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从开学到现在都这一周时间里，班上大事小事发生了不少，有几个话题一直为同学们所津津乐道。
其中排名第一的，是艾利的“美瞳”。
对于沢田来说，艾利绯色的左眼似乎瑰丽得有点过头了，那种动人心魄的美常常给他一种不敢直视的压迫感，所以相比较之下，他倒是觉得蓝色眼睛更让他安心一点。
不过其他同学似乎不这么认为，沢田经常可以看见找艾利问美瞳的同学，女孩子居多。
只能说艾利的说话方式实在有够特别。
几乎每一个来找他打听购物渠道的女同学，都不可避免地会被其时不时突然冒出来的撩拨式发言给镇住，陷入无言以对的尴尬境地。
然后，在内心对艾利的无限吐槽以及那一丢丢难以启齿的暗爽中，女孩们逐渐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最后败兴而归。
但是，爱美的女孩怎么会轻易认输！
她们共同联手，找到了班上公认的，对甜言蜜语免疫力最高的那个女孩，以一种请老祖出山的恳切态度，拜托她代表班上女同学去向艾利发出挑战，势要问到他的美瞳色号。
于是，在所有男生惊诧的目光中，笹川京子站起来了。
她提起一个装饰着蓝色蝴蝶结的浅绿色小纸袋，从容地走到艾利的座位前。
“为了欢迎你的到来，我亲手做了一些小点心，希望你不要嫌弃。”
京子大方地把小纸袋递给艾利，莞尔一笑。
在她的身后，依稀可以听见此起彼伏的心碎之音，来自倾慕京子的男同学们。
其实京子虽然也对艾利的瞳色有些好奇，但并没有深究的想法，只是架不住其他同学的百般央求，这才过来帮忙打听。
为了不显得失礼，她还细心地准备了手工小饼干，也可以当做欢迎新同学的礼物吧。
但男生们可不知道这个缘由，只当是京子对这个新来的艾利青眼有加，居然主动和他打招呼，还送他自己亲手做（划重点）的小饼干！还包装得这么好看！
什么，你说这只是给新同学的迎新礼物？
那狱寺同学转学过来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待遇？一定是艾利那家伙用甜言蜜语，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美色把她给迷惑了，一定是！
岂可修！京子同学的小饼干，还有那个甜甜的笑容，他们也想拥有啊！
“给我的吗？”
艾利很开心地收下了，“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做的食物。”
“诶，第一次吗？”
京子有些讶异，她看艾利同学自从转学过来就有很多同学趁着课间来主动找他说话，应该很受欢迎的吧，以前居然都没有收到过类似的礼物吗？
艾利并不清楚京子的疑惑，他“嗯”了一声，微笑注视着她。
“是第一次，所以要谢谢你，为我带来这样新奇的体验。”
听艾利这么说，京子却忽然觉得自己这袋饼干有些不合格，作为艾利同学的第一份礼物的话。
并不是说它的价格，而是因为，那并非自己完全真心实意、为了欢迎他的到来而做的。如果不是为了向他打听事情，或许就不会有这份礼物。
这样做真是不应该。
京子暗暗下了决定，以后要为艾利同学准备一份真诚的礼物才是。
这边，艾利拆开了蝴蝶结丝带，打开袋子，从里边拿出一块小饼干咬了一半，仔细地品味起来。
那微微蹙眉的模样，让一向淡然的京子这时候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了。
“怎么了吗，艾利同学？”
为什么艾利同学的表情由咬下去第一口时候的满足，变得像现在一样一边咀嚼一边还逐渐失落起来了呢？
难道她的料理水平突然大退步，导致这份小饼干不仅在心意上不合格，在手艺上也不过关了吗？
京子正在内心忐忑的时候，艾利已经咽下了第一口饼干。
他看着手里剩下的半枚，叹了口气，眼角垂着，神情有些怅然若失。
“不好吃吗？”京子问道。
艾利摇了摇头，“很美味。”
说着，把袋口的丝带重新系上，然后小心地把袋子收进抽屉里。
“但我不会再吃了。”
京子有些不明白。
艾利解释道：“因为……第一次收到这样珍贵的礼物，就这样吃掉也太可惜了吧。”
他趴在桌上，侧过脸来对着京子，用一种类似撒娇的语调说道：“想到只有这么一小袋，就舍不得下口了。唔……要是我每天都是转校生就好了，这样每天都可以……”
每天都可以吃到你为我做的迎新小饼干了。
艾利的话还没说完，教室里便响起一连串响亮有力的咳嗽声。
一直偷偷注意二人谈话的男同学们在这一刻不约而同丧心病狂地咳了起来。
“大家这是……怎么了？”
京子回头环顾四面，看见男孩子们一个个咳得昏天黑地的模样，有些担心地问道。
一群人秒变戏精。
“不好，我被咳嗽之神诅咒了咳咳……”
“我得了一种会在第二节课课间突然咳嗽的病，啊，好痛苦……”
……
男生们的内心：才不会让这个叫艾利的家伙有机会对京子说出那些甜言蜜语的，哼！
京子看着这些同学卖力又尴尬的表演，有些不明所以。
恰巧这时旁边的几位女同学见她转过头来，便趁机纷纷给她打手势，提醒她别忘了向艾利问关于美瞳的事。
京子也是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肩负着朋友们的期待，遂回头，向艾利问出了这个大家一直很期待提出的问题。
为了不显得突兀，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实在很漂亮，所以大家都有些好奇。”
艾利沉思了片刻，回答道：“这个的话，因为数量很少，所以在市面上是天价。嗯，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我觉得你们可能买不起。”
“咦，难道艾利同学花了很多钱吗？”京子问道。
“对啊，因为它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艾利无意识地抬手，手指轻搓着脸侧的一束发丝，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速有片刻的滞缓，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笑着道：“所以我现在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不过还好，沢田同学好心收留了我。”
