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乃是倾国色》湘水媚

16、第十六章

　　初三是岁首，南朝上到贵族下到平民百姓，这一日都不会外出，而是在家休息。

　　萧怡和自除夕到初二，又是守岁，又是朝会和祭祀的不停来回奔波，每日里晚睡早起，身体早是疲惫不已，正好趁今日可以好好休息。

　　她手上带着沈然送的君山沉香佛珠，那佛珠的确如他所说有安眠的功效，萧怡和一夜好梦，待到巳时才沉沉醒来。

　　因冬日里冷，今日萧怡和又没有什么要事需要去做。所以她虽醒了但还是不愿意起床，就这样懒懒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随意地拨动手腕上的沉香佛珠。

　　这佛珠既是沈然一片好心替她求过来的，萧怡和带了一晚后十分受用，便不打算将它摘下来了。

　　她如猫儿般在床上又躺了半个时辰才起身，明黄色的寝裙因她在梦中总喜欢翻身，而有些松垮地披在她身上。

　　萧怡和手执象牙玉梳将自己的秀发梳顺后，随意用一根浅色的发带将头发系好，正准备随意换上一身襦裙。

　　“陛下，您醒了，怎么不唤奴婢进来服侍您？”清渠掀开内殿层层叠叠的纱幔正欲唤醒女帝，不想她早已起身。

　　萧怡和坐在妆台前，侧头道：“昨晚朕不是允了你和清芙的假吗？今日不用你们服侍，你怎么不去好好休息？”

　　清渠笑着接过萧怡和手里的象牙玉梳为她梳妆，“奴婢在自己屋里也没有事做，不是躺着睡觉就是坐在桌上吃糕点，实在无趣。还不如陪着陛下，不仅有趣，这一天过着也实在。”

　　萧怡和又问：“清芙呢？”

　　清渠道：“她和我一样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大早上早早地便醒了，带了一群小宫女将清鸾宫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如今带着那群小宫女在廊下正教她们剪纸呢。”

　　“那待会儿朕去看看。”清芙向来手巧，在她手中的剪纸都栩栩如生，十分生动。萧怡和十分感兴趣，今日她带着小宫女剪的是什么。

　　“嗯。”清渠细心地服侍着女帝更衣洗漱，又传了早膳服侍女帝用膳，才带着她去到明阁廊。

　　明阁廊下，一群小宫女都聚集在清芙旁边，盯着她看在那学着剪老鼠嫁女的剪纸。

　　众人本是聚精会神地在那儿学着剪纸，见女帝一来后，纷纷有些紧张地都站了起来，齐声朝女帝行礼。

　　萧怡和看她们有些拘谨地模样，和熙地笑道：“你们不用紧张，就同刚才一样和清芙学剪纸就行，不用顾及朕。”

　　“是。”

　　原先围在清芙身边的小宫女多，眼下萧怡和一来，便将最好的位置让给了她。

　　萧怡和学着清芙的剪法，也剪了一个老鼠嫁女的剪纸，只是剪得有些丑，宫人们倒是一个劲地夸她道陛下第一次剪成这般已是不易，也有昧着良心说萧怡和的剪纸剪得极好的。

　　她看着宫人们皆是有些拘束的模样，便没了兴致，离开了廊下。

　　萧怡和走时，将她刚刚剪的老鼠嫁女的剪纸悄悄藏在袖中，这般丑的剪纸她还是偷偷藏起来为好。

　　清渠一路陪着她走时，劝慰道：“陛下莫灰心，多练几次总是能剪好的。您看清芙剪纸剪得好，可是她这门手艺却是寻长乐宫的老宫人学了三年，才学会的。”

　　萧怡和道：“清渠，你不用劝慰朕，朕刚才没有因为这件事不开心。人各有所长，也有所短。朕虽为女帝，却也不是完人，自然有不足之处。朕刚才忽然离去，是看那些宫人们想向清芙学门手艺，可因朕在着，人人都有些拘谨，便才离开的。”

　　“原来是这样，清渠以为陛下刚刚是难过才失意走的。”

　　萧怡和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想多了。”

　　清渠道：“陛下为君，那些宫人们惧怕会一不小心会触怒圣威，这才一个二个如鹌鹑般拘束着。”

　　“朕有这般可怕？”萧怡和挑眉，笑着寻问道。

　　“才不是，那些宫人是从小被掌训姑姑们训大的，自一进宫就被灌输着宫规礼仪，等级森严的思想，对陛下自然是敬之又敬，哪里赶逾越一步。”

　　萧怡和听到逾越二字时，耳跟微微一红，因她忽然想到了除夕那日沈然醉酒亲吻她后，便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臣不甚酒力，逾越了。

　　萧怡和轻斥道：“别说了，朕不想听到逾越二字！”

