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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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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叫伴日,我叫伴月。是风花雪月的父母取的,后来听说是母亲取的,爹爹不敢反对。老管家说母亲很美,世间敢说无女子出其左。老管家是自家人,自家人夸自家人多少不可信。我也不信。哥说他信,因为哥见过。我不信哥。我没见过母亲,但猜她是个厉害的女子。哪个高官没个几妻几妾,爹只取了娘一人。我想父亲若多取了几房,母亲去世也不该如此伤心,迁罪了来瞧病的御医。
爹杀了御医,等于在国人面前招呼了皇帝一巴掌。爹得罪了很多人,包括不该得罪的人。流放,让彼此的怨恨更深。爹去了边疆,立的战功连蛮族都服气。回来官复原职,自然无人有话说。府中整憩一番,入住的第一天,前来祝贺的人不少,有很多的人被挡在了门外,拂袖而去。
爹没放下,对御医带着刺,府里猫狗可进,只御医无门。
如今哥却公然带云末回来。
宁伴月年纪虽小,心智却不输给他的兄长。这一点,宁伴日很长时间一直是个睁眼瞎。
“为了这个?”伴日转过身,眼角泛红,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娃娃。明明屁大的孩子,怎么心眼这么多?
这个还不够么?会去掉半条命的。伴日又气又急的瞪着伴月,脸上都粉了,巴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个窟窿。“爹要是不支会,管家会放人进来?当宰相府是街头酒家呢。”
伴月“啊”了一声张大嘴巴,红了一张脸。马上嘿嘿笑着,爬过去就搂伴日的腰,“早知道早看了。还没被御医瞧过呢。爹爹怎么就让了?”
鼻子被狠刮了一记,“你老吐血,大夫瞧不出原因来,爹爹要面子还是要你的命啊。”
“爹爹的面子值几个城池呢,我莫不是值天下?”刚刚脸皮都丢光了,这下子吹吹牛补回来。
被按着到被子里,伴日让人吐血:“活着就值一张嘴,死了,也就值个棺材。”
伴月嘟着嘴,好听的话果然不是每个人都会说。伴日拍了拍伴月的头,“你乖乖的,我请云末去。”伴月哦了一声,在哥出了门即将掩门之时,想起来什么 :“哥,他会眩丝诊脉的吧,听讲御医都会的哦?”
门外,有丫头惊呼:“爷,您稳着点。”
云末回来的时候,伴月窝在被里,喊了一声“云大人好。”这姓是喊得脆滴滴的,话挺甜,不受用啊,云末脸色变了一变,也知道刚才伴月的刁难是故意的了,好在他人小言轻,加上身旁还有一位面上隐忧的公子,也就不望心头去。
翻眼皮,看舌苔,诊脉。云末脸色难看叠了难看。
“怎样?云末?”
伴日的声音有点抖,似是这病就病在他身上一般。伴月直笑,若真是个有形的物,说不定真就给他抢过去,夺过去了。
云末看了作哥哥一眼,又紧瞥了伴月一下,竟是一笑:“敢情我是否瞧错了病人?”
瞧伴日那脸色,还挺像该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伴月没良心的笑,伴日气的直瞪他。
云末将手从伴月腕上移开,“宰相府财粗,但不能把补药当饭吃。过犹不及,反倒吃出病。”
那话里,几分调侃,凡是有耳的人都听得出。
这便是兴师动众问诊的结果,虽然搞笑了点,不过伴月爱听,直舒坦到心窝子里。
伴日脸上也一松,跟着就是一阵红一阵白。肯定也想到了平日里是谁逼宝贝弟弟灌那些“穿肠毒药。”
“咳...咳...”伴日假意了几声,面上又恢复了俊朗,接着问,“那该如何治?”
“当个普通人养就好。”云末站起,“这药,有两种情形下没用处。一是用在治死人,二来,这就是用在康健之身。”
“虽说宁二公子吃的那任何一味补药都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是药三分毒,安健之人,只不过吸了那几分毒性。”
药理伴日不懂。不过他的诊断,当然信得过,听说云末家世代御医,到了云末这代,更是不得了,没断字便已识药性,不能不说是奇才。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定也是假的,夸人铮阋啻蠡共皇嵌啻螅?
