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鲛人娘子》韵华倾覆

3、骗光她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这天款款从岸边走来一位美人，惊呆了一众晒网的渔民。

　　美人一袭蓝裙，深蓝色的长发随风飘扬。白皙的脸蛋完美无瑕，那双浅蓝色深邃的眼睛勾人心魂，粉红色的樱桃小嘴微挑，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只见美人迈着轻巧的步伐向渔夫走来，“这位大哥，你知道往城里去是哪个方向吗？”

　　渔夫睁大双眼，因为长期出海晒得黢黑的脸上难得有了一抹红晕。憨厚的指了指身后，结结巴巴道：

　　“城…城…城里是这个方向！”

　　“谢谢大哥。”

　　美人道了谢朝着大哥温柔的一笑，便走了。

　　大哥身边的妇女恶狠狠的朝他后脑勺抽了一掌，

　　“看什么看！都走了你还看！想把人家身上瞅出个洞啊？没出息的东西！”

　　大哥吃痛的咂了咂嘴，奈何屈服自己媳妇儿的淫威之下实在不敢造次，捡起手中的活儿继续干，趁媳妇儿不注意又回头偷偷的瞄了一眼，已经走的没影儿了，只在沙滩上留下一串蜿蜒深浅不一的脚印。

　　心里纳闷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见到海神娘娘了吗？

　　已经走远的美人就是砚灵儿，她收拾好东西一早便去兄长房里吵吵起来，按照秘法果然幻化出了双腿，只是受了一顿皮肉之苦。

　　刚长出腿不会用啊，跌跌绊绊无数次才能走的稳当。

　　当然她临走前从兄长处搜刮了不少的民脂民膏，一脸满足的摸了摸手上流光溢彩的凌晶戒，有了它，也不虚此行了！

　　砚灵儿早就打听好了，这世界一分九洲四海。

　　四海中从最大到最小依次是汰海，汐海，瀛海和冰海。

　　九洲分别是阳洲，齐州，蜀洲，與元洲，陵洲，恭灵洲，宁洲，瀛洲和钏洲。

　　九州分布甚广，中间被四大海域和众多森林隔开。这次出发前就做了相当足的准备，凌晶戒里塞满了海水和鱼儿，有她最喜欢吃的鳗鱼，鲜美多汁而且营养丰富。

　　她现在的任务是尽量绕过兽族的底盘，再打听出江灼的消息。

　　至于兽族……多半不足为虑。真正需要留心得是开了灵智的兽人，他们多半强悍又好斗。

　　兽人和鲛人都是得到上天的眷顾开启灵智，得天独厚的存在。兽人幼年十分脆弱，虽能口吐人言，天生掌握灵力但十分脆弱容易夭折。

　　所以多数兽人在幼年的时候就被看护起来不允许出门，成年以后才放出来。

　　直到成年后他们的身体会产生质的飞跃，身体素质极高躺在那让你打你都不一定打得伤他们。

　　一旦成年所有兽族包括鲛人的灵力就会暴涨，最低都能达到四级。天赋好的自然更近一层楼，天赋差的或者贪图玩乐不思进取的基本一辈子也难以进步了。

　　直到七级巅峰就是能称霸一方的强者了，得到所有人的尊重与崇拜。

　　灵力划分很简单，分别是水系火系冰系土系木系，兽大多有自己的家族如果没有也能随意拜入勋贵门下，相信这天下没有谁会拒绝任何一只成年的兽人。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他们得天独厚，相比人类寿宁也较长，修炼起点要高，如果运气好安然度过五十岁的大限，寿元就能翻倍。

　　至于兽人就比鲛人像人类多了，他们同住陆地，吃住接近，生活常识也比较丰富。

　　不像鲛人常住海底，不与人类接触。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人类对鲛人的捕杀，他们比较值钱，长相又大多艳美，泣泪能成珠，油能化长明灯，织的鲛绡入水不湿……

　　所以谁没事干愿意上岸，把自己送进人类嘴里？

　　除非是修为特别高的，来玩玩儿的也有。

　　不过砚灵儿就不行了，她现在勉勉强强灵力刚好四级下段，打凡人简直是跟砍白菜一样，如果遇到武功高强的被近了身就不行了，尤其是被砚追按着打的经历太惨痛了吧！

　　砚追一早就担心她没见过世面，特地备了个简单的鲨皮地图，将重要的东西都标注好了。

　　砚灵儿走累了坐在一颗粗壮的古树下休息，愤愤的收起手中兄长为她准备的“九洲简要”和“基础生存手册”

