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至归矣》俞祁言

4、第 4 章

　　星辰宫内
　　左棠紧张的盯着眼前的人，这才分出一丝注意给身边的少年，“奴婢左棠，见过大人！”
　　白发金瞳，想来也只有阮家的小公子阮孤城才有了，阮孤城是国师指定的下一任继承人，自是当得起这一句大人！
　　酒醒过后的人，想着方才的事，耳朵都泛起了红晕，一双眼格外的纯真，仿佛愿意将所有的宝物贡献上，左棠仿佛没有看见似，她可以忽视所有人，但对她家殿下有企图，就别怪她有其他的手段折腾人！
　　或许是这次发病的厉害，足足三天都待着寝宫里，连带着左棠也是忙上忙下的找人，作为病人的顾翎羽悠闲的坐在庭院里的槐树上，许是病了许久，起来的她浑身透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殿下，你还真是乱来！”左棠
　　“乱来吗，吾倒不觉得！”难得有这份悠闲的时光，她有些恣意的斜靠在树上，□□的脚上挂着玉环，随着她的动作带着阵阵悦耳的铃声！
　　阳光从树间偷溜进来，宛若薄纱落在她脸上，一时之间仿佛透过这光看到自己曾经遗失的一切，顾翎羽一愣住，她恍惚间瞧见一个女子，女子穿着一身白衣，面带着微笑，温柔到极致的微笑，就那样伸手向她，她听到她说，“翎羽，可准备好了！”
　　那个记忆中的自己，不知是何种表情，语气带着丝丝的冷清，“嗯”她还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他仿佛在说什么，却是让她极为反感！
　　很少有这种强烈的情绪波动，顾翎羽在一瞬间也是感觉到那种强烈的情绪！
　　树上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左棠疑惑的看上去，少女有些迷茫的看着，道“左棠，你说孟婆汤是不是真的没用！”
　　不若她怎么见到她从没有见过的事，那是往前十几年从未有过得场景。
　　“……或许吧！”
　　“病人就应该给我待在床上！”少年的声音带着浓烈的不赞同，他瞧着那双□□的脚，顿时怒气上心头，“你就这么照顾你主子，寒气易从脚心入！”
　　“！”向来说不动自己殿下的左棠低下头，不敢乱说话，她瞧着顾翎羽的模样，只能退下！
　　阮孤城对着眼前这人不尊重自己的身体，气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一双眼气的泛红，偏偏还是那副纯真小白兔的样子，倒是意外的可爱！看起来也格外的软！
　　“软软的”心随意动便是这么说出来，想着那天的事情，她干脆让自己从树上跌落，树下的少年被她这么一吓，下意识的接住，奈何力气不够，两人跌倒在花丛里，发丝上沾染了枯枝残叶！
　　心血来潮的举动仿佛点亮了一天的时光，少女眼里仿佛点上了星光，二人对望了片刻，小白兔气的脸都红了，“登徒子！”
　　“扯平了”少女眉眼上挑，眼底的冷清深刻见底，她想起三天前两人初见，这少年便是调戏着她！那时的胆子或许早就随着酒的消散而没了！
　　“你你你！！”少年脸色发红，连带着耳根都是发红的，他急忙后退几步，捂脸看人，最后落荒而逃，只留下突然笑的掉出眼泪的人！
　　“还真是无趣……”这番说着她又重新上去躺着，不知不觉竟是睡了一觉，直到听到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她微微睁开眼，才发现身上的长袍，想来是海棠拿来的，还有树下的几人！因着这层层叠叠的树影竟是没瞧见她，更何况她身上披着一件绿色的长袍，倒是看不见！
　　刁蛮的皇子气愤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顾翎羽不感兴趣的继续眯眼休息，只听见树下的两人争执起来，“长阳郡主好大的脸，本皇子的身边人哪用你动手！”这声音像是那天在皇城墙上遇到的人！
　　少年脸色涂着一层胭脂，正是时下男子最爱的妆容，这点却是让眼前的少女极为反感，她略带着恶心的看着他，少女那张脸生的极好，与顾星云的张扬艳丽比较这女子的面容是清冷魅惑，复杂而又怪异的融合，让人忍不住想探索！
　　“十六殿下，莫不是忘了，本王是二品的郡主，殿下身边的人连品阶都上不了，有何脸面见到本王不下跪！更甚至于想让本王跪下，殿下是想让女皇知晓！”
　　“你！”这番话说下来，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的无理取闹，十六向来蛮横无理，也没有人敢触及他！被一向看不上的人这么说，更是气的简直想砍了他！
　　这番话，同样也惹得眼前的女人起了杀意，叶倾城压下自己的恨意，面带着微笑，眼前的少年——顾子玉失了理智的脑子也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就是被人当枪使，他脸黑的厉害，或许那个人便是仗着叶倾城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痴傻而大胆的让她跪下，岂止现在的叶倾城半点亏都不吃，那人气不过，仗着顾子玉向来风风火火帮亲的性子打算倒打一耙，倒是没想到叶倾城会反咬一口！
　　“顾子玉！”顾子玉身后传出青年带着怒意的声音，他面容俊秀，脸上没有涂各种胭脂水粉，现在一双眼满是不悦！
　　“皇兄！”顾子玉猛地僵住，他有些害怕的苍白了脸，眼前的青年脸色阴沉，顾庭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她是我的妻，你的嫂子！”
　　这番说着，他直接一巴掌过去，顾子玉愣是不敢说一声，含着泪不开口。
