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梦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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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的最后一个梦珠是水神洛霖意外殒身，锦觅晋为新任水神，守孝三年，大婚延期。从那之后我便被转移到了一个更加幽暗冰冷的牢笼。漫无边际的黑暗几乎要毁灭我的视力，润玉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心里支柱。
北归的大雁叫了两次，我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光明，我以为是润玉来救我了，不顾刺眼的光芒冲上去，却被一掌打了回来。
“穗禾，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孔雀扭着曼妙的身姿走近，“那个夺位的夜神吗？”
“夺位？”
“半年前天帝寿宴，他起兵谋反，锦觅那个贱人趁机亲手杀了旭凤！你得意了吧，是不是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做天后了？告诉你不可能！我今日来就是取你性命的。陛下拼尽一身修为留住了旭凤的真身，这才给旭凤挣来了一丝生机。他殒身前告诉了我这个地方，起初我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他要我用你的命来换旭凤的命。”
原来九重天的太上老君说了两个救旭凤堂兄的方法，一是以玄穹之光为药引炼成九转金丹，二就是找到另一只凤凰，燃尽三魂七魄为旭凤点燃涅槃之火，这样他便可涅槃重生。拥有玄穹之光的廉晁上神早在数万年前便已殒身，所以她要我死，成全旭凤的涅槃。
穗禾的修为反常的高，杀了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她把我带到了魔界的虞渊，将我推进了燃魄的熔炉。
凤凰是不死鸟，是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就要背负着积累于在人间的所有痛苦和恩怨情仇，投身于熊熊烈火中自焚，又在火中浴火重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成为美丽辉煌永生的火凤凰。
三魂七魄被点燃，发出华丽耀眼的光芒，旭凤在火光中振开双翅盘旋而上，我在竭力发出最后一声嘶鸣后直直坠落。
火光的余烬中，我听到又是谁正在哭。
*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我从梦中惊坐起，好久才缓过神来，看到床头用来装浮生酒的玉瓶我才敢确信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都是真的？”
润玉说是，“那是我们一起经历的过去。”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外公说的没错。当我坚定地以为润玉喜欢锦觅时，他所做的一切额都会认为和锦觅有关，实际上抛开那层偏见，一切都可以有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解读。
他不喝葡萄酒不是因为锦觅曾经以为自己的真身是葡萄，而是我视葡萄酒如命，他每次看到都会睹物思人，更没有勇气去品上一品。
他带去土地庙的那个土地仙想不起名字的女子不是锦觅，而是我锦儿。
旭凤家中他说的留不住的是我，寝殿落霞锦的主人也是我。
梦里梦到的锦儿是我。
浮生一梦，原来他爱的一直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埋怨道。
“告诉你，让你在回顾一番曾经受过的委屈、被关押在黑暗之中的恐惧、和魂飞魄散的绝望，然后再和我一起每日提心吊胆，不知自己何时会再次离开。浮生酒我早就备下了，但若不是你这次误会的厉害，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真相。”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就想自己承受这一切吗？”我在他胸口打了一拳，当然我是舍不得用力的，只是软绵绵的一拳，然后顺势靠到了他怀里。
“我在过去待了一百多年就被穗禾所害，那一百多年后，我会不会……”
他臂弯一紧，话语中透出不可反抗的霸道和令人心安的坚定，“我留得住你一次，就留得住你一辈子。”
其实从他娶那时开始我的命运就已经被他强行改变了。去到两万年前的那个我在两千一百岁时还是不认识润玉的，现在我已经和他做了百年夫妻。我本该跨越时空回到两万年前，却被他硬生生地留了下来。至于百年后我会不会再应了元神寂灭的命运…… 我使劲往润玉怀里钻了钻。不怕，有他在。我始终觉得就算我真的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他也会硬把我拉回来。
我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润玉，两万年前的事你会忘吗？如果我梦到的没错的话，我是在两千一百生辰那天渡劫后回到过去的，现在生辰早已过完，我却并没有回去，仍然留在这里，那过去的一切还在吗？如果不在了，那你也就不应该记得啊。”
