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谙离》芝盐抹茶

57、实际上的第五十六章

　　赵虞梗着脖子不说话，不回答，他都懂，可是他怎么放卫辞去送命！
　　卫辞将快冷掉的菜夹了一些放进赵虞的碗里，“快吃吧，用完午膳我就去云昌，这段时间就让凌云和毛毛陪着你，那边疫情控制住，我马上回来，一刻也不耽搁，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回来陪你。”
　　赵虞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他再怎么拗，也改变不了，只能坐下来，极力说服自己要心平气和，但脸色还是很难看，语气僵硬地说道：“你也吃，吃完了快走。”
　　“好。”卫辞知道他这是想通了，便坐下来陪他吃了这临行前的最后一餐饭。
　　吃完午膳，卫辞是真的一刻都没有耽搁，直接回家，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装，带着周延景和赖武轻装出行，赵虞派了邺都最好的御医随后跟随。
　　云昌距离邺都很远，星夜兼程，卫辞一行人也快马加鞭的赶了五天，最先到的不是云昌，是云昌临近的一个县，此时小县城官道上进城的地方已经设置了路障。派兵把守，不让进，也不让出，卫辞到的时候就看到一副苍凉的景象。
　　原本应该是农忙的月份，田地里的庄稼长得还没有草长，草都比庄稼茂盛，守在关口的士兵们有气无力的，看到来人，立刻警醒起来，老远就喊道：“前面的人，不要再往前走了，城里不让进，快回去。”
　　周延景策马上前，举起腰间一块腰牌，说道：“我家主人乃是宣威将军卫辞，奉皇上旨意来此地查看疫情，速速放行。”
　　士兵们仔细看了腰牌，这才跪下行礼，“拜见卫将军。”
　　“免礼，带路进城！”
　　一看这次来的将军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那士兵也不敢含糊，连忙跟同伴交代了守城，他带着卫辞一行三人进城。
　　城中疫情依旧在蔓延，有几家医馆的大夫都开了医馆，治病救人，可是没有什么用，只能看着感染疫病的任一个个死了，被抬出去，然后集中火化，这对于这些世世辈辈的庄稼人，真的是痛不欲生，可是活着的人都顾不上了，谁还能顾得上死了的，整个城里哀鸿遍野，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县令得知了消息连忙从巡查的地方赶过来，在半路上截住了卫辞，这位小爷他还是知道的，现兵部尚书，抚远将军的大公子，今上的伴读，天子近臣，也是名震天下的卫小将军，他知道这位的秉性，也没想着说先请卫辞去他府上喝茶，这时候哪有闲功夫喝茶。
　　一见到卫辞，县令就开始哭，“卫将军，您可来了，下官……下官真的是……”
　　卫辞从进城之后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扶起县令，“刘大人，你先不要着急，我们边走边说，你把城中的情况给我介绍一下，皇上派了御医，迟我一步从邺都出发，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一定能控制住。”
　　刘全也是没办法了，自从一个村子里出现了两个感染疫病的人之后这疫病哭一发不可收拾了，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县城就成了一座死城，他也只能下令封了进出城的出口，严密的控制不让疫病再传播开去。
　　可是城中的百姓就遭了殃了，他们这里本来就是小县城，城里的大夫看看小病可以，可是这种瘟疫，他们真的是把命搭上都救不回一个人，现在留下的，还都是有医德的，贪生怕死一些的，早在听见风声的时候早就偷偷的溜了，现在县城里那剩下的七八个医馆苦苦支撑着，药材不要钱一样的往药锅里送，可是连一个人的命都没有救回来。
　　刘全边说边哭，“城里最老的大夫已经七十有三了，昨天也染上病了，病倒了，但家里已经没有药了，卫将军，下官真的是撑不下去了。”
　　卫辞一路走过来，身边的店铺都大门紧闭，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跟一座鬼城一样。
　　“感染疫情最严重的人在城中的王员外家，王员外把他家腾出来，让安顿感染了的人，没有感染的都禁闭大门，外面的水都不敢喝一口。”
　　“你带我们去王员外家。”卫辞沉声说道。
　　刘全没想到这位小将军这么不怕死，不过这可是邺都的勋贵，要是在他这里出点事，他真的没法交差，“将军就不必看了吧，那里的人都已经病入膏肓了，要是给将军染上了……”
　　没等他说完，卫辞便说道：“不必，带路。”
　　这下刘全也不再说什么，紧紧地在前面带路。
　　果然这次皇上派来的人没错，就是不知道这小将军命硬不硬，能不能撑到这疫病控制住的时候。
　　王员外家住着的，是病情最严重的，整个宅子里弥漫着无法的味道，赖武自认从小投身行伍，当年也是和卫辞一样经历过瘟疫的，以为自己见过世面了，可是一进王员外家的大门，他就立刻吐了。
