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非常规英雄》Unus

43、第 43 章

　　弗瑞盯着屏幕看。复仇者们终于找到配合的节奏，但与FBI联合是意外之喜。他想他需要重新考虑卡尔的位置。

　　“弗瑞局长，理事会已经做出决定。”希尔特工说。

　　“我已经知道了。但鉴于这个决定愚蠢透顶，我决定无视。”弗瑞用一只眼睛瞥向会议画面，“除非我的队伍彻底失败，否则我绝不会对平民实施核打击。”

　　“如果不在这里阻挡它们，那就无法挽回了。”理事说。

　　“如果扔下核弹，那才叫无法挽回。”

　　弗瑞不客气地把蠢货们踢出通讯。但显然他低估了一些事：国家高层领导人也是人类，人会犯错，而越是站在金字塔尖端的人……就越是会犯极端的错误。当弗瑞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正用火箭炮阻拦跑道上未经他批准就起飞的一架飞机。

　　他没能阻止第二架。理事会绕开他开展核打击行动，一枚核弹正在快速逼近纽约，城市中的人一无所知。

　　纽约的战斗还在继续。鹰眼有一阵子没说话，他的箭筒已经空了。钢铁侠那边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史蒂夫忽然有些不适应安静的通讯频道。FBI的救援行动还算顺利——只是与刚开始那超高的死亡率相比。每次卡尔更了解他能力的延伸范围，都意味着有他顾及不到的人类受伤或者死去。不是很远的距离，随着人数增减或伤害程度而变化。他不帮助伤者恢复，知情人中没有人对此有任何异议，他们都知道界限在哪里。

　　卡尔本该庆幸于更多人因他而获救，或对见惯的生死无动于衷，他去到过残酷得多的战场，这是他第一次能够保护更多人……无数生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他却没有感到安慰。

　　霍奇在指挥的间隙中观察他，通过年轻人的语气、和屏幕上偶尔闪过的面孔。他看起来相当冷淡。霍奇知道卡尔掩盖情绪时一向如此。他眉间皱起浅浅的折痕，好像被什么困扰——不是外星人，即使周围大多数敌人都被他吸引。卡尔没有战甲，但他随手拿起的任何东西都能成为最有效的武器。蓝色眼底残留搏杀的阴影。他气息平稳，无需躲避任何东西，有时候外星人动作迟疑，居然犹豫了。卡尔曾说很多人对他感到害怕，霍奇有所理解，但未曾如此直观地意识到，当普通人看到他们惧怕的东西惧怕一个人类——无法控制、不会死去的人类，恐惧就不再仅仅指向敌人。

　　他猜不透卡尔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这能力是种负担。

　　“敌人越来越多。”卡尔说，抬头看向天空，“如果不关闭传送门，不论怎么做都是徒劳。”

　　他从高处跳到一辆报废的小汽车上，几乎是立刻就对上长矛的尖端。

　　“娜塔莎。”他点点头，看上去不那么紧绷了。

　　“卡尔。”女特工喘出一口气。她调转武器，抬手抹了把额头的鲜血，“嗨。”

　　卡尔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立刻察觉到身体上的不适消失不见。

　　“你——”

　　“没什么。”卡尔说，示意远处的又一只巨型怪兽，“能帮忙引过来吗？我不能离开太远。”

　　娜塔莎探究地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街口的昆机。

　　“我该高兴你对我的能力的认可吗？”

　　“也许我低估了。”卡尔说。

　　“早该发现你让人难以拒绝。”娜塔莎后退几步，比量着距离，“我听说你最近请求别人帮忙的时候变多了。”

　　“你终于意识到我是个麻烦了吗？”卡尔问。他颇为熟练地用外星激光搞定一串敌人，一时间没人靠近他们。

　　娜塔莎扭过头来。

　　“不，我认为你变得更好了。”她说，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巨兽，“我需要搭个便车。”

　　卡尔眨了一下眼睛。

　　“你确定？”

　　“当然，这会很有趣的。”她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的语气说，“你得推我一把。”

　　卡尔耸耸肩，忽然伸出手抓住一架急速形式的外星飞行器。物理定律在他身上全盘失效，上面的外星人因惯性而直接甩飞出去。

　　“不用那么麻烦，你的车到了。”他说。

　　娜塔莎以超乎寻常的镇定接受了现实。她翻身站上飞行器，风吹散她的红发，她看起来像个战士。她确实是。

　　“我原以为你更喜欢到上面去。”离开前她说，“别轻易放弃能让你留下的东西。”

