镜，戴在了脸上。
　　我很斯文且句句属实。
　　阿扑不信，站了起来，又问了一遍：
　　“您说什么？我欺负你。”
　　“是呢，我从小教育孩子，有人对父亲大声说话，就是在欺负自己的父亲，这个时候，一定要出来发声哦。”先生在把自己儿子的头发弄成鸡窝以后，终于收回了手。
　　“不可理喻。”
　　“是不可理喻，这么多年了，你还在做梦。阿扑，该醒醒了。”说完，先生和少爷的模样，就慢慢变淡了，连那片杏子林，也变成了一堵白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