不过,再怎么能做假,有一个理在那,你想啊,给皇帝老子瞧病的,你都信不过,你还能信谁去?
“那多谢云大人了。”
伴日抱手答谢。云末是朝官,他还尚无功名,这是礼数。
“哥,我想睡了...”就算是父亲亲允的,家里有个御医还是很不安,伴月在床上叫唤,“你赶快来陪我。”
云末朝伴日了然摇头:“你弟弟可是过河拆桥啊。要赶人呢。”
伴日嗔怪看了床上一眼:“云大人见笑了,惯的都没有形状了。我这就送你出去...”
虽说是骂,可也作出了送人的姿态。
云末也不多寒暄,就走了出去。
半晌,伴日便回来,只见伴月是嬉笑颜开,往床里挪了挪,空出地来:“快,给大爷我暖床。”
伴日脸一黑,脱了外袍就挤了上来,扯着手下的脸皮就往两边拉:“暖床?你知道暖床要做什么?”
伴月嘿嘿一笑,扑哧扑哧爬过去,“怎么不知道?哥你小看我。”
伴日脸色一凛:“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有人给你...。”
那面色能冻死人了。伴月揉过去,趴在哥胸口上,没肉,硌的慌,一年没枕了,怎么瘦这么多?“暖床嘛,不就是把被子捂热嘛。”想起来什么似的,叫起来,“不会还要捏臭脚丫子吧?”
伴日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何止是捏脚,还得捶背,推拿,松骨,按摩....。”
最后还加了一句,“会累死人的哦,小月。”
“哥,我不要你给我暖床了。”
“为什么?”伴日在笑。
“我就一个哥哥啊。”
“真的?”伴日眉眼弯弯,笑起来真好看。
只见伴月点头,“当然了。我留起来还要慢慢欺负呢。哎呦...你怎么扯我头发。”
伴月痛的捂住头,而伴日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将小魔头从他身上掀下去,“睡觉。”
不干,伴月发挥八爪章鱼的作风,手脚并用,不管哥用什么法子,就是赖着不下来:“我今天非要睡你身上。”
“哥,你为什么不让我睡你身上?我又不踢人。”
伴月趴在哥胸口上,玩领口的衣结。
“你打呼噜。”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无论穿戴的有多整齐,一夜过后,伴日总是发现大清早,自己被剥的精光,胸口上躺着还流着哈达子的宁伴月,这情况太过于诡异,宁伴日再也不敢和这个弟弟同床。
“那我把嘴堵起来,好不好?”伴月嬉皮笑脸拽着哥要他陪,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伴日脸上一顿,“那么想和我睡?”
伴月重重的点头,这样子的话,就可以摸哥哥光滑滑的皮肤了呢。
“好,不过,不可以睡我身上,这样睡,醒了就要全身痛了。”
他说的是伴月全身痛,而不是他。
哥终于松口了,呵呵,伴月心中暗笑。
“小月,哥明天要出门办点事。过些天才能回来。”
伴日把弟弟抱在怀里,摸摸他的头发。
“嗯,你要去哪啊,你要带好吃的给我吃。”
这是老戏码了,伴日抿唇一笑,他知道这个弟弟从来就不过问他去哪了,即使问了也是随口。最在意的还是后面一句,什么也抵不上吃的,伴日就轻轻答了一句:“好。”
折腾了一晚上了,好乏,伴日闭上眼睛,抱着怀中还在不安分解衣结的小鬼睡觉。解吧,解到明天早上也解不下来的,他已经乘他不注意早打了个死结了呢。
笨蛋伴日,他忘了宁伴月解不开的衣结,自己当然也解不开了。
那个衣服后来报废了,伴日拿剪刀给了衣裳一个结果。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伴日正迷迷糊糊间,似是梦中,也似是清醒,有谁在耳边轻声细语:“笨蛋伴日,以为我真的不明白什么是暖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