　　/

　　有几分钟的时间里，频道中除了轰隆隆的环境音外再无其他。娜塔莎引开目标后掉到斯塔克大厦顶楼的平台。浩克被人围攻，队长和雷神也是如此。外星敌人仿佛不知疲惫，无穷无尽，战斗艰难地僵持着。

　　卡尔从巨型怪兽的尸体上站起来，前方是一排排锁定他的外星士兵。他注意到钢铁侠忽然向城市外飞走了。

　　“托尼？”他问，“发生了什么？”

　　“拜托，说真的你是不是总盯着我？”斯塔克说，气息已经没有最初的稳定，“我虽然喜欢金发但显然和你没什么关系，别想了。”

　　卡尔刚要说什么，娜塔莎忽然出声道：“我能关掉它。”

　　“有人听见吗？我能关掉传送门！”她说。

　　“快关掉它。”队长说。

　　“别，”斯塔克打断道，“等等。”

　　“敌人还在不断地涌进来——”

　　“我也不想说我刚刚抱住了一枚核弹，它能把市中心夷为平地。”钢铁侠说。

　　“多久？”卡尔问。

　　“不到一分钟。”斯塔克呼出一口气，“而我刚好知道该把它送去哪里。”

　　此时贾维斯在战甲内部发出提醒。

　　“你的能量不够返回，斯塔克先生。”

　　“把能量留着转弯吧，贾。”

　　人工智能似乎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斯塔克大厦中的某处服务器一阵电光劈啪作响，无人察觉。

　　“先生，需要我联系波兹小姐吗？”贾维斯说，似乎声调低沉了一点。

　　托尼同意了。然而佩珀正在紧张地盯着新闻直播，没有注意到手机振动。

　　“纽约城沦为战场，军队已到现场对抗敌人但显然力不从心，”电视里的记者说，“……我们对这支队伍所知甚少，但我们知道亿万富翁托尼·斯塔克，即钢铁侠……”

　　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屏幕看。

　　“好吧。”托尼疲惫地喘息，“看来只有我们两个了。也不错。我就知道你会一直都在。”

　　“先生……”

　　一道金红色的流光划过天空，在逼近光柱的瞬间垂直调转向上，几乎是一眨眼就冲进连接外太空的传送门中。

　　短暂的寂静，然后是屏幕前的无数欢呼。钢铁侠听不见。他看到庞大的外星战舰，与核弹无声碰撞出明亮的光。他看到无垠太空。他身为凡人，只身来到人类最不可能抵达的地方，像是做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只记得贾维斯执着的声音，还有漫天散落的火光如同星星坠落，最终湮灭于黑暗深渊。

　　/

　　地球上，有人依然望着洞口等待。

　　“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娜塔莎轻声说，手中紧握用来关闭魔方的权杖。

　　卡尔忽然警觉地回头，四周所有的外星生物都失去生命般倒下，若有似无的星球威胁也消散了。但他没有来得及放松，他意识到问题所在：钢铁侠没有能量回来了。

　　“关上吧。”美国队长低声说。

　　“不。”卡尔断然否决，“我需要带他回来。他可能只是缺少动力源，我不能让他飘在外太空等死。”

　　“卡尔，”史蒂夫缓声说，“我们都知道可能性——”

　　“托尼·斯塔克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接近不可能的概率。”卡尔说。

　　“即便如此，”队长退让一步，但不得不指出现实：“你要怎么带他回来？你不会飞，而在外太空战甲的氧气最多只能维持一两分钟，斯塔克没可能等太久。”

　　卡尔无话可说。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或许涉及时间与空间，但绝无可能让死人复生。

　　“我很抱歉，卡尔。”娜塔莎说。她手下用力，权杖碰触魔方，连接天空的光柱消失了。

　　传送门逐渐缩小，卡尔执着地盯着它看。他不知道，霍华德没有教过他此时应该怎么做，他只是茫然地寄希望于微乎其微的可能。忽然间，在洞口闭合的最后时刻，好像有什么落了下来——

　　史蒂夫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没有减速。”卡尔敲了敲通讯器，立刻向斯塔克大厦跑去，“贾维斯，你在吗？”没有回应，“浩克！”

