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豪门大佬》有猫在

8、第八章

　　梁宫被霍松叫到书房的时候十分意外。

　　她是霍松身边的老人了，从霍松还没上位开始就跟着他做事，对他，对顾二少都十分了解。

　　“你觉得顾默怎么样？”霍松淡淡的问。

　　梁宫小心的说：“二少的性格稳重、对您情深义重，是一个老实忠厚的孩子。”

　　霍斯停下笔，重复了一遍：“……忠厚。”

　　梁宫头皮开始发麻。

　　过了一会儿，霍松又问：“你觉得他进入集团怎么样？”

　　梁宫一惊。

　　她一早知道霍松是个心狠多疑的人，但没想到现在就开始对年仅十四岁的顾默提早防备起来。梁宫脑袋转得快——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么？

　　这话不知道是敲打还是试探，她要谨慎回答。

　　“二少年纪还小，还不到考虑这些的时候。”

　　回答她的是再次响起来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霍松头也不抬的给了她一份文件，说：“看看这个。”

　　五分钟后，梁宫冷汗出来了。

　　她咽了一下口水。

　　梁宫可不知道二少看上去温温柔柔的，竟然能做出弄死亲爹这么狠绝的事情来。

　　——得亏不是霍总的亲弟弟，要真是亲弟弟，他可还不一定能活到现在呢。

　　霍松抬起头，淡淡的吩咐说：“我调了一批人，过段时间他们就要回来了，你用心点儿安排，把这些人介绍给顾默。”

　　说着，就又给梁宫一份文件。

　　她看了一眼，文件上是几个眼熟的名字，都是霍家的精英人物。

　　过了好一会儿，梁宫才琢磨出几分意思。

　　在此之前二少都是跟着霍松住，学的都是些七零八碎的东西，也从未考校过，比起正学习的内容来说还是差远了。

　　现在霍松为他专门找了老师，是有意要培养二少啊。

　　二少年纪小，又有天赋，和霍家没有血缘关系，又是霍松一手养大，感情深厚，这样的人是最好最适合不过的利刃。

　　——原来是这样。

　　梁宫想明白了。

　　她恭敬的说：“好的。”

　　直到这一年，顾默才在某种意义上入了霍松的眼，在此之前，他都当顾默是一个赏心悦目的小玩意儿。

　　在他的默许下，老师们很快就和顾默亲近了起来，实际上，只要他愿意，没人会不喜欢他。

　　霍松从外面回来，就能看见顾默坐在长椅上和梁宫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笑容，很甜美，看起来要比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要高兴。

　　他站在长廊上看了几秒，脸上没什么表情，然后一言不发的回了书房。

　　几分钟之后，顾默从书房连接外面的落地窗走进来了。

　　霍松淡淡的问：“刚才不是和梁宫在一起么？”

　　顾默在外面瞥到了霍松的身影就回来了，听到霍松的话，他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温柔的笑了一下，说：“上次您送我的那本油画册还没看完，心里总记挂着，就先回来了。”

　　霍斯淡淡看了他一眼：“嗯。”

　　然后他没再说话。

　　顾默去茶水间冲了茉莉银毫，轻轻的将茶叶放在了霍斯的红木桌子上，就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垂眼看画册了。

　　有浮尘在阳光里轻盈飘动，缓慢而沉寂，金光照在一大一小两人的身上，倒真像是画画一般的场面——

　　·

　　顾默十分聪慧，学习进度很快，快到什么程度，来年夏天的时候，就有老师说可以给顾少安排去公司实践了。

　　霍松坐在他那张宽大的皮椅上，目光眺望着落地窗外，跟着外面顾默跑动的身影移动。

　　今年天气刚暖和一点儿的时候，老师就开始教他打羽毛球，这种运动正适合顾默这种体质一般的人入门，微微出汗，运动量也不大。

　　“顾少虽然系统学习比较晚，但很多知识一点就通，格外聪慧，很有您当年的风范。”老师忍不住的夸到。

　　给顾默上课的都是集团里的精英，霍松发话了，老师们自然不敢懈怠，奉行的都是精英教育，所有的课都有一定的门槛，不是谁一上就可以的。

　　这位小公子从小跟在霍松身边没怎么正经上过学，一开始老师还以为顾默会跟不上，毕竟他讲了半天这位漂亮的小公司都一声没吭，他还以为是没听懂，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问问的时候，没想到顾默却开口了。

　　这位翩翩如玉的小公子微笑说：“您放心讲吧，我能听懂。”

　　后来，这位老师才知道，顾少从小就跟着霍总进出集团，他讲的这些“有门槛的知识”不过是顾少小时候的启蒙教育。

　　老师对这个学生相当满意：“……理论知识已经没什么好教的了。”

　　霍松看着落地窗外顾默的身影，他大概是跑累了，正站在网边拿着水杯仰头喝水。

　　他站的那块儿地方刚好是阳光落下的地方，金灿灿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连皮肤都变得透明了起来，再混合着运动充血带来的一丝粉色，看起来像是在发光。

　　霍松不由得想起他第一次在霍家书房见到顾默的时候，那时候的顾默是那样小，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脚都够不着地，可是现在，那样柔软的孩子却已经成长成为可以面不改色，亲眼注视生父走向死亡的少年了。

　　直到今天，他都有些无法相信当初在暴雨中哀求他收留小猫的孩子和眼前的这个少年是一个人。

　　霍松开始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在他设想好的道路里，顾默应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而不是一个为霍家冲锋陷阵的利刃。

　　半晌，他听见自己说：

　　“那就去吧。”

