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忘了自己干过的混蛋事》全世界我最可爱

3、失忆的第三天

　　饥肠辘辘。
　　孟橙在走过去把灯打开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想着实验室也不算是很偏僻的地方，怎么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呢。

　　所以说，不管是失忆还是被关，都是报应吧。

　　她单手撑着脸，靠在暖气片上，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
　　就在她不受控制地滑入梦乡之际，她觉得好像还是有点冷。

　　-

　　孟橙开始做梦了。
　　很奇怪，明明梦中的一切都十分的真实，她却还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看着好似幼年时候的自己蜷缩在角落，身上遍布淤青。

　　她听到凄厉的女声喊着什么，又听到逐步逼近的脚步声。
　　下意识地，她感到了恐惧，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向那个女人的脸。
　　可越是这样，在梦中分离出来的第三视角的她越想要看清那个女人的模样。她隐约知道那是一张近乎扭曲、病态的脸，却始终看不清具体的样子。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女人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她泫然泪下，哽咽地说：“橙橙，妈妈爱你。”然后伸手，紧紧地抱住了角落里的小孟橙。
　　可她抱得太紧了。
　　孟橙觉得油然而生了一阵窒息感。

　　那个女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孟橙已经完全听不清了，压抑而无助的情绪让她的脑子嗡嗡作响。
　　无意识地，她听到自己低语了一句：“……妈妈。”
　　转而，她猛地醒了过来。

　　实验室的灯太过刺眼，一时没有适应过来的孟橙眯起了眼睛。紧接着，她听到了有人喊她的名字，门被打开了。
　　她茫然看着眼前陌生的男生，没想到对方竟然比她还诧异。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纷纷陷入了沉思。

　　-

　　姜河在上午就得知了孟橙宣布失忆的消息。他本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他没想到孟橙竟然听从了自己姑姑的差遣。
　　然后，在实验室楼下路过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他想起了张明郁说的事情，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里竟然还亮着灯。
　　显然这个时候实验室已经锁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抬头看了一眼，不然也不至于再折回去再拿一次钥匙去解救本该退出他生活的前女友。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从十一岁就认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哭了。
　　恍惚之下，他只听到自己问了一句：“你哭了？”
　　孟橙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摸到了自己脸上的一片冰凉。她迅速抹干净了眼泪后，随口道：“因为我刚刚睡着了。”
　　“做噩梦了？”
　　“口水逆流而上。”
　　“……”

　　姜河觉得头有点疼，但也懒得跟她争辩，只是说：“天不早了，走吧。”
　　“……哦。”孟橙活动了一下被压麻了的胳膊，等着姜河锁门，随意地问，“是张明郁提醒你来的吗？”
　　“……算是吧。”姜河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提到，“听说你失忆了？”
　　“是啊。”
　　想起来刚刚对方的眼泪，姜河觉得心里有点乱，敷衍地说：“确实看起来不一样了。”

　　孟橙跟在他的后面走，稍稍收敛了一下漫不经心的态度，若有所思道：“你好像很了解我啊……”顿了顿，她笃定道：“姜河。”
　　姜河怔了一瞬，一种被欺骗了愤怒油然而生，“装失忆有意思吗？”
　　“……”孟橙觉得十分无语，“我怀疑你在过分解读我的话。”
　　姜河的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凉凉地说：“不是还记得我吗？这次你又要解释为什么，选择性失忆吗？”

　　“不好意思，答案跟你预设的不太一样。我不是记得你，而是因为我打听过了，在这个学校里，你是我唯一还算熟的人了。”

　　由于刚刚的话题实在是不怎么愉快，两个人一直走到了校门口也没再说话。

　　终于等到了孟橙的司机松了一口气，刚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想起来这位的脾气实在是不怎么样，峰回路转之际，他看到了旁边的姜河，恭敬道：“姜少爷。”
　　“嗯。”姜河随意点了点头，终于想通似的觉得应该留下一句道别的话，对孟橙说，“我先走了，到家给我发消息。”
　　意识到自己后一句嘱咐说得太顺口后，他又连忙补道：“不发也行。”
　　孟橙：“……”
　　孟橙扯了扯嘴角，“今天谢谢你了，再见。”
　　说完她就钻进了车里，懒懒地靠在了椅背上。

　　而姜河却因为她刚刚那句过于礼貌的话弄得驻足回望了一会儿。

　　-

　　临近到家的时候，司机才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了，小姐，今天老爷回来了。”
　　“……哦。”
　　看到对方毫不在意的样子，司机忍不住劝道：“小姐，老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最后不要……”
　　“不要惹他生气？好的，我尽量。”
　　“……”
　　今天的小姐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本来准备好了一堆苦口婆心的规劝词的司机被噎了一下。