　　在雷神转动锤子跃起来前，绿巨人猛然窜了出去，在半空中一把抓住了红色铠甲。

　　浩克把钢铁侠放到地上。史蒂夫打开他的面甲，又按了按冰冷的反应堆，一时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那不是他的心脏。”卡尔说。史蒂夫扭过头，年轻人气喘吁吁地站在他背后。卡尔蹲下来，伸手触碰钢铁侠的额头。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卡尔感到窒息。下一个瞬间斯塔克猛地睁开眼睛，深深呼吸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这位亿万富豪还没反应过来，眼珠快速扫视一圈，“谢天谢地，卡尔，这意味着刚刚不需要有人亲我了。”

　　史蒂夫筋疲力尽地向后坐在地上。

　　“我们赢了。”他说。

　　“好耶，干得漂亮，”斯塔克支起上半身，有气无力地欢呼。他的身体恢复了，但精神上仍然觉得很累，“明天别上班了，给自己放天假。你们吃过土耳其烤肉吗？离这两条街外有家土耳其烤肉店我一直想尝尝。还有你，卡尔，你得跟我好好解释一下之前你们那是怎么回事，我的记性好得很……”

　　卡尔扶着史蒂夫的肩膀站起来，同时队长察觉到腹部的伤口不疼了。

　　“我想剩下的事情你们能搞定。”年轻人说。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史蒂夫问。

　　卡尔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还有人在等我。”

　　/

　　索尔带着洛基和宇宙魔方回阿斯加德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城市正在有条不紊地重建，复仇者们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人们对这支队伍抱有无限的热情、或许也有一些质疑，但弗瑞难得做了件好事：他让理事会闭嘴了。托尼打算修一座更气派的大厦，其他几人拿到长假。但BAU很忙，没人想到战争中会由这个小组暂时接管指挥权——专门负责连环杀手的部门，似乎听起来不太合适。更别提加西亚黑了不少部门，科尔森也许恐吓了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很多例行公事的流程，FBI的局长对此倒是很高兴，几乎给他们一路绿灯。

　　即便如此，等到他们终于提交完最后一份文件时，几乎所有人都只想摊在办公椅里了。

　　“他们在说什么？”JJ毫无形象地支着下巴，透过会客室的玻璃窗望向科尔森和卡尔，他们进去都快十分钟了。

　　“关于那些奇怪的人，我猜？”艾米丽说。

　　“其实我一直想问，”瑞德提出，“为什么他们要叫复仇者联盟？要知道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复仇可不算什么好事。”

　　“因为宇宙里不讲法律？”摩根顺口说。

　　“听上去不差。”JJ耸耸肩，“我们不主动伤害别人。但如果有什么攻击地球，总不能指望外太空有个什么全星系法庭吧？”

　　这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他们实在没力气再做出某种深刻的学术性探讨。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霍奇一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几个脑袋转向他。

　　“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转过来。”摩根头疼地说。罗西丢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你们为什么不回去休息？”霍奇问。

　　艾米丽指了指会客室。

　　“他是不是想带卡尔走？”瑞德问。

　　霍奇的神色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科尔森确实提了这件事。

　　“你真的不考虑加入吗？”

　　“我没打算离开。”卡尔说，“还是说FBI要开除我吗？”

　　“算了，从来就没人能让你改变主意。”科尔森摇头，“我就是来看看你。”

　　“我很好。”卡尔说。

　　“你长大后就很擅长隐藏情绪。”

　　“别说的你好像很老，菲尔。”

　　科尔森看了他一会儿，实在是很难从这张英俊冷淡的面孔上捕捉到什么讯息。

　　“既然如此，BAU今后会划到我的名下。”他这时提到，终于看到年轻人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考虑到你的存在，还有BAU过往的破案率……局限于杀人犯好像有点浪费资源——说到资源，昆机的维修账单我会寄给你的。”

　　他扔给卡尔一个“别说话”的眼神。

　　“但我还有神盾局，所以理论上你们还属于FBI，只是不再向斯特劳斯主管汇报。”科尔森继续说，“换句话说，我没空，基本上就是霍奇纳探员全权负责。BAU的任务范围将扩展至一些重大或紧急事件，依然全美国飞，这是打仗前就提出的议案，现在已经通过了。”

