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谙离》芝盐抹茶

58、实际上的第五十七章

　　卫辞忙道：“久闻先生大名，但先生一直居无定所，况且这次的瘟疫来势汹汹，我们也是一时间忙昏了头，请先生里面坐。”
　　孔无为一吹胡子，“坐什么坐，你当我是神仙？我不是来给你送救命仙丹的，是来看病的，先去看看病人。”
　　卫辞也是无奈，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不给面子的指责，但对方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夫，况且人家是来救人的，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好顺着孔无为的话说道：“先生说的是，高县令，带路。”
　　县令胆战心惊地听两人对话，生怕卫小将军一生气就把这位大医者给一掌拍死了，孔无为再怎么，身上也没有一官半职，换一个人，指不定早就生气了。也得亏卫将军好性子。
　　他连忙带路，“先生，卫将军，这边走。”
　　所有感染了的人只要是太严重的已经全部都隔离开了，任其自生自灭，有一些病情稍微轻一些的都在县衙后的县令家，周围的几家邻居也都腾出了屋子，让那些感染了的人住。
　　孔无为叫人抬了一个染了病的少年出来，所有人都捂了口鼻，用烧开的醋撒过屋子了之后才进了屋。那少年两条胳膊都已经动不了了，水米不进，又是吐，又是泻的，已经瘦脱了形了，眼窝深陷，嘴唇发白干裂，气若游丝，照这样下去，他估计也很快要被送去自生自灭了。
　　卫辞等人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怕打扰到孔无为，孔无为详细的检查了少年全身，然后也皱了眉头，“石头病，少见啊少见！需要一些时候，我得尽快。”说着又看向卫辞，“你是这里主事的？”
　　“是，先生，我奉皇命前来。”
　　孔无为嗤笑了一声，“你来有什么用？太医都没有派一个。”
　　赖武闻言在后面蹦哒着要反驳，被卫辞给按住了，他依旧恭恭敬敬的，说道：“先生，我们快马加鞭来的，太医随后就到，皇上对云昌瘟疫一事极为忧心，听到消息之后十分着急。”
　　孔无为哼了一声，又去看那少年，似乎是无意的念叨道：“也算是个好的。”
　　卫辞不知道这位大医者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脾气，难道说这些世外高人脾气都很怪吗？
　　一抬眼看到对面的那两名白衣男子对他抱歉的笑了笑，卫辞也回以一笑，表示已经没事。
　　这位大医者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是做起事来真的令人佩服，虽然不知道孔无为多大年纪，但高祖封过的大医者，少说也有六七十岁了，长路漫漫赶到这里，一口水都没有喝就来看病人，然后开始召集了那些一直在这里守着的大夫一起坐在一起研究。
　　而卫辞等人也不好去休息，也只能一直陪着，从旁听着，万一能帮上忙也就好了。
　　云昌的瘟疫还在蔓延，有两个县竟然出现了烧死活人的事情，卫辞马不停蹄地又跑了两趟，临时收押了县令，留下赖武和周延景在那边照看，然后写奏折请赵虞再派人过来。
　　云昌这边在太医到了以后瘟疫解决方法的研究也快了一些，每天卫辞都要在城中何处巡查，把病了的人集中在一起，然后派人看护。
　　就在卫辞到云昌的第八天，经过孔无为和太医还有当地大夫的辛苦研究，以及无数次的尝试，终于找到了可以抑制瘟疫的办法，只是其中有一味叫渠芫霜的药材难找，在云昌也只有一处叫迷雾谷的地方有，而其他的地方他们根本不知道哪里有。
　　孔无为把这个药草的作用和生长的地方跟卫辞说了之后卫辞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去，然后请孔无为把方子写下来，让人送到瘟疫蔓延到的各个地方去，大范围的寻找渠芫霜。
　　这个渠芫霜并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况且效用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治呕吐和腹泻的，还因为生长的地方太危险，所以药铺里也没有多少，只能现在立刻去采摘。
　　卫辞毫不犹豫地说自己去的时候孔无为还惊讶了一下，“你就不问问这迷雾谷是什么地方吗？”
　　“先生，这种草药既然药铺里有，说明有人摘过，迷雾谷再如何，也有前车之鉴，况且，我不认为我那么无能。”
　　孔无为难得的笑了一声，“真是个倔脾气，这一点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先生认识我母亲？”卫辞惊讶道，他母亲是仇家女儿，应该是不出闺阁的千金小姐，怎么认识这样一个江湖游医一样的人？
