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和星星》那个热气球

2、第 2 章

　　十几平的小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扇门，四周墙壁上挂满凝结了血沾着碎肉的刑具散发着难以忍受的味道，简陋的木桌子的桌面一侧遍布着一条条细长的刀痕，刀痕不深，衬托得桌子更像是猪肉铺的砧板。

　　但这里不是审讯室，也不是剁肉的厨房，而是个会议室。

　　那些东西是专门用来吓人的，虽然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除了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肉是猪肉，血也是猪血，桌子上的刀痕是那个奇怪的队长弄出来的。队长想事情的时候有个怪癖，喜欢握着小刀划桌子，还挑桌子的。一定要是木桌，别的桌不划。事情想通了就把刀用力插在桌上。

　　罗瑜知道这些，因为他听秦桧说过。

　　他之前连秦桧的名字和她会说什么都一清二楚，知道些队里的小秘密不算过分，何况这在队里连秘密都算不上。

　　至于知道这些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重生？勉强先这么解释吧。

　　秦桧不知道罗瑜是重生的，在走到路上的最后一个拐角时才想起那个唬人会议室的事情，她怕小孩害怕，赶紧拉住小孩蹲下身凑到小孩的耳边告密，怕被队长听到只好贴得近些说。

　　“你等会进去那个房间别怕，刀子啊鞭子啊什么的都是唬人用的，队长人很好只是看起来很凶而已，进去之后要是真的怕了就说想去厕所出来就行了，知道没？”

　　秦桧说的很快，吐出的热气一下下碰着罗瑜的耳朵，害罗瑜痒得缩了缩肩膀，忍着把她一掌拍开的冲动，也没心思听她说的话了，只听到别怕之类的词，别的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去了。

　　这家伙居然把我看成她那样的胆小鬼！……罗瑜小朋友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秦桧记上了一笔。

　　秦桧见罗瑜乖巧地点头，起身之后又忍不住揉了揉小孩的头。

　　上次的摸脑袋还没跟你算账，这次一定要记上……小本本上又多了一笔。

　　“去吧，那门没锁，队长应该就在里边，等会出来我带你去吃烤肉！”秦桧右手往前推了一下小孩让他看到右边的会议室的门，力度没控制好，把小孩推得一个不稳，小孩也不生气，只用手扶了一下冰冷的墙，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小孩看起来挺稳重的，虽然这个词不太适合小孩子，但是用在阿瑜身上却莫名挺合适的。

　　队长应该不会太难为他，也就是问问孤儿院的事，然后再让她带去鉴定科做个检查就能留在队里了。估摸着也就十分钟的事，秦桧索性靠着墙等罗瑜出来。

　　******

　　说起队长这个人，秦桧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怕得连话都没说好。

　　因为队长右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足足有十公分的疤痕趴在右脸和脖子，不管看谁都是一脸凶巴巴的样子。

　　其实队长脸相当不错，小麦色偏黑些的皮肤配上俊挺的五官，八块腹肌和粗细正好的腰，要是没参军没了那道疤，妥妥的一个欧美男模啊！

　　只是一旦望向他那双眼，就像被他沉入深蓝色的海底，让人总觉得会被看透心里在想什么。

　　穿什么衣服都是一丝不苟的，即使是在平时队员的聚会上说话也是严肃的。

　　不过相处久了之后，秦桧越发觉得队长是个老父亲一样的存在。训练的时候一丝不苟，因为他知道如果训练不认真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只能当炮灰。

　　但聚会结束了他会扶着喝成烂泥的队员回宿舍，给他们每个人都灌上一杯蜂蜜水之后才离开。格斗训练结束了他会在每个队员的门前放好一瓶跌打酒。甚至在秦桧来了姨妈准备请假时，口还没开就批准去鉴定科学习几天……

　　所以秦桧很敬佩队长，“这都是为了我们能别那么快死掉才扮黑脸的，他那叫刀子脸豆腐心。”这话其他队员不敢说，也就队里唯一的技术员敢这么说。

　　有一次秦桧去给技术员送活体资料的时候，敲门进去后看到队长也在，领子有些乱，眉头皱着，见她进来了转身就想走。技术员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走掉，眼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平时在食堂吃饭有时会和技术员坐在一起吃，能遇到的也就一星期两三次，因为技术员的工作时间是不定时的，碰上了就都会一起吃，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说的话都是些关于队长的闲话。

