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岳十九

74、第74 章

　　沈婉见辛酉滚到采薇怀里，如三岁孩儿一般，闹着要采薇喂他，实在呆不下去，冷着脸起了身。

　　见沈婉走了，辛酉从采薇怀里坐起来。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采薇有些羞恼。

　　“妹妹，难道你愿意让沈婉跟大哥睡觉？”

　　采薇没想到辛酉说得如此露骨，红着脸扭开：“你说什么！”

　　辛酉把采薇的肩扶正：“大哥也没办法。大哥找沈约都说明白了，可他们还是不愿和离。所以，大哥只好让沈婉主动和离。”

　　“可也不能像刚才那样。”采薇是个实在的孩子，捂住红通通的脸，“让婉姐姐看着，要羞死了。”

　　“羞什么。”辛酉毫不在意，“好了，没人了，大哥喂你。”

　　沈婉气呼呼地起身而去，走到半路上，犯了轴：你想让我走，我偏不走，偏在你面前碍眼。因此，她又回到乐山院。

　　结果，她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走掉，或是眼睛瞎了。

　　沈婉进了院子，看厅外立着的几个丫鬟，还有些疑惑怎么没有人侍候里面那二人吃饭。她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丫鬟不敢拦，结果就让她看到让心脏要骤停的一幕。

　　辛酉抱着采薇坐在自己腿上，自己吃一口，再哺到采薇嘴里……

　　二人原来是这样吃饭的！

　　吃着吃着，辛酉抱着人滚到了榻上。

　　沈婉只觉神飞魄散，立在窗外了不知多少时候，听到里面辛酉的笑声：“妹妹，好不好？吃饱了没？”

　　再接着，是女子的轻吟声。

　　自此，沈婉彻底死了要争回辛酉的心。她当天晚上便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早，众人还在梦乡中，她便回了沈家。

　　沈复见女儿回来，吃了一惊：“你当初自己非要住到王府去，现在怎么回来了？”

　　“我要和离。”沈婉大声道。

　　沈复听说女儿要和离，怒道：“笑话。婚姻之事岂是儿戏？说结就结说离就离？让你不要去王府，你非要去。去了却要和离，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我，我就要和离！”沈婉怒道，“当初你们要我嫁，现在我要和离。”

　　“你要不愿意，我们能逼你吗？”沈婉的母亲许氏拉住女儿，对丈夫道，“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我去劝劝就好了。”

　　回到屋，许氏对沈婉道：“你是说瑞王喜欢江家的姑娘？多正常的事儿啊。你父亲和你兄长虽然不好色，但也有妾室。瑞王出身高贵，又年轻俊美，没有妾室才不正常呢。”

　　“娘，”沈婉哭道，“可他到现在都没碰过我！”

　　“啊？”许氏心惊，“难道你大哥说的都是真的？”

　　“我大哥说什么了？”沈婉不解道。

　　“没，没什么。”许氏有些尴尬，“他真的没碰过你？”

　　沈婉点点头。

　　“那如果真是这样，我给你父亲说说。”许氏道。

　　沈复听了妻子的话，却不置可否：“婉儿已经嫁过去了。与皇室通婚，都上了玉牒，岂是说和离就和离的？”

　　“可那也不能毁了婉儿的一生啊。”许氏哭了起来。

　　“那要真是如此，崔侍郎为什么还要贵妃出面，非要女儿嫁过去呢？”沈复道。

　　“崔侍郎的女儿遭了贼，清白不明，听说夫家都退了婚。崔侍郎看到瑞王又得圣上喜爱，把女儿和瑞王一起从扬州回来的事到处宣扬，是卖女儿换前程，婉儿咋能一样！”许氏道，“当初我就说瑞王自小体弱多病，只怕是个不长寿的，最好不好嫁过去。可你们不听我的。到京城后，把他接到咱们府中居住，让婉儿因此上了心。到了现在，婉儿受苦无处诉，可怎么办才好！我可怜的婉儿！”

　　沈复被妻子说得心烦，甩甩袖子去了妾室的院子，让许氏更加气恼不已。

　　采薇早上起来，听说沈婉走了，想起昨天的事，觉得不妥，便想去沈家看看。

　　辛酉懒洋洋地歪在榻上，道：“妹妹去做什么？你要是去了，别人还会以为你耀武扬威，故意给人添堵去了。”

　　“大哥，沈姐姐是个好人，我觉得有些不忍心。”采薇皱眉。

　　“你对她不忍心，那就是忍心把大哥推到别的女人床上。”

　　“大哥，不是这样的。”采薇头抵在辛酉胸前，“我不要大哥和别的人……”

　　“和别的人咋样？”辛酉吃饱魇足，只觉神清气爽，“妹妹怎么不说了？”

　　采薇嘟嘴道：“你又欺负我。”

　　辛酉哈哈抱住采薇：“我最爱妹妹这样子。像颗酸酸的梅子，一咬到嘴里，满口生津，大哥都有些饿了。”

　　“大哥，那该怎么办？”采薇还在为沈婉的事发愁。

　　辛酉只想给她跪下了，别的女人都会侍宠而娇，恨不得把男人拴在自己身边才好。自己的妹妹为什么这么傻呢，什么时候都想着别的人好？而且这对象还是沈婉，萧衡的王妃，他名义上的妻子。

