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还是你》肆无忧

4、回忆如刺，如鲠在喉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言颜人生第一次约会吃饭就感受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周末下午的电玩城吵闹不堪，但是在言颜看到温禄在跳舞机上的舞姿时，又开始满心的粉红泡泡了。她又开始了恋爱幻想，拉着温禄想让他给自己抓娃娃。温禄看着娃娃机那几个歪鼻子歪脸的皮卡丘，不屑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别抓了我下次给你买一个得了。”
　　言颜有些失落，但是又有些雀跃。毕竟有礼物收还是很让人期待的。他还是重视我的……吧……？脑海里的两个小人没再出现，只是她心中始终不安。温禄真的喜欢我吗？
　　平平无奇的校园生活真的很无聊，温禄就是言颜黑白生活的唯一亮色。可是，她也清楚，这抹亮色不仅仅是属于她的。每次篮球活动，给温禄加油的女生仿佛拉来了整个学校的人。而温禄并不会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友就另眼相待。每次打完球，总有漂亮女生给他送可乐，雪碧之类的饮料，而言颜没有零花钱，只能从早饭钱里省下钱给他买水。可是温禄拒绝了。他会拿走在场最漂亮的女生的饮料，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爽朗地说谢谢，丝毫没有和言颜私下相处时那个邋遢又霸道的样子。
　　发生好几次这样的事后，大家都觉得他们关系并不好，虽然依旧在接送言颜上学，但大家都觉得言颜“管不住”温禄。言颜心里的怨言，混杂着自卑的情绪，节节高升。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温禄掐了掐一个可爱的女生的脸颊，并笑嘻嘻地拿走对方的饮料时，她内心的黑气爆发了。
　　那一天她头一回没等温禄家的车，一个人走回了家。她幽灵一般走进房间，却听妈妈疑惑而带着关切的声音：“颜崽你这么哭成这样了？” 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一路。
　　她借口自己没考好，想回房间一个人静静。妈妈便在她身后念叨着：“你才高一，不要压力这么大。高考还远着呢。开心点啊宝贝。” 她越听越难过，想到最近因为谈恋爱无心看书，确实没考好，辜负了妈妈的期待。而感情上又不顺利，她怎么什么都做不好呢？
　　“还好你爸今天上晚班，不然让他看到你哭，又要说你了。” 妈妈把饭菜摆在桌上，然后把电视调到了言颜最喜欢的电视剧。妈妈的细心温柔熨贴了言颜的心，她吞着饭，看着电视剧的女主角手撕小三，男主角幡然醒悟，但是女主角自信地昂着头，把男主送的花丢回去，冷笑离开。言颜心里一阵激动。是啊，我那么窝囊干什么？为什么不能像女主那样自信一点呢？温禄他有什么好的？！值得我哭成这样？
　　兴奋的言颜沉浸在自己高调拒绝温禄，然后对方跪求复合的场景，完全没想过现实和电视剧最大的不同在于，她自己的颜值根本不如电视剧女主角……
　　第二天，她在老地方等温禄等时候，发现温禄到得很早。本以为对方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端” 行为，谁知温禄依旧没有丝毫反省的样子。言颜气鼓鼓地坐进车，却发现今天温禄没有玩手机了，而是盯着她看。她有点奇怪，问道：“怎么了？我哪里不对？” 温禄一反往常霸冷漠的模样，有些支支吾吾：“嗯……没什么，你今天挺好看的啊。” 言颜脸又开始红了。她心想，哼，知道我是你女盆友现在打算检讨之前花枝招展的错误了？！
　　她扭过脸，开始犹豫是开始昨晚想的计划，还是看看今天温禄的表现时，突然感觉温禄向自己靠近。不对，这个距离有点太近了……她疑惑，往外瞟了眼发现还有一个红绿灯就到学校了，温禄想做什么？
　　温禄用行动告诉了她。红灯车停了下来，温禄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脸突然凑近。言颜心跳加速但是觉得前面还有司机呢怎么能这样猛地推开对方。温禄没想到她会反抗一下子，愣了下眼神还可以地瞟了眼司机。言颜满心的羞涩，尴尬还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她并没有注意到司机迅速收起来的手机。只是带着羞涩怒视温禄，“你干嘛……”
　　温禄一下子被拒绝心生不悦，他口不择言道：“你才是干嘛？你是我女朋友亲一下都不行？”
　　言颜脸爆红，又觉得对方特别不尊重自己。“哪有你这样的？司机大叔还在呢！我、我不要脸面的吗？”
　　温禄轻蔑地看着她：“你有我这个男朋友都应该烧高香了好吗？你没看到每天追我的女生多好看吗？胸比你大脸比你小，衣服也好看多了。你穿成这样土得我都不想带你出去玩了！我愿意亲你是你占便宜好吧！”
　　言颜气得发疯，她用力握紧拳头，抑制住发热的眼睛里迅速充盈的泪水，瞪着温禄，尖叫着大喊：“你以为你很好吗？！你这个名不符实的土鳖！” 车突然一个急刹车，让她吞回了自己想说的话。
　　言颜心想，去你的鬼，下车走人！我还不想丢这个人！
　　她拉开车门迅速往校门走去，而温禄也被气得不行，他用力把车门一关，几步追上言颜怒吼，“你再说一遍？！”
　　言颜此时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但是她骨子里的倔强不允许她在此时示弱。她压抑着怒火，带着点哭腔却不再大喊，看无法挣脱温禄的手便抬头，用颤抖的声线说到：“你以为自己是富二代就瞧不起我们这，你以为自己有钱又帅大家都喜欢你，你很得意是不是？但是你吃饭连刀叉都不会用，笑话冷死了还要人捧场，邋里邋遢，表里不一！你说我土，我还觉得你土呢！你嫌弃我衣服丑，但是你搭配的衣服还不是大红配大绿！” 言颜感觉温禄越捏越紧，自己的手腕已经痛得不行，一怒之下就开始咬温禄的手。
　　温禄被咬得一痛，松手后刚想气得骂人，便听言颜哭着说：“谁稀罕做你女朋友？爱谁谁！我！不！干！了！”
　　她泪如泉涌，想跑却感觉四肢都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她可以屏蔽耳边的闲言碎语，但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难堪和痛苦。
　　这件事闹得全校皆知，班主任把她拉去谈话时她还在哭。班主任是个很随和民主的女老师，她摸了摸言颜的头，再把纸巾递给她。轻轻说道：“你们还小，分手感觉天塌了一样。但是你想啊，你自己都说温禄不好了，和他分开不是好事儿一件嘛！” 言颜点了点头，哭得打了个嗝。班主任被她逗笑了，又像说秘密一样小声说：“放心吧，这事儿我不告诉你妈，其他同学的话你也别放心上。你安心上课，就当身边没温禄那个人吧。恋爱这种事，等你再大些就有经验了。”
　　言颜终于收拾好了心情，勉强对老师笑笑，回到了教室。而自那天起，她在学校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温禄了。随着温禄的离开，针对她的流言蜚语渐渐归于平静，而她也从一开始的“前校草不自量力的前女友”变成“勇拒前校草第一人”。
　　十年时间匆匆而逝，当年好似刻骨铭心的记忆，到如今也变成可以笑着回忆的一段往事而已。言颜手里的咖啡早已没了热气，她的午休时间也随着回忆的落幕而收尾。嗯，既然对方好像已经忘了这段往事，或者也和我一样毫不在意的话，就让这些回忆流失在时间长廊里好了。
　　言颜心里想着，重新投入到下午的工作中。

