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媒》一起留影

9、先王

　　房间中。

　　飘飘兮夹了一个肉圆子给小玄，“现在可以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了吧？”

　　你看，吃的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有什么理由推脱呢？

　　“好之，彪彪坐得真好之。（好吃，飘飘做的真好吃。）”小玄边把圆子放入口中边赞美，然后又夹住了一根鸡腿。

　　“先说线索，再吃不迟。”飘飘兮微笑着伸出筷子按住了鸡腿。

　　“好好。”小玄无奈地放下了筷子，“其实吧，事情就发生在半个多月前。我晚上起来撒尿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黑衣人潜进了灵堂……”

　　灵堂？飘飘兮垂首思索，问道：“那当时你没有追上去看看？”

　　“我？大晚上去灵堂？”小玄指着自己，翻了一个白眼，“飘飘你太天真了，人要是抓住了还好说，要是没抓住呢？”言下之意便是那些老头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找着机会给我穿小鞋，指不定要安什么罪名在我身上呢！我可不会傻到为了个莫须有的黑影去没事找事。“而且就算我去找人，他们也不一定会听我的。”估计都以为我是故意恶作剧呢！

　　“……的确，大概也不能怪你。”飘飘兮拿开按住鸡腿的筷子，放在桌上，没了胃口。如果慕贤长老都无法对付的人，小玄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小玄夹起鸡腿放入口中，抬眸看着飘飘兮，继续享受美味。

　　小玄没有追上去，也无法对死状进行分析，那线索岂不是彻底断了？还有，灵堂有什么值得窥探的？那里只不过有一堆祖先的牌位和骨灰而已，能有什么用？

　　嗯？等等。飘飘兮突然醍醐灌顶，凝神沉思，难道是……算了，他摇摇头，抛开一切杂念，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是只有去那儿查看一番才行。

　　待飘飘兮他们用完晚饭，天已然黑了。今夜无月，远处墨染寒山与天际幕布星辰交相辉映，唯有几点星光闪耀，无端显得孤寂。

　　本来飘飘兮打算独自前往，但小玄坚决要陪着他一起去，所以二人便结伴一同到了灵堂。

　　夜色掩映下，灵堂中的几处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不止，树木婆娑，物影重重，不可谓不阴深。

　　飘飘兮进入灵堂，手一挥，关闭了所有的门窗，没了风，大殿中的蜡烛顿时都火焰窜高，黄色的光把房间照得亮了起来。

　　房间亮了起来，本来在阴暗处还看不太清的牌位都显示出来了。主位是诸位蒲公英先王，两侧是一众在蒲公英一族发展变革上立过汗马功劳的能人功臣，上百个红漆金字的牌位如叠楼层一般按照顺序摆放，自下而上看去，无端使人心生敬畏。

　　飘飘兮进门先在蒲团上拜了几拜，给各位列祖列宗上了三炷香。接着才站起身扫视了一圈周围，寻找线索。他边在灵堂内四处察看，边无意识的抚摸下颚。和以往比较起来，感觉并无异样，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起了贼人的兴趣呢？

　　说起来，小玄还没有进过灵堂，他也跟着飘飘兮敷衍的拜了拜，而后就开始在大殿中走来走去，左瞧瞧右看看，感觉新奇不已，目光在每一个灵牌上流连。

　　“飘飘，快过来！”小玄突然发现了什么，挥手让飘飘兮过来。

　　闻言，飘飘兮立马走到小玄身旁，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发现在角落处，有一尊灵位被一块黑布遮住，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而且灵牌的位置近期还被挪动过的样子，底座灰尘印记对不上。

　　这个角落里怎么会有牌位？还有这么多的灰尘？飘飘兮心底顿时冒出一种紧张感，很抗拒去掀开那张黑布。

　　小玄得意洋洋的看着飘飘兮，嘿嘿一笑，“我厉害吧！藏得这么隐蔽都能找到。”

