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飘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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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凤戟的少年闻声平静的转过头，眼神冷淡的扫过身后人的脸，又缓缓落在了那黄衣少年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上。
黄衣少年后知后觉，讪讪地收回手，报以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啊，忘了你不喜欢别人碰你。”
凤戟这时才转身，后退一步保持距离，拱手欠身，恭恭敬敬道：“小仙拜见社神大人。”
小社神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微笑道：“不需要这么客气，快快请起。”
“礼数不可少。”凤戟依言站定，面无表情，掷地有声。
飘飘兮在听到那一声“凤戟”开始，注意力便全集中在了那名少年身上。他怔在了原地，瞳孔微微放大，视线流连在那少年的脸上，一时不敢确认。
少年已有人间十五六岁孩子的身量，宽肩窄腰，凤骨龙姿，体格甚至要比同龄人更加强健一些。皮肤白皙，眉峰耸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又大又亮，脸颊还有些婴儿肥，圆圆的看起来特别可爱。翩翩少年人，朝气蓬勃，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他一直紧抿着唇，板着个脸，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是特别讨人喜欢。
这样子的凤戟，距离飘飘兮的想象不是一般的遥远。在他的梦中，凤戟这时候应该只是一个大约十岁的孩童，天真浪漫，爱笑爱闹，决计不是这样的一板一眼。
书行看飘飘兮一直盯着那边看，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小社神和凤戟二人，开口解释道：“别看他们年纪小，本事可大着呢。”
“……是吗？”
“左边那个穿明黄色衣服的是小社神灶明，原社神陨落，他临危受命，小小年纪，不仅稳住了地方社神的骚乱，而且以自身实力压制了反动派，力排众议，坐稳了上神的位子。他可是这上天庭最年轻的新神，真可谓是少年英雄啊！”书行说完感慨颇多，沉浸在欣赏的情绪里。
书行说了这么多，飘飘兮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盯着凤戟的脸问：“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书行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拍手兴奋道：“这个也是不得了啊！他名叫凤戟，继承了上古神兽冰雪凤凰的高贵血统，不到三百岁就突破化形，晋级半仙，还是雷神大人唯一的真传弟子，大概率会传承雷神的衣钵，继任下一代雷神。到那时候，他估计就是这上天庭的领军人物，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雷神？”凤戟何时又成了师伯的弟子？！飘飘兮纵然怒火滔天，面上也不动声色，尽量控制好自己的语气。“可我听说雷神大人不是从来不收弟子的吗？”
“是呀！雷神他不承认，可你看他还不是尽心尽力教导他，要不然他怎可能修炼得这么快，只是没戳破那层窗户纸而已。”书行摸摸下巴，自认为很有先见之明。“要我说啊，那凤戟小仙君八成就是下一任雷神了。”
“……是吗？”飘飘兮咬紧牙关，恨不得把牙齿崩碎。流疯子你居然把凤戟送给别人教养，难道你眼里连一个和我有血契的孩子都容不下吗？！
“怎么？想结交？要不我来引荐一下？”
“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飘飘兮移开视线，不忍卒看。
“嗯，也是。”
飘飘兮靠在树上，淡漠的看着来来往往的神仙，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也有很多陌生的人，没见到凤戟之前，这种感觉还不太强烈，现在越发能体会到自己是个局外人，茕茕孑立，格格不入。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七夕宴会进入了尾声，按照以往的宴会流程，王母娘娘要出来总结宣讲，做最后的压轴了。
清脆悦耳的角铃声由远及近传来，原本隐匿在人群中的上神们纷纷浮现了出来，井然有序的坐在了早已准备好的座位上。
仙乐缓缓奏响，王母娘娘的车驾从远处驶来，悠悠然停在了相思台。
芸芸侍女提灯先行，王母娘娘宝塔长裙委地，迈着优雅的步伐，向着中心的首座走去。
众神、仙都俯身行礼，整齐划一。“恭迎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沐浴在滔天的朝拜声中，伫立在玉座前，转身杨手。“平身。”话音刚落，她优雅落座，却没有说话，目光停驻在了一个空位上。
那本来是为风神流风准备的位子。
是的，飘飘兮看过了，整个相思台都没有流风的影子。明明连师祖母都来了的，远远注视着那个依旧高傲严肃的女子，内心顿时柔软了几分。
飘飘兮记得她从前还是挺疼爱自己的。
书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站到了相思台的中央，双手恭敬的捧着卷轴施礼。“王母娘娘，这便是此次通过天劫的仙君的仙籍。”
侍女闻言接过卷轴，递给了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接过，优雅的打开，低头浏览了一遍，随后合上递还给了侍女。“人在何处？”
飘飘兮闻言，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一步一步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没见到想见的人，他不舒心，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予他人。
在一众神仙的注视下，飘飘兮木然的行礼，庄重的单膝下跪。“小仙参见王母娘娘。”
“平身。”王母娘娘抬手，“你叫什么名字？”
飘飘兮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回王母娘娘，小仙单名一个风字，风行万里。”
王母娘娘沉默片刻，一众神仙也大气不出，气氛不算太轻松，好在接下来的问题更加引人注目。“可有想去的地方？”
全场这时候都屏住呼吸，期待着飘飘兮的回答。因为他的选择代表着他想归属哪位上神，更意味着上天庭长年来所保持的平衡将被打破。无关实力与身份，而是飘飘兮身为局外人，他会成为倾斜天平的一根稻草。
“风神殿。”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此言一出，本来还庄严肃穆的众神仙们不可抑制的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飘飘兮充耳不闻，淡定处之。他知道他们会说他不自量力，眼高于顶，甚至是不知好歹。毕竟之前那些偷偷找过飘飘兮的人都被当众拒绝了，虽然无人知晓，但是私下被打脸，难道就不痛了吗？
飘飘兮也不想在这种自己早已经决定的事上浪费时间，接着道：“封号：飘飖。”
静默。
良久，王母娘娘打破了这个僵局，轻笑一声打断众神的议论，“肃静。”又转向飘飘兮，问：“绝不后悔？”
“谢王母娘娘成全。”飘飘兮恭敬的跪拜，一槌定音，把这话给说死了。也对，这大概是飘飘兮最为真诚的心意了。
“准。”王母娘娘这话算是彻底打消了某些人的念头，甚好。
飘飘兮退下后，还未有人来得及去攀谈结交，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风……”无川本想道贺，却也只捕捉到了飘飘兮的一抹背影。
皎洁月光下，一白衣男子趁着人群都聚集在相思台的中央，注意力集中在王母娘娘的身上时，偷偷退出了人群。
他隐没在黑夜里，脸色略微有些苍白，额头浸出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步子也不算太稳，不时左右摇摆，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他可能是太过虚弱，不知不觉与目的地背道而驰，还莫名其妙踏上了鹊桥。脚步虚浮，走走停停，晃晃悠悠，仿佛下一秒就会踏空，跌下银河。
终于，他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了。这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轻轻地托住了他的双臂，稳住了他的身体。
就算他再虚弱，也能感觉到有人扶住了自己，几乎就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多谢”。话音未落，他抬头一看，一张温柔的笑脸出现在自己面前，随之入耳的声音如珠如玉，柔和似水。
“当心点儿，风神大人。”本该在相思台庆祝册封的人，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嗯，该是缘分天注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