　　Lily: 也就是说，你今天想起了当年的事情，然后呢？
　　我不是颜如玉：嗯……原本我都忘了这些糟心事了，但是现在想起来，觉得温禄当年就这么走了，现在回来好像完全不记得这事儿，会不会……有诈？
　　Lily：应该不会吧。他都是做总经理的人了，应该有很多事儿要处理，哪有时间和你再折腾这些？说句不好听的，你别生气哦，我觉得你可能把自己想得过于重要了。对他来说，现在工作应该比感情更重要吧。或者说，人家其实有女朋友了呢？那么对于以前小时候的事儿，估计也就笑笑过去啦。
　　我不是颜如玉：嘛，有道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言颜丢开手机，把自己的身体摔在沙发里，蜷缩着。

　　酒吧里，柔和婉转的女声回响着，好像能让整个人的神经和身体都放松下来。温禄坐在一个角落，饶有趣味地喝着杯中的Vesper。“你怎么今天换成这个酒了，小心喝醉。” 来人有着沉稳而温和的声线，是陆零，温禄的好友。
　　“想换个心情。” 温禄把酒推到一边。
　　“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遇到了当年的那个女生？” 陆零挑眉问道。
　　“对，我还让她做了我助理。” 温禄勾起嘴角，笑着说道。
　　“你什么想法？不会还惦记着当年的事儿吧？” 陆零问。
　　“你懂我！” 温禄竖起大拇指。他完全脱下了白天的精英范，反而露出了孩子气的微笑。“当年我可是学校风云人物，最后给我出个这么大的丑闻。从来只有我拒绝别人，没有别人拒绝我的。现在落到我手上，看我怎么折腾她。” 温禄兴致勃勃。
　　陆零无语，看着温禄的眼神就仿佛看着一个准备恶作剧的熊孩子。“你注意分寸。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要做。”
　　温禄惊讶道：“本少爷怎么会做那种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也太小看我了。”
　　陆零倒有些好奇了：“那你打算做什么？除了工作上折腾人家，你也就只能性骚扰了。我可告诉你，可别犯浑。”
　　“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呢！她那个身材脱光了放我眼前我都不想看一眼！我就咽不下当年那口气。所以这回我打算好好给她演出戏，让她知道我有多优秀她当年眼睛有多瞎。呵呵，然后再把她给抛了，哈哈，大快人心！”
　　陆零不赞同道：“不要玩弄感情。这都十年前的事儿了，你怎么还计较呢？”
　　“十年前我特么走得时候多狼狈你知道吗？！我被她指着鼻子骂，特么的还咬我。刚巧我爸来看我，看到我手腕上的牙印还以为我作奸犯科了，特么的直接把我打包到国外！要是没那事儿，我在国内混的不要太风光。刚去英国的时候，我真是想着她就牙痒痒。”
　　陆零扶额，“那你要是当年不出国，也不会有我这个好兄弟了。在国内，你估计也就玩着玩着就废了……”
　　温禄坐直了身子反驳道：“有你这么说兄弟的吗？我承认，当年年少无知是有些嚣张，但是本少爷聪明啊！我和你说，这女人我不能放过，你可别插手啊。”
　　陆零喝了口酒，没说话，心里想着：我也不认识她，还能怎么插手？这个大龄熊孩子，可别把自己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