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至归矣》俞祁言

5、第 5 章

　　“你……”欲言而止，阮孤城与她的眼睛对上，那双眼很美，很透彻，一眼便看到底，他喃喃道“大不了，我罩着你！”
　　好歹他以后成了国师，这地位也没有人敢来惹他，罩着这么一个人也是足够了！可就怕到时候……
　　她伸手抓住他的无名指，勾上，“约定好了！”
　　少年的脸红的厉害，他深吸口气，讲理道“男孩子的手，不能乱摸的！要负责的！”
　　“娶你吗……”眼前的人讲这句话面色仍是一脸平静，阮孤城没忍心拉回手，道“我以后是国师，不会嫁你的！”
　　“嫁给别人吗……”他能感到她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阮孤城软软道“不会，我不会嫁给任何人，国师……一切都奉献给顾朝！”
　　“软软的……”她低头揉着他的手指，猛然抬头笑道“软软！”
　　“！！”要命，阮孤城捂了捂脸，仿佛感觉要流血了！“你拉钩拉错手指了，是尾指……”
　　她歪头，似是没想到自己弄错了，“这样”
　　阮孤城死命的低着头，低声道，怎么一个女孩子弄得跟个男孩子一样可爱！
　　阮孤城瞧着眼前的人，他脑子中记得的少女是那日宴会上如料峭悬崖上的独自盛开的雪莲，眼底带着深不可见的寒冷和孤寂。可此时少女的那双眼仿佛盛满了阳光，在世界里注入了暖流，他微微愣住，勾起一丝笑，温暖而令人眷恋！一双金色的眼瞳映入了少女的身影！
　　一切仿佛平静的湖面打入一颗石子，石子沉下去，溅起了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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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翎羽靠在窗台上眯着眼，手中的书在风的吹动下翻了几页，顾庭轩过来见到便是这样一幅美人图，他停住步伐，坐在一边等着！
　　坐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顾翎羽面带歉意笑道“让七皇兄久等了！”
　　“无碍！”
　　“皇兄可是有何事！”
　　“春猎”他今日说的便是春猎，往日去的都是都没有十七，今年确实该让她去，此时的顾翎羽还有三年便要过成年礼，此时便要开始观看未来的正君，顾庭轩想着宫殿里意贵君的态度，还真不好猜。连带着他也猜不透皇帝的意思，总不至于因为容貌留着……
　　顾庭轩停下饮茶的动作，细细的观看她的容貌，愣是把脸皮厚的厉害的顾庭轩羞的面色红润，他不同于时下男子的白皙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如此，便是黑红黑红的，颇有种铁汉羞涩的既视感，可眼下的是面色平淡的顾翎羽，她微微含笑！
　　顾庭轩有些坐不住，干巴巴的说了句道“三日后，你要一起！”
　　“十七多谢皇兄前来相告！”
　　“你……”顾庭轩欲言而止，最后道“十七，你多穿几件盔甲！”
　　“？？”
　　留下这么一句话，顾翎羽也是摸不着头脑，索性也不去理会，她看了一眼桌上的书，眉眼低垂，仿佛在思考什么……最后将书烧了！
　　被烧毁的书上隐隐看出一排【殿下亲启】的字，剩下的早已烧毁！
　　很快，春猎的时间便到了，男人女人穿的极为精致，半点不像是去打猎的，顾星云直接坐在她的面前，面带笑意，“十七，你说待会你出去会怎么样呢！”
　　“……”顾翎羽生出一种要对顾星云远离的烦躁感，素来没什么情绪的顾翎羽能有这种情绪也足够说明顾星云烦人的本事！
　　“哎！十七？”她看着顾翎羽穿着披风，几乎将整张脸都挡住，有些无奈！
　　顾翎羽索性躲了起来，说来也是意外的好笑，在这个时候她竟然在林子里迷路了，绕了几圈，她彻底迷失了方向，她脸色有些苍白，手也凉的厉害！