　　技术员喜欢自说自话，话还特多，秦桧听他说起队长的私事的时候，心里边怕被队长知道和听八卦的好奇心混杂在一起，挺刺激的。

　　还得把蹭在旁边的偷听的八婆陈清推开，每次看到技术员过来就跟小狗一样恨不得想摇尾巴欢迎的陈清认为队长的八卦是最诱人的骨头。

　　聊的话题总在队长身上，据技术员说，他和队长入伍前就认识，算是老朋友了。还偷偷告诉了秦桧好多队长的糗事，什么小学上课的时候被同桌的女孩子碰手就脸红了，除了老妈和亲妹，跟别的女生都躲得远远的。

　　队长执行任务又划破了手臂，自己去包扎又弄不好，不好意思找女护士，去找技术员帮他弄。

　　说实话，一开始秦桧以为技术员想要泡她。

　　“队长最近好像不太开心，”嚼着西兰花的秦桧吐槽，“刚拉练完就喊我去检查水库，还要我至少检查两次才可以回宿舍！”

　　“噢？你是说他在针对你吗？”技术员笑着说，“小桧你这么可爱怎么可以被这样对待呢，队长真过分。”

　　“什么可不可爱的……”秦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也没想就说：“话说，你是不是想追我啊？”

　　技术员一愣，随即爆出一声声大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喂……这有什么好笑的！”秦桧有些恼羞成怒。

　　“哈哈哈，我的小桧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这你可别让队长知道，他非得把我宰了不可，”说着说着技术员好像想到了什么，大笑的脸忽然呆愣了一会，接着连忙起身就走了，连饭都没吃完，餐盘还搁在桌上。

　　“嘿！怎么回事啊你！”被丢下的秦桧觉得莫名其妙。

　　谁叫技术员长得人模人样，说话也温柔得要命，让离开学校初到队里的秦桧感觉很熟悉。

　　这才让她问出了那样……丢脸的问题。冲动的青春期啊！真傻批！

　　第二天队长就把她喊到了办公室。

　　秦桧看了队长一眼就挪开了视线，没觉着平时训练时的严厉，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那技术员他……最近是不是打扰你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和他说说。”

　　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赶忙摇了摇头，“队长，我没嫌弃过技术员，他……挺照顾我的，我也很开心能认识他这个朋友。”

　　队长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让她回去了。

　　现在想来队长和技术员肯定是互相非常非常熟悉的朋友吧，能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还从小一起长大。

　　队长刚才那帮技术员收拾烂摊子的架势。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真想有个一起长大的伙伴啊……就像队长和技术员那样，”秦桧想。

　　******

　　“老妹，你就这么没形象地坐这啊，好歹是个女孩子，”技术员调侃的声音将秦桧从回忆中拉出来，“队长在里边和那新来的小孩儿说话？”

　　“懒得站了，坐着舒服，”秦桧眯了眯眼，“队长就在里面，你也要去吗？”

　　“我才不去呢，里面臭死了。”技术员嫌弃地摆了摆手。

　　“那你过来干嘛，故意埋汰我？”

　　“什么话呢，我可是专门过来找你的，”说着把坐在墙边伸腿的秦桧拉起来就走，“我有事跟你说，去办公室说去。”

　　“哎哟，有啥事在这不能说的，诶！我还要等阿瑜出来一起吃烤肉呢！”

　　“我那也能烤肉，等会那小孩儿出来了让队长带去我那就行。”技术员不由分说地往前走。

　　“……行吧”秦桧只能跟上去，希望等会阿瑜出来别怪她没等他先开吃了就好。

　　基地里的通道都是笔直笔直的，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地板是白色的，周围大多数是白色和黑色的线条，要说别的颜色也就是这儿的人了。最近这年代都流行这种简约的调调，看久了让人觉得无趣得很。