“这么拼的吗？”
前座一直默默偷听的东云同学闻言转过头来，一脸汗颜。
“虽然是真的很好看没错啦，但为了美瞳而倾家荡产什么的，真的没问题吗？”
“为了追求漂亮，没什么是不值得的吧，说不定连命也可以丢掉哦。”
东云没有听出艾利话语中暗藏的自嘲，她此刻正盯着艾利的眼眸发愣，那只绯色的左眼随浮动的阳光折射出水晶一样破碎的光彩，似乎有摄人心魄的力量，看得她呼吸一滞。
东云默默地用双手遮眼，嘴里喃喃，“不能再看下去了，不然我也要忍不住倾家荡产了。”
东云的举动逗笑了一旁的京子，她见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便对艾利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捂着眼睛的东云镇定了一会儿，又放下双手，看着艾利，眼里闪着向往的光。
她小声问艾利可不可以把美瞳借给她戴一下。
“我只想拍几张照片，拜托了，我会清洗干净以后再还给你的。”东云双手合十，期待地看向他。
艾利认真考虑了一下，“要我把眼睛挖出来给你吗？唔，虽然也不是不行，但实施起来有点麻烦，而且溅出来的血会弄脏衣服。”
“哈哈，艾利同学你真会开玩笑。”
东云只当他是委婉地拒绝了自己，也没太在意。
她和周围听到他们谈话的同学们纷纷发出愉快的笑声，教室里一时漾起欢乐的气氛……
才怪啦！
这一点都不好笑，因为直觉告诉沢田，艾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才没有在开玩笑。
先不说艾利同学对“美瞳”的理解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偏差，刚才要是东云同学再多说一句的话，艾利说不定就真的动手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沢田想着，得让大家明白艾利的眼睛并不是带美瞳才会这样，而是自然长成的。
否则他真的担心，早晚有一天班里会出现当众挖眼的流血事故。
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所以有一次，当女生们正在谈论艾利的美瞳到底值多少钱，她们要不要众筹订购一副的时候，他走过去小声对她们说道：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艾利同学戴了美瞳的啊，我倒觉得那是天生的，虽然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这种事好像不太常见，但也有可能是那个……那个什么变异，啊，基因变异导致的啊。”
他没料到自己的猜测遭到了对面女生的强烈反驳。
“怎么可能，人的眼睛怎么可能好看到那种地步！就算是基因变异，也不可能变异出那么漂亮的颜色！”
她露出迷醉的表情：“那种颜色……我的天，简直像红宝石一样！不，比那个还要好看十倍！”
“对了……沢田，你知道我每次看到艾利同学的眼睛都时候，我都在想什么吗？”她突然问道，眼里闪着幽光。
沢田不明觉厉地摇了摇头。
“我想的是，如果可以把它抠下来带回家去自己珍藏的话，就好了呢。”
说着，该名同学舔了舔嘴唇，额头浮现出一大片阴影，吓得沢田一哆嗦。
“那个，其实我也有过这种念头……”旁边路过的同学A举手。
“我也……”同学B。
“我……”同学C。
沢田背脊发凉：“你们……都是魔鬼吗？”
“不过，这样就犯罪了呀。”
刚刚说话的同学摸了摸下巴，露出苦恼的神色。
沢田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试图打消她们的念头。
“是啊，所以果然把艾利同学用甜甜圈诱骗到家里锁起来，然后每天对着眼睛舔舔舔比较好吧。”同学A拍手。
“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就比较温和。”同学B点头。
温和个鬼啦，诱骗囚禁什么的不也是犯罪吗？沢田在女孩们的暴言下瑟瑟发抖。
不过，不管是挖眼睛也好，锁起来也好，都只是同学之间心照不宣的玩笑话而已，其主要目的是为了捉弄像小兔子一样的沢田同学，让其露出惊恐的表情以供大家娱乐。
都说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她们不仅力求让自己更美，也会主动去守护周围美丽的事物。
因此，在平时遇到风纪委来走廊巡察的时候，为了不让他们发现艾利戴美瞳的事，女同学们在这时候总是十分英勇地站出来，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用自己的并不强壮的身躯挡住风纪委员们锐利的视线。
要是艾利同学的美瞳因此被没收了，那么好看的眼睛可就再也看不到了。
所以，为了美色，冲鸭！！
女孩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如同球场上并排拦在球门前的队员，誓要用身体挡住那极速而来的点球。
这一壮观场面一度成为二年a班教室里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甚至于有一次，沢田亲眼看见，在某个课间，作为风纪委员长的云雀学长从走廊外经过。
而这个时候，京子同学，是京子同学！十分淡然地拿起自己桌上的课本，走到艾利右边的空座位坐下，做出翻阅书本的样子，借着她自身以及手里翻开的国文书挡住窗外人巡查的视线。
然后等到云雀学长走后，京子又起身收起课本安静地离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竟然连京子也暗中参与了！可怕，艾利同学真是太可怕了！
对京子心怀憧憬的沢田羡慕又嫉妒。
总之，因为女孩子们的联手掩护，直到现在，艾利也没有因为戴美瞳的事而被委员会抓起来受过罚。
“美色，是需要保护的啊。”
深藏功与名的女孩们靠在墙边作抽烟状，如此沧桑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