　　顾庭轩轻轻抚摸着面前的女子的脸，他勾起唇笑道“我的妻可不是能被这么欺负的！”
　　他眉眼弯弯，耀眼的夺人心魄，“更不是让人当猴看！”
　　“！”叶倾城
　　这番说着，他示威似一拳打在树上，既是警告顾子玉也是感觉到有人躲在树上听笑话，整棵树摇晃着抖动，连带着树上的顾翎羽落了下来，顾庭轩本就没有伤人的意向，他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人不会武功，竟这么随着自己掉下来，这样摔下来迟早会出事，他急忙抱住眼前的人！
　　在一瞬间仿佛呼吸都停止，他板着脸，看着眼前的少女眯着眼昏睡着，一头长发丝丝凉凉的，抓的人心痒痒！
　　叶倾城的眼里闪过惊艳！连带着一旁的宫人也是久久不能回神！
　　“十五殿下！”左棠正站在外围，瞧着急冲冲跑来的十五，拦都拦不住眼前的人，顾星云带着笑意道“十七，你可别躲着啊！”
　　然后她就看见眼前的一幕，“？？？”
　　身为男子的七皇兄抱着十七？还是皇子抱？哪有女子这样的被对待？十五在保持着惊呆的模样，一双眼含着泪水？至于那传说的中傻子郡主叶倾城？面容怪异的表情对着十七？
　　十五有些头疼，她怀疑她走错了地方，还真是有十七在的地方变得奇奇怪怪，“咳咳！”
　　顾星云咳了声，几人回过神，面色怪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还真是怪异的组合，顾翎羽睁眼道“结束了吗……”
　　这件事一度被十五禁止传出，毕竟这很容易传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好在那天在场都是各自的亲信，只是这之后又过了许多不速之客，顾星云连带着几人过来这边，连带着顾子玉也过来，人一多便吵得厉害，顾翎羽也学会在他们来的时候躲起来！
　　云恣意瞧着宫殿下的顾翎羽，她跪在他的面前，一张脸总是没有其他的情绪，他有时候格外的好奇，谁能让顾翎羽变了脸色，连那天的九黎和左棠也只是皱眉，多的便是没有了，还真是凉薄的厉害，像极了萧家的人！
　　“你知道本宫让你跪下是为何吗！”
　　“儿臣不知，望父君明示！”
　　她多的时刻便是待在自己院子里，昏睡一整天，旁的消息都不去听不去问，简直封闭了自己！连带着左棠也不会说，只要没有危及到她的姓名，左棠从不会说出其他让她知晓！
　　到如今，云恣意也看出了些许不对，或许从一开始他便看出了，只是在放任着这些事，在看看眼前的少女会不会反击，可是结果让他失望了，顾翎羽对左棠信任的太过了，简直就像她手里的玩偶，任她摆动！
　　作为一个皇女，顾翎羽还真像是个人偶，谁都能拿上一条线控制你！
　　云恣意敲击着桌面，不免笑了，现在本宫也是其中一个！
　　一个精致美丽的玩偶，美的惊心动魄，美的极好控制，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想着，难免有些失望，连带着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失望什么！
　　总归是一个身份尊贵的提线木偶……
　　顾翎羽挺直着腰跪在地上，睫羽微微颤动着，腰间的玉佩与玉环微微碰撞出叮铃的声音！
　　这一幕落在顾国的国师脑里，他摸了摸眼睛上的白绫，有些不明白，轻笑道“感觉真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孤城回来了吗！”
　　“未曾！”童子“大人，可要……”
　　“无妨！就让我看看这个人会怎么样！”
　　顾翎羽的脚早已经麻木，她从流霞宫离开，便是一路往御花园的方向走，走累了便是直接躺在御花园的草丛里，抬头看看天！
　　看着远方云卷云舒，仿佛世界只剩下这一刻的美好，“被罚了？”
　　视线里的蓝天白云被少年的面容所取代，他歪着头，双眼认真的看着她，阮孤城将药箱放在一侧，将她的袖子拉上，莹白如玉的手上遍布着许多陈年旧伤，顾翎羽起身看着，她低声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的身上已经没有其他的价值了……”
　　“你有价值干我何事……”
　　“……”她想了下，摸了摸脸，最后低头吻住他的脸，往日里被要求做的最多的便是这些，她向来不喜欢这样，即使跪在雪地里两天两夜也从未如他们所愿，顾翎羽有些紧张的看着她，她的眼里染上了丝丝情绪！
　　阮孤城这一刻愣住了，沉默了许久问道“你是从哪学来的……”
　　“……不喜欢吗……”头一次她有些慌乱，低声道“父亲说过这样他便是……欢喜……”
　　她说的是生父，而不是现在的意贵君！
　　阮孤城皱紧了眉，素来温和的脸带上了些许的严肃，他认真道“从未有人教过你亲一名男子要付出什么吗……”
　　答案迟迟没有，阮孤城也是想明白了，那些人还当真是养着一个美丽的提线木偶，连这些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曾交于她，更何况……
　　这便是美貌的原罪吗……
　　阮孤城长叹一口气，这极致的容貌能活到现在也是足够庆幸！曾经他从父亲那里听过一个故事，仙界的仙人曾因为失去法力而跌落在人界，被人界的子民收留着，仙人长得极美，美的山河无色，可在某一天仙人恢复了法力要走了，人类的劣性便出现了，素来温和的人类趁仙人没有防备的时候偷袭了仙人，仙人法力还未完全恢复，只能被人类所囚禁。人类舍不得亵渎仙人，却又不舍得仙人抛弃他们，所以他们做了个决定，不管男人女人都是疯狂的刺杀仙人，最后仙人死在了人界，永远也回不去了！

　　努力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