　　说话间，飘飘兮还未来得及阻拦，小玄便伸手揪住那块黑布的一角，一把扯了下来。

　　飘飘兮瞳孔骤缩，呼吸凝滞，紧张的看着它。

　　黑布滑落，就能看见字了。上面写着第五十六代王……便没了下文，就只有五十六代王这五个字而已。

　　五十六代王？！飘飘兮瞪大眼睛看着这块牌位，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就是五十六代蒲公英王不是吗？！难道在自己之前还有一任蒲公英王？而自己其实是第五十七代王？！

　　飘飘兮如遭雷劈，踉跄一步，被小玄扶住，“飘飘，你怎么了？”

　　小玄转头看向这块连姓名都没有就被人遗忘在角落的牌位，不明白它有什么特别，飘飘兮看了之后这么大反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飘飘兮抬眼看着这块无名牌位，心惊肉跳，难道真的有所谓的五十六代王？那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自己？又为什么要隐而不报？这太奇怪了，也太诡异了。

　　飘飘兮突然挣脱小玄的手，上前挪开那块牌位，一把捞过它后边的四方木盒，掀开盖子一看，空空如也。

　　骨灰不见了！

　　飘飘兮现在脑袋极度混乱，什么都无法思考，搂紧骨灰盒的手指指节发白，双眼瞬间布满血丝。

　　“飘飘，你发现什么了么？”小玄看着飘飘兮这个样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飘飘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扭头看向小玄，郑重道：“小玄，这件事还请你不要让旁人知晓。”

　　虽然不知道众长老到底对自己隐瞒了什么秘密，但既然被好好的藏了两百年，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小玄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嗯……”事情好像发展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是夜。

　　飘飘兮烦躁的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辗转难眠。

　　从灵堂回来后，飘飘兮满脑子都是五十六代王的事。他是谁？为什么他的存在会被抹杀？他跟这次的事件又有什么关系？

　　飘飘兮侧卧着看向桌案上摆放的骨灰盒和灵牌，专心致志思考着。他心里放不下这件事，就自作主张的把灵牌和骨灰盒带回来了。

　　飘飘兮觉得骨灰盒有可能本来就是空的，也有可能他的骨灰就是被人偷走了，他……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带着这些问题，飘飘兮思虑过甚，彻夜未眠。

　　翌日，天微微亮，飘飘兮便起床洗漱了。

　　飘飘兮漱完口净完面，放下擦脸的帕子，抬眸看着铜镜中面色泛白，眼底带黑的自己，深呼吸一口，转身离去。

　　经过一夜的考虑，飘飘兮心中仍旧不能释怀，最终还是决定吃过早饭后就去找木易长老问问清楚有关第五十六代先王的事。

　　飘飘兮正要推开房门去觅食时，小玄正巧推门而入。

　　“飘飘，就知道你会起这么早。”小玄提着一个三层食盒走进了飘飘兮的房间，“特意去早集市上买的，还是热乎的。”边说边从食盒中取出盘子，在桌上一一摆放整齐，然后递了一双筷子给他。

　　飘飘兮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接过筷子，顺从的坐在了椅子上。

　　小玄看飘飘兮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夹起一个煎饼果子送到他的嘴边。“来，张嘴。”

　　飘飘兮微微向后仰头，没有拂了小玄的好意，张嘴咬了一小口。

　　“好吃不？”小玄看飘飘兮吃了进去，笑着问。

　　“嗯。”飘飘兮淡淡的回答让小玄有点受伤了，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不过小玄也不在意，毕竟昨夜才知道那么大的秘密，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他便掩饰了脸上的忧伤，又笑脸相迎。“飘飘，快点吃，豆腐脑要凉了，它还苦巴巴地等着你的宠爱呢！”

　　“呵，又胡说。”飘飘兮被逗笑了，舀了一勺豆腐脑送进嘴里。

　　小玄满意的笑了。“这就对啦！”