　　顾翎羽跑的筋疲力尽，天色一点一点黑下来，黑夜中传来狼叫声，她微微睁大着眼，眼底都是惊讶和疑惑！却独独没有了害怕！
　　出来的时候她没带弓箭，此时自己全身毫无利器！想着她使力飞身到树上，林中发出一点一点的绿光，她折断树干，将尾端磨尖，果然那些狼发现开始往树上爬，但总归没得上去！
　　顾翎羽飞身越过这棵树，往下一颗树飞去，也不知道这些狼是不是饿极了，愣是追着她不放，她索性也冷静下来了，拿起一边锋利的树枝便是下去！
　　果然在她下来，狼群越发的疯狂，她以树枝为剑，一下便是刺穿狼的喉咙！直到白衣染成红衣，脸上染上血迹，双眼仿佛杀了个红！
　　一整天没有进食的人有些疲惫的靠在树上，瞧着满地的死狼，一双眼带着渴望，泛着金光，顾翎羽摇了摇头，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动手生吃！
　　“怎么还有！！”忽的，不远处传来男子的无奈的说话声！
　　“软软？”顾翎羽听到声音，不顾四处的危机，直接顺着声音过去，少年的白发染上丝丝的血迹，捂着腿上的伤缩在树上，树下的狼群徘徊着！
　　她一出现很快吸引一群狼的视线，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阮孤城担心的看着，随即扔下怀里的点心，狼群被这声响吸引，又要跑回去，却被刺穿了喉咙，少女如厉鬼吧般阴冷，手下丝毫不留情，便是将狼群刺杀个透！
　　阮孤城也忘记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他认真的观看着少女身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仿佛在树下舞上一剑给他看！
　　“软软？”他看着少女走到他的眼前，她的脸沾染着丝丝血丝，发丝凌乱，一双眼如明镜似的看着他，那双眼仿佛盛满了整个世界！“跳下来，我接住你！”
　　听着，阮孤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松手跳下来，一切仿若初见！她稳稳的接住他，阮孤城顺势勾住她的脖子，眉眼弯弯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阮孤城见惯了带着假笑的少女，一时之间看着这人如此真挚的笑，心间仿佛漏了一拍，他仿佛叹了口气，却又勾起笑！
　　两人就这样抱着，阮孤城在这个世界的身形算是极高，但是顾翎羽依旧能够轻而易举的抱起他，仿佛抱起一整个世界，“翎羽！”
　　第一次这么唤着她的名字，顾翎羽点了点头，带着疑惑看他，少年眉眼弯弯，一双金色的眼睛格外的吸引人，她一愣，心间忽然疼得厉害，面色却是半点都没有变化！
　　两人缩在洞穴里，听着阮孤城的话，顾翎羽才知晓有人在园林中放了猛兽，企图袭击皇室的人，此事一发生，女皇已经派人过来援救，不过此时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他们，他是跟着队伍失散的！
　　夜色渐深，身体也是凉的厉害，顾翎羽身上的衣服都染了血却是始终不换，她瞧着他身上的伤口，“有带药吗！”
　　阮孤城笑道，“我方才已经上了药，翎羽你的伤才是重要的！”
　　“伤？”说着她这才发现她的肩被咬破了一个伤口，血肉外翻，她丝毫没有感觉，阮孤城拿出怀里的金疮药道“过来！”
　　那人眉眼弯弯，顾翎羽不懂怎么形容，只觉得那双眼像锋利的钩子，狠狠的勾住人的心，她微微皱了皱眉，走上前，在他上药的瞬间抓住他的手，两人之间的气息极为凝重，她道“你骗我了！”
　　从小便是在这样的生活中挣扎，她岂会闻不到他身上有没有上药，说着她便是不顾他的意愿，将药洒在他的伤口上，“……这个……比较重要！”
　　“……”阮孤城手微微勾起，一双眼平静的看着她！急忙抓住她道“明日陛下就能找到我们，所以……”
