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界打铁（嘉兰）》毕二虫

71、第三十五章 塔莫克绿洲（3）

　　光线已经隐没。
　　明亮的星子点亮夜空，抬头仰望，宁静和透彻的夜空将人的记忆瞬间拉回属于塔莫克的岁月。
　　漫天的黄沙早已不在，脚下是湿润的泥土和细沙，以及在这上面滋养出来的绿草。
　　走上记忆中时长眺望的沙丘，小时候她最喜欢来到这里，眺望远方希勒部落的土地，猜想着生活在那方土地上的人。

　　记得有一个安静的周末下午。
　　萨迦坐在桌案前看书，她趴在地上捣鼓着一把剑的设计图纸和原材料。
　　嘉兰随意地问道：“你见过塔莫克的日出和日落吗？”
　　萨迦抬起头来，等候她的下文。
　　“可好看了。”嘉兰放下手里的画笔在柔软的地毯上滚了一圈仰面道，“塔莫克的后方有一个沙丘，我最喜欢站在那里往外望，日出是粉色的，日落是金色，真的很美。”
　　嘉兰和萨迦相约以后有要一起去看日出，但萨迦一直很忙，这个约定从没有实现过。

　　嘉兰来到山丘最顶端，一个冰冷的墓碑被孤单立在这里，在夜色中，周遭的一切都安静无声。
　　她轻轻揭下遮面的头巾，异色面颊在月光的照应下柔和了很多，少了触目惊心之感。
　　清风拂过，黑色的长发被微微拂起，嘉兰静静地与墓碑面对面站立着。
　　明亮的星光将碑石照亮，上面贴着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人有着年轻的面容，不苟言笑，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前方，没有穿着正装，他穿着一身常服，虽然那张照片是黑白的，但嘉兰一眼就认出那是跟她在一起时候拍的。
　　为什么……
　　既然已经和爱莎结婚，为什么还要把墓立在这里……

　　“你终于来了。”
　　穆然回头，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身后。
　　巴利维克淡漠地注视着前方的墓碑，他穿着大祭司的白袍，带着手套，水蓝色的发丝在身后简单地捆扎，他的面孔特别突出，五官立挺，嘉兰想起第一次在海尼尔学院门口见到一众导师时的巴利维克，即使几十年过去，时间依旧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我在这里等了你近三个月，如果一百天后你还没有来那我就……不等了。”巴利维克淡然道。
　　这些年自从嘉兰的身体康复后巴利维克就消失了，他说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嘉兰曾经询问过，但他说这是个秘密谁都不能知晓，现在他的出现时间，地点，以及说的话，让嘉兰一头雾水。
　　——“为什么要等我？”
　　金色的字体在半空中发着浅浅的光亮。
　　巴利维克勾起嘴角浅笑道：“因为我做了一个决定，想知道这么做值不值得。”
　　——“你要办的事完成了吗？”
　　浅金色的光映在巴利维克的脸上，他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暗影，他的五官柔和很多，说话的声音也不似以往那般冷冷的反而带了些暖意：“差不多。”
　　——“那就好。”嘉兰回以一个微笑。
　　这些年来嘉兰很少再笑了，包括她的面容也是很少会给人看到，大约是不再相信任何人的原因，也是对自己的保护，她需要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同样也是保持距离。但站在巴利维克面前，她对他的信任是自始至终不会改变的。
　　“我这一生过得很自私，难得想伟大一次……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巴利维克单手抱在胸前，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视线没有多看嘉兰一眼，接着，他伸手抚摸冰冷的墓碑，回过头来道，“来过这里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嘉兰想了想，摇摇头。
　　“如果没想好，就去巴德里吧。”
　　巴德里，卢瓦尔部落的都城，那个神圣的光明王都……
　　嘉兰疑惑地看着他。
　　——“你让我去那里做什么？”
　　“答应我，你会去。”
　　嘉兰犹豫了片刻，对上巴利维克坚定的眼神很久，这才点了点头。
　　巴利维克阖上眼睛，又缓慢睁开，他带着白手套的手缓缓抬起，贴上嘉兰右侧的面颊。
　　嘉兰将自己裹得很严实，几乎就只露出了一张脸来，因为包括颈项以下都是让人触目惊心的颜色，而单这一张脸要拿出来给人看都是很需要勇气的。
　　“抱歉，没能治好你。”巴利维克的眼神暗淡了些，这是嘉兰第一次听到巴利维克带有歉意的话语。
　　嘉兰摇摇头，伸手盖在巴利维克的手上，不知是不是错觉，隔着手套的面料，内部的手指仿佛是粗糙又纤细的树枝。
　　巴利维克很在意自己的皮肤，之前和自己一起被俘虏以后，就一直带着手套，尤其后来亚博出生后，他就几乎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他说是希勒部落的气候不好，嘉兰也没有多问。回到了卢瓦尔部落他还是一样的穿着，真是有些特立独行，不，嘉兰自己也是，穿着严实，而且还包着头巾将自己的脸都遮盖起来。
　　——“谢谢你。”
　　金色的字体在半空中显现，嘉兰金色的双目里印着光线显得更加明亮了。
　　巴利维克的另一只手按上嘉兰的肩膀，想要做点什么，又僵硬在原地，最后只是简单地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别让我后悔做出的决定。”
　　没有明白他说话的意思，巴利维克已经转身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