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岳十九

57、第57 章

　　采薇起身欲看，辛酉止住她，二人慢条斯理吃完烤鱼，只见原先卖鱼给采薇的渔民走在前面，对后面跟着两个身着公服的人道：“我们看到那几个人要杀他们，所以报了官。咦，人呢？”

　　本地县尉指着采薇和辛酉，问渔民：“你确定是他们？”

　　渔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当时只见过这姑娘，只是这男子不知道。杀她的人好像有四五个。”

　　辛酉上前，对渔民道谢后，冲县尉道：“刚才确实有个人想杀我们夫妻二人，但掉进河里淹死了。”

　　县尉一听，忙着身后的衙役把掉到河里淹死的那个杀手捞出来，又让叫仵作检验。

　　县尉打量了一番衣衫破旧的辛酉，皱了皱眉，又打开手中的画卷比对了一番，问道：“敢问公子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那个人为何要找你们？”

　　辛酉把早准备好的假的路引递过去，县尉看了看，点点头。

　　“我们也不知道为何会招惹别人。”辛酉道，“可能那人把我认成别人了。我们夫妻一路上行来时，有些人说小民和什么王爷世子长得像。要是小民真是什么王爷世子，哪会在这里坐在地上烤鱼吃？早去享福去了。”

　　县尉见过的最高长官虽然只有知府大人，但知府大人的下人也比眼前的人穿得好，气势足。他印象中那些达官贵人们出行莫不前呼后拥，前有人鸣锣开道，后有人持刀护卫。事前还有专人清理街道，赶走路上行人。而这个人，头发乱得像一个月没梳，一张脸虽说过得去，却没有丝毫贵气。光着脚丫，和不敢抬头，吓得战战兢兢的妇人在这里烤鱼吃。

　　再看那马车，还没有自家的马车好呢。所以，尊敬的县尉大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里看外看，也觉得面前这人不像传说中的陈王世子。

　　再者，陈王世子体弱，被人抓了要是逃出来只怕也少了半条命。这人活蹦乱跳的，实在不搭啊。是哪个剐千刀的，说是有大富贵来了，害得自己从小妾的热被窝里爬出来，受埋怨不说，要是弄个假世子送上去，这不是掉脑袋的事吗？

　　天下长得相像的人何其多，山鸡怎么能是凤凰呢？

　　此时仵作验完尸身，对县尉道：“老爷，此人溺水而死，除了死前眼睛被什么砸伤，别的没有什么异样。”

　　县尉一听，说这两个人会什么传说中的无影剑，不是无稽之谈吗？会无影剑早一剑把人打死了，溺什么水而死？摆摆手让辛酉走。

　　辛酉见县尉没有怀疑，便让采薇坐上车，自己驾车走。走时，还朝各位憨厚地笑了笑。

　　辛酉驾着马车从河堤上下来，刚驶入官道，忽见后面沙尘阵阵，似有人追来。

　　“大哥，你赶车去前面等我，我去看看。”采薇道。

　　“不，我们一起。”辛酉把车厢弃掉，和采薇一同骑上马，奋力向前驰去。

　　后面的人赶上马车，看里面空无一人，拉车的马没了，转身向后面的男子道：“少主，他们走了。”

　　楼慕白看了眼马车，对一边的渔民道：“你确定是这辆马车？”

　　渔民点头。

　　一边的侍从扔给渔民一锭银子，一行人迅速向前追去。

　　“少主，前面是个三岔路口，咱们走哪条？”

　　楼慕白看着三条通向远方的路，最后闭眼指了指左边的那条。

　　看楼慕白一行离去，辛酉和采薇骑着马从后面出来。

　　采薇道：“大哥，咱们走哪条路？”

　　“我们拐回去。”辛酉笑笑，“让他们好好找。”

　　“大哥，你肚子不疼了吗？”

　　“嗯，看来那蛊虫惧河豚，被河豚毒死了。”辛酉想起当时的情景，犹如豪赌。不过还得谢谢那有些疯癫的圆慧法师。

　　二人去了心中最大的心病，虽然前有人追杀，后有人堵截，但二人觉得无足轻重，行路之时，犹如观景。

　　到了傍晚，二人行到一个小村庄。村里有二三十户人家，依山傍水，宛如世外桃源。

　　采薇去村口的一个人家买热食填肚，这家中的年轻妇人看是一个美貌的少女，不由道：“妹妹一个人吗？要不要歇下脚再走？”

　　采薇摇摇头：“我和我大哥二人。”

　　妇人抱着牙牙学语的女儿，牵着两三岁的儿子，热心道：“我家男人出去做工了，要过两天才回来，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住我家一晚。”