　　江灼你这白眼狼儿，你最好别让我逮到你！

　　不然我也让你体验一下不男不女的生活！

　　她摸了摸鼻子，好像不懂怎么才能让一个男人不男不女呢？

　　实在想不通，摇摇头还是等找到他再说吧。

　　她凭着鲛人敏锐的嗅觉和感知，一路尽量绕过有兽人的地盘。

　　担惊受怕走了五六天，终于寻到一处无主的森林里。

　　并不是她有多害怕，毕竟陆地上水元素稀少，她的灵力本来就恢复的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省一点是一点。

　　她秉持着省钱能致富的良好思想……

　　各式各样好看的野花，她每每都会好奇的趴上去闻闻味道，有香的也有臭的，奇形怪状。

　　也有胆大的小动物从她面前跑过，真想抓来尝尝味道，应该和鱼不一样吧，哪个更好吃些呢？

　　这里有一股雨后的草香味沁人心脾，高大茂密的灌木簇拥在一起。阳光透过古树枝干的缝隙斜洒进来，照在地上格外好看，颇有意境。

　　“啊…又是一个慵懒的午后时光。”

　　砚灵儿正躺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准备休息，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刀剑碰撞的清脆响声。

　　她“嗖”的一下蹿起来，警惕的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后紧闭双眼认真的听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

　　鲛人的感官都比较敏感，尤其是听觉和嗅觉，她那原本尖尖的耳朵此时也幻化成了圆圆的，分辨声音时也一动一动的，可爱极了。

　　一阵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她的耳朵。

　　“陆虎，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大汉红了眼睛，狂吼道。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一路追到此处抽的什么疯？”又一大汉直起腰杆回怼过去。

　　砚灵儿白眼一翻，鄙夷这都是些什么人？正打算清清耳朵重新躺下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林姓本家在宁洲安分守己几十年，江家做事也向来规规矩矩，对我们从未有半点苛责。那江灼小儿为什么突然收回我爹的租契还将他赶了出去，还不是你这个丧良心的东西给他举荐了什么绝世美姬……”

　　一听这话她立即兴奋起来！高兴的跺了跺脚。

　　江灼？

　　宁洲？

　　立即从凌晶戒里抽出那张“九国简要”的鲨皮地图，仔细寻找起来宁洲的所在，发现汐海东岸比邻的就是宁洲。

　　等等，这是什么？

　　强大世家居多，危险警惕一级？

　　砚灵儿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她没在磨蹭，拍拍屁股上的土就出发了，就这么走了好几天终于闻到了一丝人的气味。

　　不远了！

　　她心里雀跃着。

　　“姐姐，你这是要往哪去？”

　　身后传来一阵轻飘飘的声音。

　　回头看去，是个长相秀气的小姑娘，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山里人打扮。只是那双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有些奇怪。

　　学着对方的样子也福身一拜，

　　“宁洲。”

　　“哦？我也刚好去宁洲，不如搭个伙一起走？听说这一代有盗匪，我们两个也安全些。”

　　小姑娘嘿嘿一笑，不等砚灵儿拒绝就跑上来挽着她的胳膊，“就知道姐姐是好心人。”

　　砚灵儿一头雾水还是答了下来，既然是顺路，有个伴引路也好。

　　“姐姐你就唤我念念吧，你叫什么名字呢？”那女孩歪着脑袋，小脸脏兮兮的殷勤道。

　　“砚灵儿。”

　　“那姐姐你年芳几何？”

　　“十八。”

　　“姐姐你从哪来？”

　　“………”

　　砚灵儿与半路搭伙的少女念念一起赶路，有了她的指引不可厚非真的是快多了，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进了宁洲地界。