　　他的目光久久落在远处的少年身上，没人知道这个莫测的男人在想什么：“市中心有个刚收购的公司，让他去练练手，告诉他，所有事都有我兜底，让他放开做。”

　　·

　　实际上，顾默在经商这方面相当有天赋。

　　霍松安排他去的地方是霍氏刚收购的公司，在市中心有一栋单独的办公楼，曾经因为经营不善连续亏损三年，后来被霍氏集团收购。

　　顾默去的时候很低调，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在梁宫的带领下进入了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宽敞的办公室。

　　在梁宫看来，霍总对这个弟弟真的是过分的疼爱了。

　　这栋办公室是霍总专门看中的，有一面落地的，视野很好的窗户，能俯瞰整个商业街的情况，可以说是整栋楼最好的一个房间了。房间还做了专业的隔音系统，就算他中午打算小睡一会儿，也不会有任何的声音。

　　然后，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条条的指令从这个神秘而又独立的办公室发出。

　　霍氏集团成立多年，早就有一套自己的运行法则，他们就像一座设计精密的机械，齿轮咬合紧凑，不管发出什么指令都能高效而准确的运转起来。

　　在顾默接管这家公司的三个月后，这家公司的报表顺利的从亏损转为了盈利。

　　有工作人员在汇报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他脸上带着客气而尊重的笑容，说：“相信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到年末的时候我们报表上的金额一定还会再上升至少20%！”

　　实际上，在前几个月的某一天，高层发出的要求变得明确清晰了许多，很多员工当时就觉得有些诧异，但并没有细想，因为他们公司刚被霍氏集团收购不久，高层几乎都更换成了从外地调过来的霍氏的人员，工作风格突变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就在上个月，员工们才知道原来一直安排工作的不是什么所谓的霍氏高层，而是霍家金枝玉叶的二公子！

　　这位小公子一向是高强度的工作，来的比员工还早，走的比员工还晚，来这里这么久，还没什么人能和他碰上面。

　　这还是那天中午这位矜贵的小公子睡迷糊了，中午出来找人，就叫上来送文件的员工给看见了。

　　少年神色淡淡的，身材很清瘦，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神色不算太好，眉眼中带着些冷漠，还是霍总的心腹梁宫正好过来，直接脱了外套毕恭毕敬的给人盖上免得着凉，员工们这才知道原来一直在背后指点这一切的是霍家的二少。

　　一个如此年轻的富有能力的少年很难不印象深刻，尤其是，这个少年还出现在了代表最高权力的办公室门口。

　　只可惜，这少年的面容与霍总并不相像，后来大家才隐约知道，二少似乎和霍总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那员工说完，就喜气洋洋的等着顾默的回复，却没想到顾默只扫了一眼那报表，脸上倒没几分高兴的神色，薄唇就吐出了几个字：“把项目C组解散。”

　　员工听得一愣。

　　“二少，咱们项目进行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解散？”

　　员工小心翼翼的问。

　　顾默虽然第一次上手公司，可是他待在霍松身边许多年，他的所知所感是完全跟着霍松走的，可以说他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细心教导出来的，这种一眼能看出来的判断已经成为了他习以为常的东西，通俗来说，这是一种长远的目光。

　　而这种目光，是非处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体会不到的，这种知道结果就能推出理由的能力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不懂的人，自然也会产生许多疑问。

　　顾默对员工的疑问感受到了一丝困惑，对于员工不能准确理解他的想法的这个事实他感觉有些烦躁，因为他和梁宫安排事情的时候对方从来不问为什么——不过，他还是耐心解答了：“市场份额已经被我们占到了百分之六十以上，很难再拓展新的利润，与其和其他人挤在这一亩三分田里，不如转头去做上一级的业务，这样即使市场再怎么变化，也不会影响到我们。”

　　“对于现在过于庞大冗长的项目组来说，解散掉一部分才是最好的决策。”

　　顾默的话讲得很通俗，员工一下就听明白了，他一方面佩服的同时又有些犹豫。

　　“可是……”

　　顾默的眉头微微蹙起来，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让他感到一些不悦，以前梁宫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做出的决定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阻碍，如果不是霍松出差要带着梁宫，恐怕现在和顾默交接的人依旧是梁宫。

　　“可是什么？”顾默目不转睛的盯着员工。

　　说实话，小公子面容实在是精致，精致到什么地步呢？如果对员工说这是美术馆里放在展厅最中央展示的艺术品他都会相信。

　　可是偏偏这位小公子一脉继承了霍总的气势和威严，温柔和冷冽在他身上并不冲突，当被这位漂亮的少年一动不动盯着的时候，那种令人无法呼吸的气势还是透了出来，员工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他分不清自己的冷汗是因为少年过于漂亮还是因为对方的威严而渗出的。

　　此刻的员工并不知道到底是异父异母的二少更重要一些，还是霍总的亲表弟更重要一些，他犹豫又战战兢兢的解释：“……C组的组长是李少的朋友，自从我们被霍氏接手以后，李少就断断续续安插了许多人进来。”

　　——李成毅。

　　顾默沉默了一下。

　　这一秒的时间仿佛极长又极短，连员工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少年的眼角眉梢有一瞬间的阴郁，可是这种阴郁在他这种如玉的少年身上并不可怕，毕竟他面容白净，就算垂落眼眉也只会叫人怜惜。

　　到底是在霍松身边待久的人，即使有情绪也不会过于放肆。

　　很快，少年微笑了起来，他笑得有些冷淡，可那笑意中偏偏又带着几分温柔。

　　他的话叫员工瞬间冒出冷汗。

　　“……我都快不知道这里是要姓霍，还是姓李了。”

　　少年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