“我确实也想过这个问题。”润玉抚上枕边，“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算真的忘了，我也会想办法再记起的，你放心。就算一切都会改变我也不许你回去，过去的我护不住你，只有现在的我才能护你一生平安喜乐。你好好留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
他的小动作被我看在眼里，我眼疾手快，身后去扒拉他的枕头，接过扒拉出了他的逆鳞。但是和之前他送我的不同，这片逆鳞上刻录这许多小字。我朝着逆鳞注入法力，薄薄的鳞片延展开来，变成脸盆大小，上面用魏碑行草密密麻麻记载着的都是我和他的过去，包括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我被收押后润玉彻底看透了太微的为人，决意将他从哪个尊位拉下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废掉那可笑的婚约将我救出来，才能为他的娘亲报仇。
水神洛霖很清楚的知道润玉心系旁人，锦觅嫁给他不会有幸福，而且锦觅似乎也对他无意。他想接触这门婚事但是无能为力。润玉找到了他，告诉他虽然现在婚约不得已必须维持着，但他绝不会娶锦觅，只要天帝不再是天帝，婚约就不作数。到时他会让洛湘府提出退婚，不会辱没锦觅的名节，但在此之前水神不许助他一臂之力。这是最好的办法，水神也只好应下。
后来他开始收服鸟族。大局为稳，他不想拉父王趟这趟浑水，便选择了隐雀。筹备两年，在天帝的寿宴上，他选择了起兵造反。
旭凤被杀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心中也不想自己的亲弟弟死，所以在穗禾藏匿被太微拼死留下的旭凤真身时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登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找我，但太微把我藏的极为隐秘，他遍寻不得。这时又听到了太上老君所说的那两个救治之法，恐有人会先找到我对我不利。他一面增派人手找我，一面暗中相助锦觅上蛇山求玄穹之光。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玄穹之光取回，九转金丹尚未炼成，他便听到了那响彻天际的两声凤鸣。
旭凤借了我的命重生，还成为了魔尊，他恨啊，恨到发狂。旭凤喜欢锦觅，好，那他就偏偏不解除婚约。旭凤做了魔尊，那他就攻下魔界，把本不属于他的命拿回来。
他和旭凤之间注定会有一战。大战前夜，穗禾潜回天界。原来旭凤重生时我一直带在身上的一瓶本想给润玉治伤的丹药不小心掉入涅槃之火中，丹药的水灵于旭凤而言就是寒毒，每每发作都会令他全身僵硬冰冷。穗禾本想回来寻找解决之法，却被润玉发现。润玉将她带回七政殿，穗禾承认了是她用我的命点燃了涅槃之火，还质问他发动天魔大战是不是想要了旭凤的命。
这一切被锦觅听到，他想要到魔界给旭凤报信，润玉将她关在了璇玑宫，但她最后还是相反设法地逃了出去。
她并没有来得及多说些什么。润玉的大军压境，天魔大战打响。
这一战，旭凤落败，润玉收服了魔界。他本来是真的想要旭凤死，可他又心软了，这一切到底都是穗禾所为，旭凤何尝知情。再者说，就是真的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旭凤安全了，锦觅勉强提着的一口气彻底送了下来，先前因用真身承载玄穹之光所受的重伤发作，香消玉殒。
润玉有了新的想法，我既是从未来而来，那是不是意味着未来他还能见到我，他还有挽救这一切的机会。
自此以后他一心扑在政务上，雷厉风行地收复了六界，没日没夜地修炼，只为成为真正的强者，能保护他心爱的人。
他等了一万八千年，翼渺洲的上空终于散发出了新生凤凰的气息……
“欢喜、忐忑、心疼。太多的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但又怕吓到刚出生的你，只能故作平静，小心地把你抱在怀里。”
他说这是他见到我之后的感觉。
“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
他瞥了瞥嘴，“你刚生下来时皱皱巴巴的，丑的我都快认不出了。”
我呸，“你刚出生时也皱皱巴巴的！”
他笑了，“但是越长越可爱。我在观尘镜里日日看着，有时还会隐去身形去翼渺洲看你。但我怕过早让你见到我，你会把我当做长辈。”
这条龙为了娶媳妇也真的是能忍。“所以我每年莫名其妙被实现的生辰愿望都是你看到了之后帮我实现的，最后一个也是！”那个一语成谶，我上午才说要找个如意郎君，下午他就上门找父王提亲了。不对，是他把父王叫上门提亲。这么怕我跟别人跑了。
他供认不讳。看那么严，看来我这辈子都逃不出某条龙的爪心喽。
*
我依旧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便去了外公那儿，想问问我留下来到底会不会对现在、对过去有什么改变。外公无匹的淡定，“你不是做梦了吗，就算是又回去经历了一遍。”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以这么算是吗？”
“有何不可。浮生酒乃是混沌时期先天神佛所创，神力无边啊。它绝迹已有几千万年，竟被天帝意外寻得，天帝本不想叫你喝下，结果兜兜转转你还是喝了下去，这难道不是老天有意要成全你们呢？”
“外公是说是浮生酒的作用。是浮生酒的梦境代替了现实，让我可以不必回到过去就可以让一切维持原状，亦或是两万年前的一切根本就是我喝下浮生酒后做的一场梦！”
外公扶额，“好好的，不必多想。多思伤身，对孩子不好。”
哦，啊？孩子，什么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梦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