　　只是这耳朵都要被吵聋了……

　　“落日城…”砚灵儿喃喃道。

　　她一路上都在翻“九国简要”，却从来没看过“基础生存手册”。全然一副怕自己走丢，不怕别人卖了她的架势。

　　进了城，街道两边的商贩络绎不绝，小推车上摆的稀罕玩意儿更是有趣。

　　路上熙熙攘攘的人，到了这里她才发现原来大街上有很多像她一样的兽人，品种之多令人咋舌，兽人族花样繁多，你看那绿色头发的多半是植物变得，黄头发的大多是动物之类。

　　这里的地上铺着石砖，房顶上盖着劈好的大树，建筑风格和海里也完全不同。

　　海里不管在哪都喜欢镶嵌夜明珠，而这里喜欢镶嵌大树劈碎的木头。

　　砚灵儿眼睛都花了，虽然小时候跟着父亲来过一次，可毕竟那是多年前和现在又有不同了。

　　什么没见过的她都会拉着念念好奇的去观察半天，路过一卖鱼的铺子凑上去吞了吞口水！

　　这是什么？我没吃过的鱼！

　　淡水鱼？

　　一旁的念念甚至都有些怀疑，我们两个到底谁才像“山里”来的？

　　念念用眼睛余光瞄了一眼她手上的凌晶戒一眼。

　　若有所思的伸出手，指着前面卖冰糖葫芦的大叔，天真的问。

　　“灵儿姐，你身上有钱吗？”

　　砚灵儿伸手摸摸腰间出门前兄长给挂的小荷包，鼓鼓的，一把摘了下来都递给念念。

　　犹豫道：“你看这个行吗？也不知道够不够……”

　　兄长出门前交代了好多，岸上的人想要什么是需要交换的，他们不认别的，海里的珍珠还是认得。

　　所以给她满满的装了一荷包反复叮嘱，没钱了就哭，眼泪化的珍珠都攒起来，别饿着自己…

　　念念立即喜出望外，将荷包拿在手里颠了颠， 看她气质不凡，穿着华贵。就连身上的荷包都精致小巧，上面还有普通人家用不起的绣花。就是这傻乎乎的劲儿，身边还没跟着随从……

　　应该是哪个刚成年就偷跑出来的傻兽人没错了。

　　“我的天！”

　　念念怀疑自己眼睛有问题了，因为荷包里居然塞的不是钱，是满满的珍珠，饱满丰润色泽分明，有大有小品质都相当好。

　　她瞠目结舌，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又抬眼砚灵儿从上到下瞅了一遍，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震惊的结巴起来。

　　“够，管够。”

　　谁家小姐这么财大气粗？要知道一颗品相这么好的珍珠，别说买一个冰糖葫芦，买一车都绰绰有余！

　　念念脏兮兮的小手捂着嘴，慌乱的收起了荷包一把揣在怀里，拉起在原地发呆的砚灵儿就走。仿佛她此刻身上装着不是珍珠，而是京城好几套豪华别院。

　　“我们不买了吗？”砚灵儿问她。

　　“买什么买赶紧走！”念念紧张兮兮的，行色匆忙，生怕别人盯上她们。

　　念念将她带到一个偏僻的小黑胡同后面，已经打好了歪主意。

　　这傻丫头一个人出来，不骗白不骗！

　　念念清了清嗓子，“灵儿姐，你信我吗？”

　　砚灵儿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那你在这呆着，我去买些吃食。”说罢眼神不安分的又落在砚灵儿手上的凌晶戒上，面不改色：“这里很乱的，你一个女孩子出来，身上带着这么名贵的东西容易有危险，这戒指我帮你暂时保管吧？”

　　砚灵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凌晶戒，上面的蓝色宝石流光溢彩，海晶戒托更是玲珑剔透。

　　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一想到兄长临走前叮嘱自己的话，坚定道：“这戒指我是不能离身的。”

　　念念见框不住她，小脸一本正经，拍拍她的肩膀正色道：

　　“那你可要收好了，这一带比不得宁洲京师，很乱的。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动。我买上吃的马上就回来。”

　　说罢，扭头大步流星的走了。

　　砚灵儿紧张的攥紧衣袖，左顾右盼。生怕从这偏僻的黑胡同里窜出个什么盗贼来欲行不轨。

　　凌晶戒里不仅装着她的换洗衣物贴身用品，还有很多兄长的法器，就算把我自己丢了都不能把它丢了。

　　念念走后，只要一有人路过巷口，她都会探出头看看，再默默的坐回来。

　　地上的泥土湿润着，她捡起一根木棍瞎划拉，也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想起江灼临走前给她留下的两个大字，也不由得学了起来。