　　现在不管军队里还是科学院或是开发基地，都是这样简直就是性冷淡型的装修。

　　学校里好些，有学生写的画的作品展示，看着有人气多了。

　　秦桧看着长长的走廊，视野里黑线往中间汇集。

　　虽然现在几乎每个人都用辅脑技术来辅助生活，政府宣扬的科技时代里，四处都是散发科技光辉的物件，全息交流仪、记忆搜寻功能……

　　这些都是因为辅脑的出现。

　　没什么人觉得种植辅脑有什么不好的，能让人变得更厉害，而且没有副作用，能源又来自大脑自身，这个发明渐渐把世界推向了第五次工业革命，属于分离式大脑的革命。

　　所谓的分离式就是让每个人有两个大脑，一个是自己的称为原脑，另一个是人造的称为辅脑，两者相辅而成，原脑提供能源及指令，辅脑负责完成原脑的任务。辅脑没有自主思考能力，完全依赖于原脑，一旦脱离原脑就会因失去能源而自行销毁，里面的数据也会被清除。

　　辅脑让这些以前只在科幻小说里有的能力成为了人类的能力，根治在人们的大脑内，提供便捷快速的生活功能，加快了大脑处理速度，让人类社会科技水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

　　有人都觉得好，那么也就有人觉得不好。

　　抗拒种植辅脑的人类被称为原人，原人……猿人……现在已经成为了现代人平时茶余饭后的话题。

　　原人组织成员不多，没有军事力量，对于政府而言只是虫子般不值一提的存在，政府甚至都没有针对过原人设立法律。

　　即便原人拥有军事力量，也不过是枪支弹药，和拥有控制着全球科技力量的现代人军队相比，只是山顶洞人吧。

　　原人造不成威胁，能造成威胁的是另一些极少数的人。但政府却不会因为其数量稀少就放任不管。

　　种植辅脑的技术虽然已经登峰造极，但由于原脑与辅脑的匹配需要高达99％的契合度。

　　大多数人都能在三岁前完成匹配流程，再用一年时间适应并完成融合。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融合成功，在一万个人中会有一个人融合失败。

　　融合失败后还可以重新匹配，但是如果在十二岁前仍然没有融合成功，这样的人就永远失去了种植辅脑的机会，却会得到危险的能力。

　　第一个变成这样的人，人们记得他，秦桧在新闻中看过。年仅十二岁就能以绝对温度的能力杀害三名为他检查的成年技术员和两名政府督查员，但他自己也因为情绪失控而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凭空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物质，医院的监控记录下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这样的人，被称为——

　　“第四人种？！”秦桧惊讶地看向技术员，他刚才是说……罗瑜是，第四人种……？

　　不祥的预感，秦桧记得这个感觉，是在雪地里看到那道红光消失时的感觉。她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那红光的事。

　　“别紧张，还没确定呢，只是我的怀疑而已。”

　　“为什么？因为他刚好十二岁而且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基地附近吗？”

　　秦桧想起以前看到的被押送的第四人种活体，那一张张惨白的脸，瘦弱的身躯，被装在长箱子里只有一条透明的缝以便观察活体的情况。那种箱子，是复古的感觉，像几十年前装尸体的棺材。

　　秦桧一直很抗拒接触第四人种，逃避着，逃避着那些人的眼神，那些像在说“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恨你们……”的眼神。

　　秦桧以前总是在想，如果每个人都觉得第四人种的存在是不对的，那么这对与错，到底是由谁决定的呢？

　　“暂时不会进行检查，现在我们会先稳定实验体的情绪至Ⅱ级……”技术员耐心地解释着，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温柔，像小提琴的演奏一样优美。

　　只是听起来有些……陌生？

　　陌生陌生陌生，我怎么会觉得陌生呢？

　　他是队长的朋友啊，他是我的朋友啊！他是我的朋友啊！

　　他是我的朋友……吗？

　　他是谁？

　　我怎么好像……不认识他了？

　　眼前这个人是我应该认识的吗……

　　……她的记忆……好像在被人更改！

　　忽然，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让秦桧失去了思考的力气。

　　秦桧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手紧抓着扶手，指甲用力的扣住边缘，脑袋被疼痛充满，无形的尖刺一刻不停地扎着大脑深处，

　　接着是耳鸣，渐渐的失去听觉。

　　只能看到那个人在张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无神地直视前方。像是被抛弃的幼兽，祈求的看着将把自己一枪解决的猎人，爪子被捕兽夹钳入了肉里。

　　我不敢眨一下眼睛，害怕一闭眼就再也没力气睁开。

　　痛……好痛！！！已经……痛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了……

　　我会……死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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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不会死啦~
阿瑜の小本本专记各种不服~
总感觉写技术员和队长有点多了呢……我控几不住我记几啊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