　　事实上是，理事会几乎是迫切地批准了议案，甚至做出让步。复仇者是一支军队，他们绝对不想要卡尔加入——他的能力足以保全每个复仇者，如果这些人因此而聚集在一起谋划某些事情，后果不堪设想——科尔森觉得他们想得太多了。

　　他没告诉卡尔这件事。

　　“至于你之前因为弗伊特而停职的事情……”他捏了捏鼻梁，“考虑到你在这次大战中的功劳，理事会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式文件大概过两天能传下来。现在，任何问题？”

　　卡尔想了想，觉得现在提有关于办公室情感关系的话题还不太合适，于是最终郑重其事地问道：“能申请再造一架昆机给我们吗？”

　　/

　　科尔森怒气冲冲地走了。他没顾得上提前跟霍奇说部门分配的事情，文件下达前倒也并无必要，再说有卡尔在他们总会知道的。他现在看到卡尔会血压上升，再一想到今后又要给卡尔收拾残局，就很想把人打包扔到别的什么人身上带走。

　　被扔在BAU的年轻人无辜地对上几双眼睛。

　　“他精神不错？”他解释，“相信我，他真正生气的时候绝不是这样。我只是想要架昆机。”

　　“……他完全有理由生气。”JJ同情地评价。

　　“卡尔。”霍奇说，站在办公室门口，听到年轻人发出一声鼻音，“有时间？”

　　“一直。”卡尔说，自觉向他走去。

　　JJ向艾米丽做出口型：谈话时间。后者见怪不怪地耸耸肩，回道：没我们什么事了。

　　确实如此。办公室门关上时，卡尔动了一下眉梢。

　　“我应该紧张吗？”他问。

　　“为什么？”霍奇问。

　　“你有话想跟我说，而且已经好几天了。”卡尔说，“从纽约那天开始。最初我以为只是战争的附带影响，后来我意识到不……更多是因为我。”

　　霍奇无奈地笑了。他给年轻人拉开椅子，然后坐到自己的位置里。

　　“你感觉怎么样？”他问，注视卡尔的眼睛。后者靠到椅背里，微微放松下来。

　　“不好。”卡尔回答，与面对科尔森时的说辞完全不同，“但也没坏到哪里去。我可以处理。”

　　“怎么处理？整晚待在训练室吗？”

　　“你怎么——”

　　“你的机器人好像没有设置保密措施。”

　　卡尔挪开视线，盯着对方身后墙壁上的装饰画。短暂的沉默，然后他解释：“你没在保密范围内。”

　　霍奇花了两秒钟让自己理解他的意思。

　　“科尔森探员说你很难相信别人。”他慢慢说，“而我认为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卡尔没有对此做出回应。

　　“当我……”过了一会儿，他提及，“掌控别人的生命并不让我感到高兴。我的意思是，确实有时我会希望能保护好身边的人，但当你真的拥有这种能力后，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如果能够更早。”霍奇说。

　　“这是一部分。”卡尔点点头，垂眼看向书桌上的一支钢笔，“不太重要的部分，我不是喜欢沉浸在过去的类型。”

　　“更多的是考虑界限在哪里。”他继续说，“很明显的事实是，我不可能保护所有人。那天我们处在一个极端环境里——但它确实发生了。当我意识到我的能力范围的边缘在哪里的时候，同时也意识到我必须选择放弃一些人。”

　　“我不是法官。”卡尔说，“我可能救了一个杀人犯，或放弃了一位慈善家。这不是重点、不是说不重要，但还不至于困扰我。我只是觉得……”

　　“负有责任？”霍奇问。

　　卡尔看向他。

　　“我和人类之间的关系。”他犹豫说，“我没有离开过，我看着他们，时不时也会提供帮助。但总的来说，我是在他们之外的，我能接受这种身份，并习惯于那种状态。这让我感到安全。”

　　他说安全。于是霍奇就想到近些日子里卡尔受到多少伤害，其中又有多少是因为自己。每个夜晚他想到卡尔，想到他们两人间模糊的关系。有时他彻夜难眠，终于在黎明前决心退避，但问题在于——问题就在于，他会因为卡尔的一个眼神而动摇深思整晚的决定。他不年轻，不冲动，理智总是胜过情感——看看海莉，她会说“理智到让人痛苦”。他从未如此渴求一件事。然而正因如此，他更加不能。