　　“早年间见过一次，我游历时曾到过邺都，那时候你才两三岁吧，她身体不好，你父亲得知我在邺都，请我去给她看看，我去的时候身体的确不好，但也不是无药可救，不过我开的方子她收下了，可是药却一口都没有吃，给她看病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是心病，脾气又倔，那么不爱惜自己命的女人，我行医多年也实在少见。这么多年，我以为都忘了你母亲了，结果一看到你就能想起来。”
　　卫辞沉默不语，他有时候会想，母亲为什么会那么决然，扔下才五岁的他就不管了，也不管往后他会在卫家过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有时候一看到范氏，他也就不怨母亲了，她满怀着期待嫁了人，发现那人根本不是自己心中的样子，为的不过是仇家的权，把他拉扯到五岁，有仇家，他也不至于殒命了，她也撑不下去了，这才撒手人寰。
　　孔无为停了一会儿，又转回正事上，“这次出去了，一定万分小心，这个迷雾谷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里面早晚满是瘴气，而且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毒蛇猛兽，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我们在这里继续研究，看如何才能根治，只是抑制可不行，那么多感染了的人可不能都丢了性命。”
　　“多谢先生，辛苦先生了，我马上回去准备，这就带人前往。”
　　简单的收拾了行装，带了弓箭和长刀，卫辞点了十个士兵，跟随当地村民前往迷雾谷。
　　迷雾谷，是云昌人根据它的特点取得名字，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迷雾谷，在早晨的时候真的是大雾弥漫，人也不敢进去，就在入谷口等着，等到太阳快晒到正上方了，众人再抬头看去，里面的瘴气已经散了不少，虽然现在进去还是很危险，可是再迟一迟，又是满谷的瘴气，进不去了。
　　卫辞捂好口鼻，率先进去，后面的士兵们一看人家养尊处优的大将军都进去了，自然也是毫不犹豫的跟上进去了。
　　虽然大中午的太阳晒得迷雾谷的瘴气散了不少，可进来了眼前还是觉得雾蒙蒙的，两个士兵走在前面用砍刀砍掉挡人的枯枝乱草，方便前行。
　　卫辞时不时地拿出绘有渠芫霜的图看一下，一路细细找过去，可一直都没有找到。”
　　头顶的太阳一直移动着，所有人的心都提着，这会儿瘴气少他们已经觉得脑子有些发胀，呼吸的时候气管发干发痒，太阳偏过去瘴气又多起来之后那真是不敢想象，他们万一来不及跑出去，可能真的这几年葬身在这里了。
　　瘴气一点点随着太阳的移动又一点点的升腾起来，卫辞问也觉得不妙，可是现在退出去，也只能等明天中午了，可是多等一天，那些城中的百姓多感染一些。
　　他脚步不迟疑，后面的人也不迟疑的跟着，突然卫辞耳朵一动，抬手制止前进，往下压了压，士兵们立刻会意，缓缓压低身体。
　　卫辞轻轻抽出腰间的刀，他刚刚听到了一声好像是猪叫的声音，在这里的估计也只有野猪了。
　　果然，没等一会儿，一只棕黑色的野猪直直地冲过来了。
　　卫辞一看那体型，连忙大喊一声，“快都闪开！”
　　后面跟着的人也相当警醒，卫辞话音未落，纷纷向两边跳开。卫辞双手紧握着长刀，目光如炬地盯着气势汹汹而来的野猪，在它扑倒眼前的时候脚尖一点，一跃而起，一刀砍向野猪的脖子，但那野猪也相当灵巧，微微闪了一下，卫辞这一刀砍得有些偏了，砍在野猪背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野猪更加发狂，双目赤红地叫了一声，转头死死盯着卫辞，又疯狂地扑了过去，卫辞连忙跃起，蹬在树干上跳向另一个方向，长刀又一次狠狠地砍在野猪背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野猪的皮坚硬异常，卫辞这用了全力的两剑只能在它背上划出并没有太深的两道伤口，然后又落在另一个地方。
　　野猪虽然体型异常庞大，可是却很敏捷，追着卫辞在林子里打转，瘴气越来越湿重，卫辞觉得自己地肺里也沉沉的，脑子发懵，一个晃神，那野猪就直直地冲着他的面门扑了过来。
　　永宸宫里宵禁之后安静极了，赵虞这几天很忙，刚睡下不久，玉芝和添香等他睡熟了，才回到外间的榻上合衣睡下，可是刚朦胧中要睡着了，突然里间传来一声惊叫，两人立刻睡意全无，匆匆爬起来端着烛台进了里间，却和正急匆匆往外冲的赵虞撞了个对面。
　　“皇上，怎么了？”
　　赵虞顾不上说话，就那么赤着脚往外跑，外面守着的崔玉也听到赵虞起来了，连忙推开门进来，正撞上脸色十分难看的皇上，连忙给四喜二喜使了眼色，四喜二喜会意，连忙抱住赵虞的腿拦住了赵虞。
　　“滚开！”赵虞怒吼，一脚踹开了右脚上的二喜，崔玉没时间看他，也连忙挡在赵虞面前，“皇上这是怎么了？”
　　“卫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