　　“过会儿我得去问木易长老一些问题，你要一起去吗？”飘飘兮草草吃了几口了事，开口问道。

　　“当然啦，飘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小玄拦住飘飘兮，麻利的收拾着桌上的盘碟筷子，“我先把这些送去厨房洗了，你等等我行不行？”

　　飘飘兮冲着小玄笑了笑，小玄觉得就算这太阳，也比不上那笑容明媚亮眼。

　　小玄盯着看呆了几秒，旋即提着食盒离开。心道：果然，飘飘是世界上最为闪耀的人。

　　待小玄回来，已经日上三竿，飘飘兮和小玄便结伴到了木易长老的住处。

　　这时候，木易长老一般都会在房中念经打坐。飘飘兮伸手敲了敲门，“木易长老你在吗？我有些事情想问你，请问你有时间吗？”

　　“王，等会儿。”木易长老听到敲门声，回应道。他放下串珠起身，从内阁转了出来，打开了门。

　　门一开，木易长老就看到了一张令人厌恶至极的脸，那个整天不知安分为何物的祸害小玄，脸上的颜色顿时黑了几分，张口就来：“王，是他又闯了什么祸惹你不高兴了吗？”

　　嘿，这话可不中听。小玄嫌弃的挑眉，“哼，木易老头你有那个闲工夫管我，还不如抽空想想你自己做过什么缺德事呢？”

　　木易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指着小玄便要发作。

　　“好了。”飘飘兮打断他们，“木易长老，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木易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把飘飘兮拒之门外，忙侧身让路，“王，您请。”

　　飘飘兮进去后，小玄也一步跨了进来，一齐入了座。

　　“王，您找我是有何事？！”木易坐下来，眼神不愉的盯着小玄，表达着：你怎么还不出去！

　　小玄直接无视木易，殷勤的给自己和飘飘兮倒了一杯茶水，对着木易翻了一个白眼。

　　“木易长老，我想给你看两样东西。”飘飘兮说着就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五十六代先王的牌位与骨灰盒，摆放在了桌上，“你可认得？”

　　“！”木易长老一看到灵位和骨灰盒，“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面色震惊，张嘴无言。

　　飘飘兮垂首叹息，“看来木易长老是认得这两样东西的。”

　　“王……您……”木易看着眼前的灵牌和骨灰盒，又看看飘飘兮，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木易长老你先坐下吧，我今天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本来觉得你们费尽心思瞒着我终归有自己的道理……”飘飘兮抬头注视着木易长老，“只是我过不去自己这关，而且我怀疑这次慕贤长老的事与第五十六代先王有关。”

　　木易终于慢腾腾的坐了下来，无话可说了。

　　飘飘兮看木易终于冷静下来，伸手揭开骨灰盒的盖子，把空盒子展示给木易看，“而且五十六代先王的骨灰被人盗走了。”

　　听完，木易猛地瞪大眼睛，比刚才还要激动，一把夺过骨灰盒，不可置信的看着空无一物的盒子，身体微微颤抖，老泪纵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先王……蒲英先王……”

　　蒲英？他的名字吗？飘飘兮听见木易长老自白，抿了抿唇。神秘的五十六代先王，总算是离你更近一步了。

　　木易长老抱着蒲英的骨灰盒，痛哭流涕了一会儿，慢慢平复了下来。他轻轻的把骨灰盒放在桌上，盖上了盖子，义愤填膺道：“究竟是谁？！蒲英先王都已经过世了，还来扰得她泉下不得安宁！”

　　“木易长老，现在最重要的是追查到杀害慕贤长老和偷取蒲英先王骨灰的凶手，如果你知道任何相关的隐情，还请你如实相告。”飘飘兮盯着木易长老的眼睛，用眼神压迫着他。

　　木易叹息，看来是瞒不下去了。“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飘飘兮眼前一亮，点头道：“无妨，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木易抹了一把脸，抬头看着虚无处，陷入了回忆当中。“这就要从三百多年前说起了，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刚刚化形的小精灵，而上一任女王蒲英，也不过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