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渡龙劫》八面先生

15、运气只会在故事的结尾被发现

　　老板娘过去端着起郭老头胳膊说：“大爷，我家的规矩是不准上赌桌，还得请你老人家帮忙了。”
　　郭老头哭丧这脸，双手合十求着老板娘，“不能了，不能了。我从没赌钱赌得这么难受过。你们找别人吧，我实在不想再玩了——我……我以后都不想玩钱了，太他妈吓人了。”
　　“大爷。既然请你帮忙我自然有道理。您听我说完，到时您想怎样我都不勉强。”老板娘慢慢的说着，话既是说给郭老头听，也是说给陶和听：“你不知道，我陶家历来都是做生意的，生意场如赌场，有时也得凭运气。我家这孩子有一次做生意赔了，从此就一蹶不振。现在，我想请您告诉他，凡事都有输有赢，只要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轻易的给自己下定论。”
　　郭老头苦着脸，还有些担心：“只是小老今天这赌运不佳，怕给你赔喽，辜负了你的信任。”
　　老板娘笑了：“你尽管放心。我将宝都压在今天。”
　　郭老头听老板娘这么说，看了一眼陶和，此时的他仿佛魂被人抽走了一样，跟木头人似的定在原处。再瞧十二和蒋成渠，两人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复杂。
　　“哎，既然你信我，我就硬着头皮上了。”郭老头终于同意了。
　　此时的赌场里早已挤满了人，还有人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个本来冷冷清清的镇子仿佛突然间充满活力。
　　众人见郭老头应允了老板娘的嘱托，齐声叫好，声音震耳欲聋。
　　老板娘从怀中取出钱袋并玉坠，统统压在了郭老头的手上。郭老头从没觉得钱币是这么的沉重，自己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薛秉梅一边饮着茶一边冷眼观瞧。倒是启三公子有些不耐烦了，吵闹着让快开始赌局。
　　郭老头再一次坐在薛秉梅的面前，这次，他直接将钱袋和玉坠搁在了桌子的中央。
　　“怎么回事？”薛秉梅有些慌张。
　　“一把定输赢。敢不敢！”郭老头咬着牙道，屋里喧闹嘈杂的气氛让他有了少年般的豪气。
　　“好！”挤在跟前的看客们轰动了，较远的看不清里面的看客忙问出了什么事，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两个喷嚏的功夫连站在门外人都知道郭老头被逼疯了。
　　“怎么不敢。”薛秉梅火气也被逗上来了：“这不过这到底值多少钱？”
　　郭老头看向老板娘。老板娘大声说道：“钱袋里有十枚银币。在玉坠卖出去值两个半金币，我现在只当它值两个。”
　　“你说值两个就值两个？”薛秉梅撇着嘴说。
　　“好！如果卖不出这价，今天甭管你赢了还是输了，我都补你一个金币。”老板娘言辞犀利，表情却很平静。
　　“行，信你了。”薛秉梅杵了有些愣神的启三公子说，“拿钱来。”
　　启三公子赶紧将钱袋钱统统“哗哗啦啦”地倒了出来，在桌子上堆成了一个小山，众人看着都发出唏嘘声。
　　那一堆钱里有赢郭老头的十五枚银币和二三百枚铜币，还有赢陶和的十四枚银币。总共竟有近三十枚银币。想他薛秉梅在衙门里一月才拿不到三枚银币的月钱，如今这一早上赚的比的上十个月的收入了。
　　薛秉梅算了算，将所有的钱都压上，还从赌场赊了几百个铜币才够数。
　　钱压好后开始摇骰子，只见郭老头手都有些颤抖，他将嘴唇舔了又舔，一直没敢动手。
　　好容易等他将骰盅拿起时，薛秉梅都已经摇完了。这时全场人都瞧着郭老头将骰盅在手上摇了又摇，一直不肯放下，大家的心都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
　　“好了没有啊，你准备将骰子摇成粉吗？”启三公子有些不耐烦了。
　　突然，郭老头“哈”的喊了一声，将骰盅放在桌子上，吓了众人一跳。他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下就就揭开骰盅。众人纷纷提起脖子朝桌子上看去，一时间整个赌场里鸦雀无声。
　　只见底板上两个骰子一个数字是三，一个数字是四，这时还有一颗骰子在慢慢旋转着。几十双的眼睛都死死盯在那个旋转的骰子上，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眼看骰子要停在“一”上。不料这时，薛秉梅因身子太靠前没坐稳，撞动了桌子，骰子被震翻，变成了“二”朝上。
