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界打铁（嘉兰）》毕二虫

72、第三十六章 贝拉安娜（1）

　　蔚蓝的天空刚被雨水洗净，建筑物上残留的水滴将明亮的光线反射，那些纯白的尖顶建筑密集地排列分布，在雨后仿佛童话里的宫殿。
　　仰头望去，最远处那处依山而建最为庞大的建筑，是这里最为瞩目的，他高耸的穹顶在空旷的视野里直刺而上，最顶端的金色圆形星标图案反射着刺目的光线，那是至高王权的象征。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梦幻。
　　嘉兰站在广场中央抬头仰望记忆中熟悉的巴德里皇宫，威严壮观，胸口翻涌的情绪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将银券放入小青龙随身的小袋子里，租赁而来的小青龙便很快飞起消失在天边。
　　没想到有一日卢瓦尔部落的交通会这样便利。
　　熟悉的街道和建筑，两旁的店铺却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嘉兰买了一份当日的报纸，坐在喷泉广场的长椅上休息，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
　　此时的她特意将原本纯黑的长发染成了浅灰色，一身深蓝色的老式长裙，面上以黑色的陇纱遮面，如果说四十年后她的面容与体态有很大的变化，那么现在的嘉兰已经与以前完全两个模样。
　　报纸的封面上是一张放大的头像，还是一张彩色的照片，一头耀眼的红色短发，双目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前方，下面是大标题：六星神金匠考试将于一个月后举行，首席神金匠卡一姆大人将亲临考场。
　　翻了两页报纸的内容，花车节的准备和报名，新的图书馆落成剪彩仪式，首席炼金术师奎恩在大人海尼尔学院免费开班教学十日，海尼尔学院即将迎来毕业考还附带了一些成绩优秀学生的名单……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嘉兰合上报纸，不远处皇宫阶梯上下来两列骑士，手里都捧着厚厚一叠的书，在他们正前方领队的是一个穿着典雅仪态端庄的女子。
　　即使隔得那么远，嘉兰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他们整齐地从高高的月白色台阶上下来，准备穿过喷泉广场前往最近的一处坐骑栖息地。
　　在广场上游玩的游客不由停下脚步，均纷纷侧目。
　　当他们笔直地经过自己身边时，嘉兰不由站起了身，视线没有一秒从那个女子身上移开过。
　　多少年没见了，除了眼位的细纹多了几分，安柏几乎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她原本金色的长发被挽了起来，依旧穿着镂花的米色长裙，她双手交握在小腹前，身边的人无一不在看她，而她挺胸目无旁物地带着队，身后的两队骑士完全都是她的陪衬，她的仪态一直是让嘉兰喜欢并崇拜的地方。
　　一直到队伍走远了，嘉兰这才反应过来。
　　重新打开报纸，翻到图书馆落成那一页，在最下角有一块招聘图书管理员的广告，嘉兰记下了地址，很快登上了最近一站渡船站点。