　　里面的味道简直是他这辈子闻过最难闻的味道了，大小便以及呕吐物，还有这些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散发出来的一股腐尸一样地味道，刘全已经成习惯了，只是进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刺眼睛，用手捂着鼻子。
　　卫辞和周延景也是狠狠地皱起眉，这个味道实在是太过难闻了，门口都难闻成这样，里面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
　　刘全拦住卫辞，“将军，就到这里吧，因为没有药，也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这里的人已经成了必死无疑的了，您任务重大，还是先离开吧。”
　　卫辞也知道这一次的瘟疫和自己当年经过的不一样，这个恐怕要比当年那一次要严重的多。
　　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贸然进去，便点了点头，“这里和云昌最近，我现在就赶去云昌，等太医到了，这里留两个人，其余的都去云昌，一旦能查出究竟是什么引起的瘟疫，能制出药物，疫情就能控制住了，这次来的，都是邺都最好的太医，刘大人还请宽心。”
　　刘全苦哈哈的答了是，他怎么能宽的了心？这次的瘟疫来势汹汹，顷刻间他半个县城的人都死了，他奔波忙碌，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却什么都挽救不了。
　　卫辞也没有多做逗留，直接启程去了云昌，云昌比之前的县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县令愁白了一头头发，只有四十岁的县令看上去跟五十几岁一样，见到卫辞也是先哭，卫辞没多少时间哄一个哭哭啼啼的大男人，让他带路查看了全城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但值得高兴的是云昌城里的一个大夫已经发现了这种疫病，从古书上查出来的。
　　这些感染了疫病的人都全身先是溃烂，然后结痂，姐姐的地方最后变硬，跟石头一样，全身有一半的地方变成这样，这个人也就算是死定了。那些溃烂结痂的地方根本不敢碰，只要沾上了就一定会感染，感染的人在你面前打个喷嚏都能被感染，刚开始的时候以为是什么东西咬的，结果后来蔓延速度快到让人措手不及。
　　因为将感染了的和未感染的分开了，这样刚开始的时候还控制住了蔓延，可是过了聊会呗发现那些没有感染的里也开始出现感染了的。
　　所有都百思不得其解，都已经分开了，怎么还能蔓延开来？
　　那位大夫翻了好几天的医书，终于找到了先例，这种瘟疫叫做石头病，书上说只要有风，就就能蔓延，那些感染了疫病的人的呕吐物大小便被风一吹，什么都散到人呼吸的空气里了，别人吸进去，就被感染了。
　　这种蔓延法感觉是没有办法控制了，那些感染了的人根本没有能力去茅厕出恭，所以大小便一地也无可厚非，可是这样就被感染的话，真的是没有办法控制。
　　“那有没有找出怎么控制这种石头病的蔓延？怎么才能治好？”
　　县令苦着脸摇头，“控制的部分书上没有写，那大夫还在翻书，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找得到。”
　　一路从城中转下来，县令带着卫辞往馆驿走，他的府上现在也是县城里的大夫集中研究古书和病例的地方，只能让卫辞去住馆驿了。
　　刚到馆驿门口，县令想先请卫辞几人去洗漱一下，吃了饭，卫小将军一看也是奔波了一路的，胡子拉碴的，嘴皮都干的起皮了，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两只眼睛都熬的红红的。
　　卫辞正要走，一名衙役急匆匆赶来，顾不上和卫辞行礼，说道：“大人，卫将军，成里来了一个老大夫。说是要看咱们这里的病人，这位老大夫说他叫孔无为。”
　　“孔无为！”县令失声惊道，“你说是孔无为？”
　　卫辞也为之一振，这孔无为是高祖时的神医，当时就被高祖封了大医者，可以享朝廷俸禄，可是这孔无为是个居无定所的游医，谢绝了高祖的挽救，出了邺都，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原本以为这位大医者已经去世了，没想到还健在！
　　这下子卫辞也不休息了，一行人又急匆匆地往县衙里赶，终于在县衙门口看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医者，一位慈祥地老人，身后跟着两位白衣男子，估计是他的徒弟。
　　孔无为有医术，人也心高气傲，见到卫辞也不管认不认识，这人比自己年纪小，他就不在乎，直接说道：“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想的起老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