　　经过这么多天的奔波，采薇无比向往一张朴实的床，当然她更想让大哥能好好休息一晚，便道 ：“谢谢嫂嫂，我问问大哥就来。”

　　辛酉听采薇说完，看了看周围，轻声道：“圣旨都没传到这地方，他们一时也找不到这偏僻的地儿，妹妹为了给我治病，也劳累了这么多日，咱们今晚好好歇歇。给那家多些银子就好。”

　　妇人见是一对年轻还带些羞涩的小夫妻，忙把他们带到里屋，亲自铺好了床。

　　辛酉用过饭，逗了那小娃娃一会儿，见采薇帮妇人抱着小女娃，满眼疼爱。心想，将来妹妹要是怀了我的孩儿，不知是什么样子。

　　山村里的人天一黑，就早早睡了。

　　妇人把两个孩子哄睡，给采薇提了一大桶热水，笑着看了采薇一眼，退了出去。

　　采薇有些脸红，飞快地洗了个澡，便躺到了床上。

　　辛酉洗好爬上来，床腿吱吱呀呀地响，他有些不敢动了。

　　只是床小了些，二人背靠着背，一会儿便热得有些不自在。

　　辛酉不敢乱动，三间堂屋只是用竹帘隔开，要是声音太响，妇人肯定会听到。他躺了一会儿，侧过身把采薇揽到怀里，轻道：“睡吧。”

　　黑夜给了采薇巨大的勇气，她小声道：“大哥不要我了吗？”

　　以前即使在病中，辛酉虽不能行事，却也要把她亲吻爱抚一番。现在大哥恢复了记忆，单独相处时，怎么比以前生疏了呢？

　　辛酉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转眼就要燎原，平息了半天小声道：“傻妹妹，在别人家，我怕你不自在。”

　　采薇脸一红，偎在辛酉怀里，甜甜地睡了。

　　辛酉却睁着眼，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他心道，得赶紧回钟山了，他要给妹妹一个完美的回忆，可不能像上次那样。

　　夜风轻轻地吹进屋里，辛酉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忽然闻到一股若无若无的香味，像花香，又像是蜜香，还夹杂着空气的清香。

　　那蜜香？辛酉一下子清醒，那是花若闲身上挥之不去的味道！

　　他小心推醒采薇，贴在她耳边说了两句，二人悄无声息地下了床，摸到门外，藏到妇人家的柴草堆后。

　　过了一会儿，那香味更浓了，浓得只想要让人沉睡过去。

　　采薇拉住辛酉，刚跃上院子里的大树，两个人潜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花若闲。

　　与花若闲同行的男子道：“可妥了？”

　　“那当然。老娘亲自出马，就是没死也和死了差不多。”

　　二人摸进屋子，采薇担忧还在沉睡的妇人及孩子，如箭离弦一般从树上跃下，持剑拦住了二人。

　　三人正在打斗，忽然屋子里的妇人惊叫一声“大宝”！再也无了声息。

　　接着一股血腥味冲淡了花若闲的浓香，屋子里一个黑衣人出来，四人缠斗在一块。

　　辛酉站在树干上，黑夜中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好在采薇身姿纤细，他一下子辨认出来。为了帮采薇，他拉起弹弓正准备射那个虎背熊腰的男子，忽然对面的大树上四五个黑衣人跃起，同地上的四人也缠斗在了一块。

　　“哪来的臭烘烘的没洗过澡的粗人，敢打老娘？”只听花若闲叫道。

　　“花大姐？哈，打的就是你！”被称为粗人的男子寻着香味追花若闲。

　　“你们是谁？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欺负我们？”花若闲嚷道。

　　“哼，一枝春想一家独占，既杀了世子，又拿到无影剑的秘密，哪有这样的好算盘！”男子边打边嚷。

　　“现在还没拿到无影剑的秘密，也没杀了世子，你跟我打是怎么回事？”花若闲冷笑，扔出一包香药，“等他们俩跑走了，我看你去哪儿找！”

　　男子一听，回味过来，一边往后躲一边道：“我们去屋里看看。”

　　花若闲也正想看看刚才被不名男子杀掉的人，是不是就是那誓死不从自己的世子和他那好妹妹，便主动给男子解药，二人先后走进屋里。

　　堂屋的东间，一个妇人仰躺在床上，一只手臂被削掉了地上，断臂的旁边趴着一个幼儿，早没有了声息，而床上的那个幼儿身分两截，早被斩杀。

　　花若闲执灯又走到堂屋的西间，见床铺凌乱，被窝早已冰凉。

　　“快，去追！那世子不会武功，跑不了多远！”花若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