　　哼！别让我找到你！

　　许久，还是不见人回来，她心底闪过一丝不安，买个吃的需要这么久吗？

　　她时不时的探出头再看看，还是没回来…

　　一会跺跺脚，一会捏捏衣袖，一会抬头看看天空，渐渐的天暗了下来，太阳一点一点往西挪动，最后一声不吭的落了下去。

　　夜幕降临，黑暗正张牙舞爪的一点一点笼罩着她。

　　砚灵儿水润的眸子盯着天空升起的月亮，黯然神伤长叹了口气。

　　缓缓起身，脚有些麻了，她扶着墙慢慢的挪出去。

　　街上的商贩都回家了，诺大的道路上空无一人，时刻提醒她的是耳边拂过发丝的微风。

　　火把灯笼都亮起来了，偶尔还能听到后院的犬吠。

　　她无措的站在街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去。

　　望着火盆里跳动着炙热的火焰，心渐渐凉了。

　　她甚至有些不可置信，那个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姑娘是骗子吗？

　　她不明白念念为什么会骗自己，就为了那些珍珠吗？

　　兄长不是说珍珠不值钱吗！

　　骗子！

　　她理所当然把自己被骗的罪责都推给了砚追，一开始就告诉她珍珠值钱，她绝对不会都拿出来给别人的！

　　不是我笨，是兄长笨。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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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夜更深了，风又大了起来。

　　每家每户门口都挂着大红灯笼，偶尔有几声犬吠惊飞正在休息的鸟儿，路边喝醉的大汉摇摇晃晃。

　　砚灵儿踩着自己的影子，独自一人走在街上。

　　忽然嗅到一股香气扑鼻的吃食味，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猛然抬头看去。

　　不远处的站着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婆婆微笑着朝她招招手，花白的鬓角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姑娘！ 来婆婆这儿喝碗热腾腾的馄饨再走吧。”

　　砚灵儿快步走了过去，澄蓝的大眼睛流露出一丝沮丧，怯生生的问道，

　　“我，没钱也可以吃吗？”

　　“没事，婆婆这就要收摊了，还剩点。” 老婆婆豪爽的摆摆手， “你就坐吧！婆婆在这卖了半辈子馄饨，味道可好了。”

　　砚灵儿提起裙摆乖巧的坐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心里缺的一块像被柔软的东西瞬间填满，舒适温暖。

　　老婆婆忙碌的背影此刻是那么高大，两旁高高架起的灯笼将她和婆婆的影子照在一起，一道纤细修长，一道矮小佝偻，却互相重叠，纠缠不清。

　　她身在异乡漂泊无依，又被人骗了钱，此时还能遇到愿意给自己一口饭吃的老奶奶，忍不住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落下两滴热泪。

　　泪？

　　她眼里亮晶晶的，连忙将已经化为珍珠的眼泪藏好又擦了擦眼角，生怕被看出一丝端倪。

　　鲛人不比兽人，鲛人一旦在岸上暴露，下场都不会太好。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奶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过来了，上面还捏了一把香菜。

　　婆婆坐在砚灵儿对面，顺势将手上的水渍擦在围裙上，递给她一双筷子。和蔼的目光停顿在砚灵儿的头发上，笑了笑道：

　　“我孙女也跟你一样大了，跟你一样水灵好看。”

　　砚灵儿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过筷子放在桌子上伸出手就朝碗里抓去。

　　“呀你这个姑娘，怎么不用筷子呀。”

　　婆婆被面前狼吞虎咽的美人惊呆了，她的手烫的有些发红却感觉不到似的，吹都不吹直接往嘴里送。

　　“饿坏了吧，慢点慢点吃～”

　　老婆婆索性不管她了，笑着嘱咐，只是眼神落在她那一头深蓝色的头发上片刻，若有所思。

　　砚灵儿端起碗，将最后一口汤一饮而尽。热乎乎的饭食吃了好像全身都发热似的，她一展笑颜，

　　“真好吃！”

　　原来人类的食物也做得这么好吃，那白天见到的那么多香喷喷的东西会不会更好吃？

　　她一边想着，一边起身学着婆婆先前的样子，把碗筷整理下去又洗了洗手，一直帮忙到收摊。

　　婆婆微笑着向渐渐走远的砚灵儿挥了挥手，直到那道倩影消失在原地。

　　她转身准备回家的时候却猛的一愣，年迈松弛的脸上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因为她看到砚灵儿坐过的桌上摆着两颗亮晶晶的珍珠，色泽饱满，在四周漆黑的环境中发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