　　不过，只有这样才是采薇，才是对别人不屑一顾的乞儿爱护的妹妹啊。

　　辛酉亲了采薇一口：“等大哥吃饱了，大哥陪你去。”

　　“我们刚吃过饭啊。”采薇说完，看到辛酉狡黠的眼神，忽地明白了过来，一跳退到三尺外，“快走！”

　　辛酉没法，只好起身。二人坐上马车，来到沈家。

　　辛酉也不让人通报，让采薇自己过去，他在车里等她。

　　沈婉正在伤心气恼，听说采薇来了，怔了怔：“她怎么来了？”

　　许氏正恨丈夫，更恨沈复的那两个妾室，闻此，恨恨道：“这些妾室，最爱拿乔，在男人面前撒娇卖痴。偏偏那些男人们又好这口！”

　　沈婉虽然与采薇同嫁一个男人，却知道采薇的脾性，对母亲道：“我看她不是那样的人。既然来了，快请进吧。”

　　许氏见采薇穿着白襦绿袖，像一颗青翠的大白菜，没有王府的丝毫奢华，反倒像是一般人家的女儿。虽然是绝色，却面相文静柔弱，心道：这倒不像是个侍宠而娇的。

　　采薇向沈婉行了礼，向她致歉道：“姐姐，王爷是让妹妹请你回府的。”

　　沈婉喝着茶：“他要是想让我回府，让他自己来。”

　　“姐姐，王爷就在外面的车上，他不想惊动太大，所以没有下车。”采薇轻道。

　　“这……”沈婉的心有些软了，可想起昨晚看到的场面，哼道，“他又耍什么花样？”

　　“姐姐，王爷说有什么事当面说个明白，要比无辜生气要好。”采薇轻声细语。

　　“那为什么不早些说，现在才说？”沈婉思索，“表兄自从去了江南一趟，感觉像变了个人。”

　　采薇还在劝沈婉，忽听到外面的仆从叫：“老爷呢？王爷来了。”

　　原来，许氏听说辛酉亲自来接女儿，当时便把对女婿的气消了。小两口谁不置气呢？只要辛酉知错就好。那样高贵的身份，不惜迂尊降贵来接不辞而别的妻子，实在不容易。

　　许氏虽然在丈夫面前说辛酉的不好，可她也清楚，要沈婉和辛酉和离实在是不容易的事。更何况，瑞王长相俊美，女儿又喜欢。至于沈婉说的辛酉没碰她，许氏想是不是女儿太骄纵了，受不得一点儿疼痛，所以才惹恼了年轻的王爷。

　　因此，许氏悄悄从后门出去，叫儿子沈约迎接瑞王的大驾。

　　辛酉原想，自己把那样不可告人的事都告诉了沈约，沈家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会主动与己和离。可没想到在扬州转了一圈回来，不但没有和离，沈婉还住到了王府。

　　他知道沈婉虽是女子，却相当有主意，因此当着沈婉的面故意刺激了她一番，想着她主动退却。

　　今早见沈婉走了，辛酉本来高兴，可看到采薇那样，觉得自己所做实在有些下乘。沈婉与萧衡的婚姻不是沈婉能左右的，自己虽然不想与她作夫妻，但那办法实在不够光明磊落。

　　他与妹妹的感情任何人不可取代。采薇是他的唯一，他不会找别的女人，却忘了他现在的身份虽然有许多便宜，但也有许多掣肘。比如说婚姻。

　　因此，辛酉决定给沈婉说清楚。

　　“婉妹，有些事不是我能左右的。”辛酉拉着采薇，忽地跪到沈婉面前，“我心里只有妹妹一个，我不愿妹妹因为我受丝毫委屈。可这样却让婉妹受了委屈，请婉妹饶恕。我无法分身去爱别的人，更加不愿意因此欺骗你。婉妹，长痛不如短痛，你就成全我们吧。”

　　沈婉的心犹如海浪翻滚，刚因辛酉来沈家时的丝丝喜悦淡去，只剩下满肚又咸又苦的海水：“你当初为什么娶我？！”

　　“婉妹，如果我自己能做主，我就不会玷辱婉妹的闺誉。”辛酉真诚地向沈婉叩头谢罪，“这是我一人的罪孽，还请婉妹饶恕。”

　　沈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那个温婉、和煦又有些柔弱的表兄哪儿去了呢？面前的男子虽然相貌一样，却像换了个人。这不是她熟悉的表兄！

　　“表兄，不管父母如何，我答应与你和离。”沈婉擦擦眼泪，看向采薇，“你舍弃了我，可你能保证一辈子只有采薇妹妹一个吗？”

　　——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看到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的故事。一个女子在青春事业最盛的时候走向默默无闻，该有多么大的魄力啊。她那时只有21岁，在所有人的惋惜声中离开，只为一个人绽放。后人再见到她的新闻，只是个普通的妇人。而那个男子也坚守了承诺。
让我们再次相信了爱情。
十九不愿把沈婉写成争风吃醋的普通姑娘，她值得有爱她的男人。我们每个人都有值得自己爱和爱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