　　他听见卡尔最终得出结论：“现在我离人类太近了。”

　　也许这就是问题所在，霍奇想。他很多次见到过卡尔和其他人在一起时的样子。他曾以为他将卡尔带进人群中间是件好事，后来他发现卡尔有更合适的选择。复仇者们，卡尔与他们相处的方式，更加……自由，他可以完全地做他自己，不需要担心任何事。霍奇觉得这个地方、BAU、他自己，或许已经把卡尔困住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斟酌用词，尽量保持语气平常，“你可以多去找罗杰斯或者斯塔克，还有其他人聊聊。”

　　卡尔投来疑问的目光。

　　“聊什么？”

　　“关于你们共同的……问题。”霍奇说，发觉这比想象中艰难得多，“你们有相似的处境，我想这对你、对你们，都有好处。”

　　“问题？”年轻人看上去更加茫然了，“托尼最近有点创伤后应激障碍，我猜。队长的抗压能力没什么让人担心的。至于其他人，大概在满世界享受假期。”

　　霍奇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轻轻叹出一口气，心知不能再这样下去。

　　“听说斯塔克打算建复仇者大厦？”他说。

　　“是的。”卡尔说，“原先的基地已经被毁了，他更喜欢自己打造一个……这跟之前的话题有什么关联吗？你想说什么？”

　　“他说过会给你留一个房间。”霍奇说。

　　“他的房间多到数不过来。但我不需要他的——”

　　卡尔忽然停下了。他看到对面人欲言又止的神色，愧疚、担忧、不舍，还有隐藏极深的喜爱一闪而过。零散碎片浮出水面，卡尔记起他想要的答案，坠落时的沉默，战争中总是徘徊在他身上的目光，多次来自联盟的邀请。他恍然领悟到对方的隐含之意，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你不想要我。”他轻声说。

　　“我不是……”

　　“为什么？”卡尔问，“因为我会带来麻烦吗？”

　　“当然不。”霍奇说，尽量客观理性地做出解释，“是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看看我都给你来些什么，忧虑，恐惧，伤害。我在让你变得脆弱。”

　　“你错了。”卡尔克制地反驳，“我认为你让我更加强大。”

　　他盯着霍奇的面孔，手指用力捏紧扶手，身体僵硬。他试图在混乱的大脑中找到答案。

　　霍奇停顿了一下，不禁错开他的目光。

　　“这里会束缚你。我不想你未来某天感到后悔。”他说，“去复仇者那里对你更好，况且他们需要你——”

　　“你不需要我吗？”

　　“卡尔。”霍奇再次叹息，低声说，“我不能自私地留下你。这对你是不公平的。”

　　“那么我希望你自私一点。”

　　卡尔抬高音量，忽然从椅子里站起。他胸膛起伏，感到神经跳动着一阵阵抽痛。

　　“别为我考虑。”他说，语气尖锐了，“考虑你自己，我只想知道你想要我怎么样。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

　　霍奇也站起来。他平视年轻人的眼睛，想要安抚他，却不知该怎样做。他不常表露心绪，但此时他非常想要碰碰卡尔，告诉他自己绝非认为他有任何不好——正相反，他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来扼制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挽留。但他不能把卡尔困在这里。

　　“我……”他艰难地开口。

　　卡尔在他说出任何违心字句之前伸手拉过他的领口，吻了他。

　　有一瞬间他们在僵持，紧接着年轻人不容置疑地加深了这个吻。感觉同时像飓风与火焰，忽然迸发的渴望冲击理智，冷静摇摇欲坠。霍奇看到卡尔的眼睛。呼吸灼热，他们距离如此之近，爱意与欲望赤luo坦露，无可逃避。仿佛下一个世纪卡尔放开手。他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或者指出任何意义上的事实。

　　“我不是个读心者，艾伦。”他只是说，“告诉我，你想要让我离开吗？”

　　“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在霍奇找到语言之前，他又警告，“因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卡尔向后退了一步。

　　“我们明天再谈这件事。”他转向门口，“我现在不是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我不想对你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霍奇动了动嘴唇，想要解释他并非想让卡尔离开，他只是希望卡尔清楚他不会限制他的选择。他想对卡尔说留下。

　　但他还没有开口，卡尔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