　　顾翎羽不管他讲什么，直接给他上药，少年的皮肤极好，便是力气用大了些都会留下痕迹，所以她格外小心的弄着，生怕弄疼了，阮孤城笑着看她，心道“还真把我当娇公子了！”
　　睡到半夜，阮孤城冷的缩成一团，顾翎羽一整夜都没睡，瞧着他的模样，干脆脱了染血的衣服，将身上的披风裹着他，紧紧的抱着他入睡！
　　高塔上的男人微微皱着眉，童子上前道，“大人，小公子失去联系了！”
　　“找，给我加派人手去找！”他手中的茶杯湮碎成灰！
　　一夜醒来，精力充沛了许多，她趁着他还没醒的瞬间，拿起披风急忙起身躲在一边，眼神有些不自然的看着他！她躲在树上，面色带着她不曾察觉的红晕，阖上眼平复自己凌乱的气息！
　　“你在上面做什么？”低下头便能看见少年金色的眼瞳，他站在树下，语气带着疑问，眼却是像猫似的看着她，顾翎羽不晓得自己是何种心情，想伸出手摸着那双眼，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她带上披风，猛地转身，遮住绯红的脸，平息下气息，面色平常的下去，脸上带着她惯有的清冷和冷静，道“母皇已经派人过来！”
　　“小公子，您怎么可以擅自离开！”带着担忧，来人的话不像是责备，她有些害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他满身的血污，整张脸都是苍白！听闻这话的少年眼神偷偷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发现，才道“我只是在林中迷了路”
　　迷路……跟着那么多人岂会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迷路！
　　“快来人！”女人看着他伤痕累累，急忙唤人为他包扎！
　　瞧着那些人要将他带走，顾翎羽急忙抓住他的衣袖，偷偷的将她腰间的蝴蝶玉佩给他，“等我找你！”
　　女人看到两人过分亲昵的样子，对着顾翎羽便是不满，她瞧着顾翎羽被披风遮住一半，沾满血污的脸，那张脸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一双眼便是美极了，她用剑拍掉她的手，蔑视道“何等贱民，哪能冒犯大人！”
　　等她说完，身后便是马蹄声，顾星云骑马而来，她放下手中的弓箭，道“十七！”
　　多数人早就见过陛下最为宠爱的皇女，所有人急忙跪下，方才的女人也急忙跪下，道“见过十五殿下！”
　　谁能料到顾星云瞧不没瞧她，急忙跑到顾翎羽面前，她眼底带着青色，许是一夜未眠，“十七！你手怎么了！”
　　“太医呢，快来！”身后随从的女医急忙上前，瞧着她手上严重的伤口，手骨都错位了，一时之间也犯了难，道“殿下，十七殿下这伤口要回营帐处才好处理！”
　　“那还不快走啊！”顾星云皱着眉，一脸不悦的看着方才的女人！
　　“……”阮孤城眉眼弯弯，瞧着她便是将玉佩挂在腰上！
　　顾翎羽勾起笑，一双眼仿佛点亮了整片天，她心情愉悦的看着他，连带着其他人也能感觉这些氛围！
　　顾翎羽带着伤进去，本以为看着严重的伤口，太医传来的便是伤口早已稳住，只消待会好好好好包扎下，连带着国师那边送来名贵的化腐玉肌散！
　　除了失血过多的苍白，顾翎羽身上还带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伤口，只是弄完仿佛整个人被包扎成木乃伊，还在她的脸没事，虽说划了几道伤痕，好生养养就好，不然便真是包扎成木乃伊！
　　她低着头，摸着寒玉做成的宝剑，剑上雕刻栩栩如生的蝴蝶，一手握紧便是划伤她的手，血尽数被宝剑吸收！“九黎！”她念着，忽然笑了，一时之间仿佛山河无色，满世界的美色尽数在她眼前，她带着些许期许道“这个人或许能带给我意想不到的……”
　　她想起那个年幼的她跪在佛像前许愿！一遍一遍的许愿着逃离这个困着她心神和灵魂的地方！
　　想起那个软软的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