　　等到孟橙洗完手走向餐厅的时候，她才发现，不止孟振龙，孟骁也在那里。
　　做了片刻的内心斗争以后，她坐了下来。

　　孟振龙头也不抬地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孟橙如实接道：“哦，因为我被锁在实验室了，很久才有人发现。”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话能够得到回应，孟振龙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向她，“听说你今天在学校宣布失忆了？”
　　“……”这消息传播得这么快吗？
　　孟橙点头。
　　孟振龙的眼神微动，“那还记得我是谁吗？”
　　孟橙试探性地开口：“爸？”

　　孟振龙的表情彻底变了，想到自己这个女儿向来叫自己“老不死的”，现在竟然愿意叫“爸”了，他不由追问：“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当然是因为您也不关心啊。女儿住院一周了都没探望，甚至没有询问一下医生情况。
　　当然，孟橙还不想死得那么彻底，只好把跟医生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因为我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刚喝了一口水的孟骁呛了一下，虽然碍于在孟父面前，他稍稍收敛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又想搞什么？”
　　孟橙这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刚刚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孟骁，语重心长道：“家人之间要学会信任。”顿了顿，又补了句，“弟弟。”
　　“！！！”孟骁炸毛了，“谁是你弟弟！！！”
　　猜错了？孟橙试图纠正错误，“那……哥哥？”
　　孟骁的情绪更加激烈了，“你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啊！难不成你是领养的？……还是说，你是保姆或者管家的孩子啊？”
　　“孟橙！！！”

　　孟振龙被那两个人吵得头疼，厉声道：“行了，你们两个人别吵了！”停了一下，他又转向孟橙，“橙橙，这是你弟弟孟骁。”
　　孟橙的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喜悦，这份喜悦被一直在气头上的孟骁迅速捕捉到了。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还有，关于你失忆的事情，详细的事情明天我会咨询医生的。”孟振龙继续说，“你们两个吃完了的话，就先上去吧。”

　　吃饱了的孟橙立马撤离了餐厅。作对似的，孟骁紧随其后。
　　上楼梯的时候，孟骁冷冷地瞪着她，恶狠狠地说：“医生是不会帮你的，明天你失忆的谎言就会被拆穿，你就等着被打回原形吧。”
　　不为所动的孟橙侧过头去，“谢谢弟弟关心。”
　　“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弟弟！！！”
　　孟橙似乎被娱乐到了，关门之前还故意说道：“好的弟弟。”

　　孟骁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忍住了过去砸门骂人的冲动。
　　气炸之余，他发觉孟橙比之前更讨厌了。

　　-

　　第二天早上，刚刚下楼准备吃早餐的孟橙发现早已收拾好了即将出门的孟骁。
　　……怪不得昨天上学的时候没见到他。

　　孟振龙正坐在沙发上翻报纸，看到急匆匆离开的孟骁，提高了声音叫住了他：“回来。等橙橙吃完早餐，你们两个一起去学校。”
　　孟骁不可思议地猛地回头，然后发出了激烈的抗议：“爸，她昨天已经一个人上过一天学了，她的失忆肯定是骗人的！”
　　“那她刚刚出院也需要人照顾。”顿了顿，他又抬头看向孟橙，“橙橙觉得呢？”
　　在孟骁“你要是敢答应就死了”的眼神威胁下，孟橙笑了一下：“好啊。”
　　难以置信的孟骁：“……”
　　他气得把书包往旁边一扔，一声不吭地坐下了打游戏了。

　　等到孟橙全部收拾好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了，而此刻的孟骁已经连生气都懒得表现出来了，浑身散发着抗拒地坐上了车。
　　直到车开出去了一段以后，他才开口：“孟橙，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失忆，至少你能看出来，我们两个之前关系并不好吧？！”
　　闭眼补觉的孟橙敷衍地“嗯”了一声。
　　“……”孟骁再次被点燃了，“那你还同意跟我坐一辆车？！”
　　孟橙漫不经心地解释道：“为了膈应你啊。”
　　孟骁被孟橙同归于尽的招式惊了一下，快被气到吐血之时，他突然想起来，曾经的孟橙虽然也跟他针锋相对，但多数时候还是不愿意搭理他的。如此幼稚的报复法倒还是第一次。

　　所以，孟橙是真的失忆了？
　　还是说，她终于发现了这种办法才能更有效的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