　　以前的巴德里只有两个公共图书馆，一个在海尼尔学院，一个在巴德里皇宫，现在巴德里除了这两个之外又另外设立了两个，最新的一个将在明天剪彩，还专门设立了一个书库，将巴德里皇宫内一部分图书专门转到那里，所以今天正在做这一部分工作。
　　嘉兰很快来到图书馆门口，那是一栋高挑的一层高建筑，简单的月白色台阶上面是一根根白色的罗马柱笔直撑起，正面有二十几道大门同时敞开，每道门前站立着两个手握长枪的银铠守卫。最顶端随风飘扬着一面旗帜，上面的圆形星标图案在迎风招展。
　　开放剪彩仪式是第二天，所以当天在这里来往的人并不多。
　　嘉兰站在这个陌生的门口，一直到有人询问她才有意识地回应。
　　“这位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一个守卫问道。
　　——“这里招人吗？”
　　看到面前的人没有开口，反而由指尖划出的金色线条在半空中写下了字，守卫愣了下道：“对。”
　　——“我想来报名面试一下。”
　　既然来到了巴德里，也不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找个合适的工作安定下来是必须的，以前的她见到书本就头疼，但一直以来发生的事，尤其在山谷中住着的几十年已经将她的性格完全磨得没有棱角，安静的阅读已经成了她唯一的爱好，没有在图书馆工作更合适她的了。
　　守卫犹疑了一下：“你……不会说话？”
　　嘉兰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守卫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你是希勒部落的人？”
　　嘉兰继续点点头，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此时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些不愉悦。
　　从离开希勒部落开始，现在到了巴德里，一路过来因为这个身份的原因她遇到过几次的盘问，她现在已经努力改变了自己外在的形象，还是在所难免被盘问。
　　虽然表面上说希勒部落与卢瓦尔部落和平了，但本质上还是没有变。
　　走在路上行人的目光，以及应该中正处理事情的皇宫直派守卫都带有色眼睛看人，让嘉兰有些失望。
　　果然，守卫继续道：“抱歉，我们这里是皇宫直属的，不聘用希勒部落的人，您可以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用了“您”字还算礼貌，嘉兰指指旁边的告示：
　　——“上面明确写出‘任何有意向的神族’，希勒部落，卢瓦尔部落以及瓦尔纳部落都是神族，你有些曲解其中的含义。”
　　对于嘉兰的执着对方有些不耐烦了：“你怎么就不理解呢，卢瓦尔部落怎么可能招希勒部落的人进皇宫直属的地方工作，即使你是去做洒扫的也是不可能的。”
　　——“我对图书馆的工作内容很熟悉，对各类属性的书籍分类也有一些了解，其中包括怎么应对突发情况，接待贵宾的礼仪……”
　　她对图书馆再熟悉不过了，在巴德里皇宫图书馆的时候安柏总是教她很多。
　　“你在开玩笑吗，我们这里是巴德里皇宫直属的，由安柏大人亲自管理的，希勒部落的人就不要痴心妄想了，走吧，离开这里。”旁边又过来了两个守卫，手里的长枪虽然没有直接对准她，言语间已经有了驱逐的意味。
　　嘉兰畏缩地后退一步，在她想再次上前的时候一个守卫往外推了她一把，嘉兰没有任何准备地往后踩空了一步身后的台阶，直接滚了下去，最后撞在旁边的花坛边才停了下来。
　　背后撞在方形的花坛角上疼得要命。
　　她勉强撑起身体站起来，已经十分吃力。
　　虽然身体恢复痊愈，但体质已经大不如前，这个过程她花了近一分钟才完成。
　　同时，她遮面的黑色纱巾不小心散了开来落在地上，她又弯下身去捡那个纱巾。
　　当她的面孔被那几个守卫看到的时候，引来的是一阵嗤笑。
　　“拜托！长这副模样也敢来这里面试，你也太自信了吧！”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这里招希勒部落的人，也不会招你这样的，回去照照镜子吧！”
　　“至少年轻漂亮一些吧，哈哈哈，看看她这副模样，居然想来这里工作，希勒部落的女人是疯了吗！”
　　接着，是一阵轰然大笑。
　　嘉兰很快重新将面孔遮好，不愿再在这里逗留，低着头，把自己的面孔埋得很低，转身准备离开。
　　但是她刚走出一步，手臂就被人给拉住了，同时头顶就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身为皇宫直派的守卫在这里欺负一个女人！”
　　“施佳古尔殿下，这，这是一个希勒部落的女人。”其中一个守卫辩解道，“而且她的长相实在丑陋。”
　　听到这个名字，嘉兰猛然抬头，站在面前的那是一个留着棕色长发的女孩，她的头发自然卷曲，长及后背，梳着一个很正式的公主头，一个简单的蝴蝶发卡，嘉兰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面容，但看到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嘉兰胸腔中满溢的情感几乎喷薄而出。
　　那是施佳古尔。
　　她的妹妹。
　　跟她信件来往了那么多年，却从没见过面的施佳古尔，已经这么大了……
　　“希勒部落的人怎么了，我们已经和平多少年了，扎那河的水都已经流进卢瓦尔部落了，你们这些迂腐的思想可能只有带进坟墓里才能彻底被清除！”
　　“可这座图书馆是皇宫直属的……”
　　“现在我们和希勒一族的关系好不容易缓解了，要我禀报陛下你们今天的行为吗？”
　　一旁的守卫赶紧道：“不不，殿下，请您不要这样做。”

　　“别理会他们，我带你进去。”
　　嘉兰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施佳古尔已经转过身来，她有一双大大的棕色眼睛，眉毛浓浓的，眉宇间五官和卡摩尔有些相似，嘉兰就这样看了她很久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地点点头。
　　接着，施佳古尔带着嘉兰进入了图书馆内部。
　　“你想在这里做什么职位？”
　　——“都可以。”
　　“我先带你去见安柏吧，这里以后都是她管的，自从扎那河的水流进了卢瓦尔部落，已经有不少希勒部落的神族来到巴德里了，不过主动申请进入皇宫直属范围工作的你还是第一个。”
　　嘉兰紧跟着施佳古尔，一路前行，施佳古尔给嘉兰说着话，因为不断地在走路，嘉兰没能做出什么回应，但施佳古尔也没有多在意。
　　嘉兰每走一段都看一眼身边的施佳古尔，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感觉她的大脑线条应该挺粗的，就跟卡摩尔一样，虽然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安柏比较挑人，其实好不好看并不太重要，而且你是主动来面试的第一个希勒神族应该得到更多的重视，四十年前的事你应该知道吧，因为我姐姐……就是现在希勒的王后，我们和希勒部落根本没什么往来，也就是新任法王继位以后他特别想跟希勒部落搞好关系。对了，我给你说一下这里的规矩……”
　　施佳古尔带着嘉兰一路往内部走，并给她介绍图书馆内部的构造和分类，没想到一个设立在外的图书馆会这么大，嘉兰最后跟着施佳古尔在一扇紧闭的大门前停下脚步。
　　“你来自希勒部落，千万不要提起我姐姐和莫德的事，这在卢瓦尔部落是个没有明文规定的禁令。”施佳古尔来到门边，抓住门把手，准备开门时回头询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嘉兰霎时顿住，微风吹起她肩头浅灰色的发丝，片刻停顿后，金色的线条在半空中显现道：
　　——“贝拉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