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红楼]林姑娘看我鸭》秋啾LK

274、第 274 章

　　玉罗刹少见顾修竹这般张狂的时候，就是顾修竹当年被他闹得辞官离开京城，追杀他百八十里路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锋芒毕露过。

　　顾修竹虽然平日里和那些隐居山中的老友有切磋，但也只是堪堪停留在能让自己保持身法意识的程度。

　　他已经是个老年人了，可不能再像玉罗刹这般年纪这样打打杀杀大打大闹了。

　　玉罗刹就这么看着刚刚用“当打之年”之类的屁话安排自己主攻的“老年人”冲上去就和人家打得上头。

　　玉罗刹：“……”

　　玉罗刹知道顾修竹百八十番武艺样样精通，却不知实际上他正经跟着人学过的只有基本功罢了，此前他对武学全部的接触只有一场武林大会。

　　此后，身法一道，再无人能教他。

　　他所有的招式，都源自知一得十的天性，所谓一通百通。

　　得亏阿杨有和他共通的灵性，不然换个人给他当徒弟，他还真不一定能教出来。

　　若说阵法如数算，那武学的招式就如书法，它最基础的东西于顾修竹而言却是武学的内核，如“永字八法”之于书法，学好那八个笔顺，在了解字的结构之后，便能书天下之楷字，此后行草，皆为变法。

　　但对敌时，武学又如阴阳造化，不同的武学碰撞反应，变化无穷却又有固定的程式，这就是武学吸引了年少的顾修竹原因——他也想参与这有趣的变化反应，想看看自己会与人碰撞出怎么样的变化。

　　他的钩掌拳刺对于他自己来说俱无区别，不过是掌握公式后对不同题目随机应变的解法。他的功法在创在奇，是围绕着武学最基本的原理开出的千枝百树的法门。

　　他是真正的天赋异禀，惊才艳艳。这是他第一次遇上这种和自己一样精通万法之人，只不过对方的法门是集百家之长融会贯通，他有点好奇，这样的法门，能够演变出怎样的身法？

　　玉罗刹看着那个原本说自己老胳膊老腿快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现下打的是起兴，和人过招过得密不透风，他都不知道这个场合他是该骂他妖人还是该称他半仙。

　　还好他记忆出众，按照顾修竹来时跟他说过的路线，一边为表面顾修竹掠阵实则是怕他上头，一边把人往顾修竹布置好的那个方向引，还时不时与人拉扯来回几下怕对方看出破绽。

　　不同于顾修竹的韩畅淋漓，时隔多年，安逸了这么久吴明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上一次他这么紧张，还是他当初借着柴玉关和云梦仙子的局浑水摸鱼，趁着柴玉关出去装模作样为那些武林侠士敛尸送终时，暗中偷偷记下柴玉关收集到的武林秘籍的时候。

　　他记忆出众，过目不忘，之后把东西重新归位，无人发现他的痕迹。他一边暗中替柴玉关宣扬好名声，一边暗中传播谣言，把江湖的局势炒得如火如荼，自己便隐了身形，做那得利的渔翁。

　　面对顾修竹，吴明虽然感觉到压力，但是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他精通着几十年前全天下最精妙的武艺，而现在的武林呢？随着那一批侠士的陨落，大量武学断代，江湖没落，早已不如他当年那个时候了。

　　即使不等过去的旧影埋入沙土，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能与他相敌。

　　但是顾修竹此人确实是有些棘手，更别说有玉罗刹在一边虎视眈眈。他把二人往南岛的杀阵引去，想借阵法的配合将二人困杀。当然，这只是下下策，若是他们两人能讲通道理，未必不能成为他的助力。

　　有二人在，以他们的武功和声望，帮助他统一中原武林乃至统一天下，只是一步之遥。

　　顾修竹的功法来自剖析原理后的变化，就如作画时，他天然地知道该如何落笔画出自己想要的效果。吴明却是把各个流派好用的“材料”都收集了起来，一张画上有水墨、有炭痕、甚至还用上漆染，只是他自己审美意识不错，所以之前看着都是一派和谐，但是细究之下，才会发现过于鲜明的色彩终究无法交互融合得天衣无缝。

　　顾修竹打尽兴了，也失了兴致，情绪下去之后，逐渐露出疲惫。吴明其实也早就觉得吃力了，好在现在顾修竹和玉罗刹被引到阵中，胜利几乎触手可得，这样的念头支持着他不断加快攻击的节奏。

　　“你们二人，真的就甘心如此吗？不如我们合作如何，届时，天下触手可得。”吴明给了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boom——”

　　回应他的是一声声如鞭炮爆炸一样的声响，他感觉身上仿佛被什么重物撞击一般，而后才感觉到扭曲的剧痛，一下又一下，如狂风暴雨般穿透了他。

　　顾修竹嫌弃得脸都皱成一团，却来不及躲避，被血雾扬了满身。

　　吴明就这么倒下了，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就永远失去了气息。

　　如此草率，如此普通。

　　所有的野望和阴谋，带着武林曾经的辉煌一起陷入永远的沉寂。

　　玉罗刹终于抬眼去瞧那其貌不扬的铁疙瘩，久久沉默。

　　这是朱停最新改版的“哒哒哒”，从样子上，已经脱离了作为原型的焦尾蛇纹虎眼赤壳琴“腾腾滕”，更像是火器与炮的结合体。

　　顾修竹倒是比他看得开得多，上去检查吴明的尸体之后，他走到玉罗刹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玩笑道：“这玩意儿不比剑好使？”

　　玉罗刹不语，他终于从冲击中回神，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为这个即将落幕的时代。

　　沈天君把“哒哒哒”重新拆解，一个一个零件地仔细收回箱子。这是花儿签字盖章，又有官家说情，才成功借出来的东西，要是弄丢了，花崽可得吃挂落。

　　顾修竹对其背后的意义接受良好，还有心情去招玉罗刹：“要我说，再过个五六十年，至少有四成的武学会拆出来一部分来给人家做表演赛，到时候的武林保准要比现在的文坛还端庄守规矩。”

　　说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乐得笑起来。

　　玉罗刹：这个人对此接受的是不是太良好了一些。

　　在场的三人，都不是什么迟钝的人，他们在“哒哒哒”的出现上，已经看到了武林时代的落幕。

　　玉罗刹见过武林最辉煌的样子，也已经嗅到了武林的颓势，可他没想到，这曾经灼目的光辉，会结束的这么快，他是“武林”的一部分，可他看得比更远，为此清醒而空落。

　　沈天君把箱子重新背好，看了一眼吴明被强大的冲击炸成两段的尸体。

　　“呵。”

　　他早已经不以武林人自居，他也明了顾修竹对混乱的抵触，对此，他心中甚至还有一丝报复的快意。

　　顾修竹又恢复阿杨平日熟悉的不靠谱的样子，悄悄抓着玉罗刹的衣角擦脸，一边还嫌弃不够他衣服上的绣花搁脸。

　　“四处看看他藏了什么好东西吧，他既然教了徒弟，指不定有写一些秘籍出来授课用。”顾修竹兴致勃勃得好像要逛街。

　　“还有那些暗卫要处理。”沈天君提醒道。

　　“哦对，差点忘了——哎呦我这老胳膊老腿啊，可真的干不动了，你们年轻人可要多帮把手啊。”

　　被明示暗示的“年轻人”玉罗刹：“……”

　　这下是什么悲秋伤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