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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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勋之感觉自己一进入这片黑洞，就失去了所有的感官。
“司……”他想要喊出那个名字，可是第二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仿佛被一种难以掌控的力量捂住了口鼻，他说不出话，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任何光明，只有手边还带着一丝温度。
就像是在深不见底的黑色海底那得以窥见的细微光线。
“闭上眼，你才能看得见。”
脑内响起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
顾勋之只感觉自己在没有方向的向前俯冲，就像是溺水的人，时间被无限拉长，握不住任何真实，像是一瞬间传送到了没有重力的漩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一秒钟，好像是很久很久，顾勋之感觉身边涌起了点点星光，温暖的包围住自己。
紧接着，白光乍现，宛若天明，顾勋之张开了眼，五感接连恢复，身边是找不到边际的白色墙壁，无风无声。
“你还好吗？”司咎还拉着顾勋之的手臂。
顾勋之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建立的记忆又被刚才那么一折腾给像搅浆糊一般搅乱了。
“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反应一下。”顾勋之做出很痛苦的表情，司咎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心软的表情，“别松手啊”失去记忆的顾勋之表现得像个小孩。
司咎这才反应过来，咬了咬牙压制了自己一掌拍飞面前这人的洪荒之力，冲着空气打了个响指。
“您好，我是您的私人管家，艾文，请问有什么需要。”这是极力想要正经起来的温柔男声，“主人，您回来了。”平静的机器声竟然有些许波动。
空中随之出现了一双极其逼真的双手，泛着冰冷的白光，手上握着一件长长的轻盈的白色长袍，使它像是缺少部件的医师助理。艾文将白袍轻柔地披在司咎肩上，冲着顾勋之做出了“请”的手势。
如果这对双手有身体，一定是一位充满了绅士气质的管家吧。
这地方，还有这带着些妖气的声音，再一次给了顾勋之极其熟悉的感觉。
记得上一次，我好像是和两个很重要的人一同来这里的。
“你记得这里吗？”司咎一边将手伸进袖筒，一边迈开长腿走进一片白色。
“我……是不是不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顾勋之感觉心中空落落的，泛起一阵凄凉。
但是好像如果想起来，会让人更痛苦。
“你好像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曲折迂回。
“带你找到记忆。”司咎冲着虚空划出一片星空般的蓝色大幕，“然后需要你帮助我完成一些事情。”
“你为什么相信我一定会帮你。”顾勋之有点想笑。
“因为，你是顾勋之。”
司咎在屏幕上划出一道道复杂的符号，留给顾勋之一个有些冷漠的背影。
反正我现在也没处可去，留在这里好像也不算太坏。
顾勋之美滋滋地想，和小美人一起航行，他还帮我找到记忆，多好的交易。
仿佛自己还有得选。
“你干嘛啊，干活去。”司咎像踢死狗一般用脚尖戳了戳摊在长椅上不思进取的那个男人，扔给他一件黑色工装，“我是在聘请你。”
算了算了，做苦工也还好吧。
“小司老板，我们这是去哪呀。
“小司老板，我的工作是什么呀。”
“小司老板……小司老板……”
“你够了！”在顾勋之断断续续的打扰下，司咎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航行总是乏味的，两人一机的航行更是需要乐趣嘛。顾勋之十分委屈。
“我现在要告诉你，你记住，不要再问我了。”司咎放下手中的工作，严肃地面对着顾勋之，“你的身份十分特殊，以你现在的情况无法理解当下的局势。所有的事情只有你恢复记忆之后才能让你明白。况且……我也不是专程来救你的。”
司咎挥一挥手，艾文便递来一本薄薄的小书，递给了顾勋之。
“这是我族代代相传的指引录，我的任务就是在那个特殊的节点来接你。”
从凡尔塔产生之前，星球上就有各种族类，不过说白了就是信仰不同的人而已。司咎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而他的族其实也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和一本无字的书。
只记得十四岁从福利院离开后，院长递给他的包裹中有这样一本书，在他那年生日那天浮现了一张地图和一把钥匙，命运的齿轮便开始运转。