　　大家依旧沉默，将眼神慢慢移到薛秉梅的骰盅上，薛秉梅手心里满是冷汗，他咽了一口唾沫，将骰盅慢慢打开，只见底板上三个骰子上的数字分别是：三、四、一。
　　沉默片刻，郭老头猛地跳了起来高声喊：“赢了，赢了。”
　　这一声喊叫仿佛深夜中惊扰了沉睡的鸭群，赌场里瞬时沸腾起来。
　　“不算，这不算！”薛秉梅愤怒的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拿钱。
　　郭老头一扑，一下将钱护在身下，也不管胸前硌得慌。薛秉梅和启三公子伸手要去抓郭老头，十二和蒋成渠挡在了他们面前。
　　“不算，这局不能算。明明是个一！是个一就是我赢了。”薛秉梅和启三公子气的面红耳赤的。
　　“怎么不算，停下来就是二。”蒋成渠高声喊道。
　　“不算，是一。重来！”
　　“凭什么重来，我们赢了，是二。”
　　“重来！”
　　“凭什么，你让讲道理的人说说。老板呢！赌场的老板呢！”
　　他们旁边站着一个端着小茶壶的人就是老板。
　　十二朝老板一拱手说：“老板，大家伙都在，我们信你‘还蚨堂’的牌子，你说句公道话。”
　　老板脸色有些尴尬，他咂了一口茶，对薛秉梅笑笑：“薛爷，你是咱们这的常客，什么规矩自然知道。你也是一时运气差，还会赢回来的，现在老少爷们都看着，咱不能失了身份不是。”
　　老板这几句话柔中带刚，噎的薛秉梅和启三公子没有争辩的机会。
　　“继续！”薛秉梅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来！继续！”
　　薛秉梅那几句话是吼出来的。十二此时倒有些不慌不忙。
　　“你还有钱么？”
　　“少废话，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拿来！”
　　薛秉梅朝启三公子一伸手，启三公子赶紧从怀里取出借据给他。
　　“啪”，薛秉梅将借据拍在桌子上。
　　“算计我？不就是为了这张借据吗？借据算二百枚银币，利息有三百枚银币……”
　　“等等！借据上没写要利息，凭什么你要收利息。”蒋成渠一拍桌子喊道。
　　“妈的，我们借给她钱渡过难关，收她钱不应该吗？”启三公子有些气急败坏。
　　“要利息就应该在借据上说明白，现在借据上没写利息，你怎好收人利息，还算的那么高，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那你想怎样！”
　　“一是咱们大家一起拿着借据去衙门找官老爷评理，让官老爷给咱们定价钱。二呢？二是你把利息折一半，一百五十枚，咱们现在就玩。”
　　薛秉梅与启三公子互相用眼神交流着。
　　看客们也在耐心等待着。只有一两个人将现在发生的事往后传着，让最后的人们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行！开始！”薛秉梅一拍桌子。
　　“不行。空口白牙的，一会谁也说不清。现在将利息写在借据上，到时一起算钱。”十二直视着薛秉梅的眼神说：“甭以为你吃亏了，写了利息的借据要钱不更加合情合理了。”
　　薛秉梅与启三公子低声商讨后问老板要来笔墨，将利息写在借据上，老板娘与启三公子都在上签字并画了押。
　　“现在总可以了吧。那就开始！”薛秉梅刚要拿起骰盅，老板娘说话了：“赌几局？”
　　“你想呢？”
　　“你就一张借据，就赌一局吧。”
　　“你有那么多钱吗？”
　　“我用客栈……”
　　“不值。”
　　“连带桌子上这些钱呢？”
　　“这还差不多。不过——”薛秉梅冷眼旁观四周一圈后说道：“我不跟这个老头赌，我要跟陶和赌。毕竟这是我们两家的事。”
　　“可家训……”
　　“甭跟我扯什么家训！”薛秉梅猛地一拍桌子，桌角放的茶碗被带到地上，“啪”一声碎了。
　　“你家训跟我有关系吗？我钱没了你知不知道！我他妈管你家怎样，我现在只想要回我的钱。”薛秉梅的眼睛发红，看着异常可怕。
　　“陶和！陶和！那个倒霉蛋藏在哪里呢？”薛秉梅如饿狼般在人群中寻找着目标。可当他看见陶和竟然表现的如亲人般亲切：“来，陶和。咱俩玩。我现在什么都不相信，我就相信你——我相信你这个倒霉蛋的运气。哈哈，快！快来，来——你这个孬种，你这个天生的倒霉蛋。”
　　众人把目光纷纷投向了陶和。陶和闭着眼，眼泪却缓缓划过脸颊。老板娘看见陶和流泪，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