　　清渠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竟惹陛下不开心起来。

　　萧怡和的步子走得有些急，清渠只好一路小跑地跟着认错。

　　“陛下，是清渠不好，说错了话，请陛下责罚！”清渠抓着萧怡和的袖子，想让她走慢点。

　　萧怡和停下步子，望着她道：“错的人不是你，令朕生气之人令有其人。”

　　“是谁啊？”清渠好奇地问。

　　“沈然。”

　　清渠一听，当即列了沈然和他手底下的侍卫十多条罪状，诚恳地请求女帝一定要狠狠责罚他们主仆二人。

　　“行了，你说的朕都知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萧怡和看着远处的寒潭淡声道，她目前还要留着沈然扳倒薛凛。

　　建康城的雪已停了四日，甬道上的积雪今日里被宫人打扫干净，寒潭里的冰过半月许是就要融化。萧怡和看着寒潭旁栽种的梅花林，这才想起她今日的九九消寒图还未画。

　　“回宫吧！”萧怡和看了会儿寒潭雪景，将此处的美景记在心里后，想着待会儿回宫后就将它画下来。

　　回到清鸾宫后，萧怡和便让清渠取了九九消寒图到书案上，这张九九消寒图萧怡和从冬至就开始画了，那画卷上画着九枝凛冬开放的素梅。

　　每枝寒梅上画上九朵梅花，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

　　萧怡和在画卷上染了一瓣素梅后便让清渠将它收去了内室，她从画缸里抽了一张宣纸出来，按照记忆中的景象将刚刚寒潭里的美景一笔一画描绘出来。

　　清渠回来时带来了一群小宫女进来向女帝行礼。

　　“这是做什么？”萧怡和见那群宫女们每人手里都捧着一张画卷，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画笔。

　　清渠走过去替萧怡和净手后，便笑着让那群宫女都打开了手中的画卷，一一展开在女帝面前。

　　那十八张画卷依依打开后，是一张张俊秀的美男图。

　　萧怡和诧异道：“这是谁往朕宫里送来的？”

　　清渠道：“刚刚我去替陛下安放九九消寒图时，南阳王妃身边的侍女刚好进宫，便将这些画卷递到了奴婢手里。那侍女说这些画是王妃特意带给陛下，让您看看这里面可有合您心意的公子。王妃说了这些公子都是这几日往她府里去拜年的世家公子，她瞧着都不错，便让府里的画师们暗中都画了下来。”

　　萧怡和无奈地叹息一声，“叔母这是着什么急？”

　　清渠看了眼周围的画卷，笑道：“南阳王妃这也是关心您。”

　　“朕的婚事朕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她操心。”萧怡和烦闷地揉了揉眉心又道：“将这些画都收起来，单看这些画又有什么意思，又不清楚这些人真正的品性。”

　　清渠指挥着小宫女将画都收了起来，放到萧怡和不常用的画缸里。

　　“你们都退下吧！”萧怡和看了眼那群宫女后淡声道。

　　“是。”宫女们齐声告退。

　　清渠见那群宫女走后，凑到了女帝身旁道：“王妃身边的侍女还传话道，王妃先给陛下看这些画像，是为了让陛下大致记清楚他们的模样，初六那日南阳王妃会邀请京中的世家公子和小姐们在瀛洲台举办冰嬉，到时她会派人去接陛下观看。”

　　萧怡和叹道：“叔母真是煞费苦心，为了朕的婚事还特意在瀛洲台举办冰嬉。”

　　清渠道：“南阳王妃说到那日陛下您带上一层面纱便可在瀛洲台观看，她会替您隐藏好身份的。”

　　清渠又与萧怡和道南阳王妃要在瀛洲台举办冰嬉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京中好多官家子女都收到了请帖。

　　南阳王妃毕竟是一片苦心，而且又是她叔母，在宗室里也是德高望重，萧怡和也不好拒绝，最后还是应承了下来。

　　“陛下。”清芙手里拿着一张精致的梅花玉帖走进来，递到了萧怡和手里。

　　“这是什么？”萧怡和好奇地接过玉帖后打开，只见是沈然邀请她明日到玉晴山庄中赏梅。

　　“朕不去！”萧怡和随意扫了一眼后便将玉帖掷到了书案上。

　　清芙道：“沈相道那日有重要之事与您相商，请您务必去往玉晴山庄一趟。”

　　萧怡和冷哼一声：“什么重要之事？陪他赏梅吗？”

　　她是一国之君，沈然这权臣纵使权势滔天，就算她不想去，难到还能从宫里将她绑过去？

　　清芙道：“沈相派的人没有明说，只重复让您务必去一趟，还道若是您没去以后定会后悔。”

　　萧怡和拾起书案上的玉帖，又细细地看了一遍后沉声道：“那朕明日就去玉晴山庄一趟，去听听沈相所说的重要之事到底是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