顾勋之满头问号地打开这本整洁如新的羊皮本，每一页都没有字 ，在快翻到底的那一页浮现了一行用古文字撰写的黑色小字，顾勋之甚至很流畅地读了下去：
“2168上星历日鲸落古镇顾勋之”
上一行是什么什么阻止什么什么，顾勋之还来不及看，司咎就反应迅速地将书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懂了么？”
顾勋之哭笑不得，“所以你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对么？”他抬起了手又收回，“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自己也不清楚。”司咎的神情有些痛苦。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替你找回记忆。”司咎好像并不担心，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艾文，定位。”
“亲爱的主人，顾先生，目标点：波凌首都，卡托，预计航行时间：6小时35分，需要些下午茶吗？”
这听上去不像什么好地方，顾勋之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司咎好像察觉到一般，轻声说道：“没关系，你还没有到被通缉的地步。况且，我的717星球可不是闹着玩的。”
区区一个巨蛋，取这么能装的名字。顾勋之想了想没有说出口。
与此同时，一座高高的指挥舰上。
“老大，他们往好像往那个人那里去了。”
“跟紧他们。”紫衣男人皱紧了眉头，轻轻摩挲着下巴。“这次可不会让你逃掉了。”
在黑暗中，你永远看不见是谁在伺机而动。
“你忘记了你是谁吗？”一个声音突然在顾勋之脑内响起。
航行长久乏味，连艾文也不再说话，顾勋之正摊在休息舱内，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就这样跟着他吗？”无比真实，好像真的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
顾勋之一个鲤鱼打挺地直起身。
“我一直在那里，随时欢迎你……”一阵沉默后，这阵声音再次响起，接着再无反应。
像是一个老朋友在和自己聊天一般，顾勋之感觉十分熟悉，好像回忆起了一座幽深的古堡，一座高大的直接云天的石碑，和一个仿佛飘荡在风里的背影。
我身上到底还有多少谜团？我为什么会落入如今的境地？曾经和我一起的两个人是谁？这个突然出现的司咎是谁？他和鲸落村有什么关系？他要让我帮助他做什么？我怎样可以找回我的记忆？最重要的是，我到底是谁？
顾勋之愁眉锁眼地看向窗外，除了浓浓的黑色夜空再无其他。正如自己现在的境地，伸手不见五指，不见前路，不知来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境遇却使顾勋之感觉十分安稳，好像摆脱了什么东西似的。
希望真正的我，不是什么惊天大反派。
“主人，故障，故障”在所有人还在沉睡的时候，艾文的声音蓦地响起，舱内顿时红光闪烁，顾勋之睡眼迷蒙地走出睡眠舱，司咎急忙正穿着外衣从他身边冲过。
“排查原因。”
“不知名寒冷气流导致左旋机翼损坏，正在准备迫降。”
“修复。”司咎皱紧了眉头。
“主人，损坏程度严重，正在准备迫降。”艾文的声音带着一些人类的忧愁。
“距离卡托城还有多久？”
“我们正在卡托边缘，主人。”
“避免人群，准备降落。”司咎说着寄上了肩甲的最后一颗扣子。
“穿好你的啊”司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艾文递给顾勋之的一件黑色薄甲，迫降可不是好受的。
话音还没落，两人就顿时失去了重力，顾勋之下意识按住了右手安装的一个小小金属装置，一个坚实的银色保护壳瞬间包裹住了两人，像一个巨大的气泡。气泡里的两人失去了重力，顾勋之仔细地端详着自己右手上的装置，明明是自己亲手制作的，现在却完全搞不懂它的原理，但是还好可以保护自己和司咎的周全。
下坠的速度比想象的快得多，还没有反应过来，气泡就炸裂在了一片火星和烟尘中，司咎轻声说了声“多谢”，顾勋之没有听到，只顾着别伤着了司咎和自己。
轰然不断的炸裂声后，烟尘和碎块接连落下，逐渐能看得清眼前的事物，顾勋之又按了一下手腕，气泡自上而下地消散，远方的朝阳像一条橙黄色的细线，撕裂开一片黑色，两人注视着这片景象，都忘记了刚才那段惊险的下坠。先是顾勋之反应过来，他抖了抖头发上的碎石，确认了司咎完好的站在自己身边。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踏出快要埋住脚底的碎石，准备离开这片废墟。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这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寻（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