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歌》任时间荒芜

5、四

　　罗顿城的清晨似乎永远笼罩在一种朦胧微湿的雾气之中。

　　天微亮的时分，城南门外的陈旧的大道上，一辆在这座小城很少见到的的豪华四轮马车，穿过迷蒙的晨雾，划破尤带凉意的露水，以一种与这辆马车高雅华贵气质极不相符的莽撞速度冲进了城里。

　　赶车的马夫年约四五十，披着灰色的长斗篷，一手持缰，一手握鞭，双脚踩在车前被露水沾湿的踏板上，仔细看还会发现，练车夫的长斗篷上也被露水沾得半湿，显然，这辆马车已赶了很久的路，很可能是连夜从南边赶来的。

　　但车夫明显是马车主人手下富有经验的老人了，即使脸上带着难以抹去的疲倦之色，双手依然稳稳的把着缰绳，双脚也还是牢牢地踩在那车前被露水沾湿的踏板上。

　　守城的哨兵显然早就得到了消息，还未等马车接近，就已提前打开了南边的城门，所以，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开了进去，直向城主府驶去。

　　街上没有行人，只有少数起的极早的摊贩在打着哈欠整理自己这一天待售的商品，即使这样，这些人还是被疾驶而过的华丽马车吓了一跳，纷纷揉眼向马车的去处张望着，显然有人知道，这种少见的车子只有南边的希尔西斯城的领主府里或者更南边主城的皇室贵族们才有可能拥有，只是不知，在这样一个初春的寂静早晨出现在罗顿城，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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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陈离依旧像以往一样早起，绕着小城跑了几圈，又围了栗子树跳了一会儿，待天色渐渐亮起来，孤舟的早餐也已准备好了——一杯牛奶两块面包，偶尔会有一些隔夜的蔬菜——事实上，孤舟为了准备牛奶，特地从商人那里买了一头奶牛，如今正在屋后的栗子树旁拴着。

　　吃了饭，孤舟带着他的竹棒打猎去了，这个奇怪的瞎子在近几年似乎越发迷上了这一活动，再不像以前陈离婴儿时那样十天半月才出去一次，而是时不时就会消失好几天，然后带了丰盛的猎物回来，还经常会有一些额外的收获，比如少见的但是超级美味的松菇，某种不知名鸟类的蛋，或者是一些漂亮的虫子什么的。

　　而现在，陈离已经十岁了，依旧沾不到孤舟的衣角，但无论从灵敏度还是稳定性来说，他都是城里数一数二的了，当然陈离从来就没有和除了孤舟意外的人比试一下的想法，在他看来，真正的大boss一直就是孤舟，其他人和他的瞎子哥哥比起来就好像是格兰海边悬崖上的天空和崖下礁石的差别。

　　孤舟离开后，陈离有些无聊的看着窗外发呆——其实他想和孤舟一起去打猎，但孤舟从来不同意。

　　“太危险，不行。”瞎子少年每次都这么说。

　　可是陈离觉得自己已经能够胜任了，看城里经常出现的那些C级佣兵还不是照样去安卡拉斯林地狩猎？他们可比自己差远了。

　　陈离无奈地撇撇嘴。

　　“查理！”门外想起了孩子的叫声。

　　是隔壁马洛大叔家的调皮鬼尼尔啊，每次都叫不准自己的名字，陈离慢慢起身去开门。

　　然后，门外的小萝卜头就像一阵风一样卷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他的小姐姐苏珊。

　　尼尔今年九岁，正值最活泼好动的年纪，仿佛一刻也停不下来，经常和陈离以及其他孩子搞各种恶作剧，让马洛夫妇头痛不已。他有一头棕色短发，脸上几点雀斑，笑起来很是惹眼。尼尔只比陈离小一岁，可是两个小孩，一个老气横秋，一个却是稚气未脱，着竟像是差了好几岁。

　　姐姐苏珊今年十一岁，长的清秀可人，个性却是内向害羞，不太爱说话，这一特质在陈离面前更是明显，还时不时伴有脸红结巴等症状，城里认识的小孩都知道马洛家的苏珊喜欢住在她隔壁黑眼睛的查理，经常集合在一起对这小姑娘嬉戏嘲笑，让尼尔总是为保护姐姐而动手干架，自己的脸上也时常青一块紫一块的。

　　陈离看了看尼尔乌青的眼眶，又看了一眼地头脸红的苏珊，一脸似笑非笑。古怪的表情明显让尼尔恼羞成怒。

　　“都是查理你害的！你夺走了姐姐的心，要记得负起男子汉的责任！！”

　　小家伙对他姐姐了解很深刻。

　　“尼尔，别胡说……”苏珊的脸快红成了大番茄，在弟弟身后一个劲地猛扯。

　　陈离微笑的摸摸尼尔的头，被尼尔羞恼地一把拍开。

　　“今天找我就为了这事？”

　　“不光是——”尼尔很快被陈离带离了原话题，把脑袋凑近了陈离，神秘兮兮的说，“听说了吗，今天有南边的大贵族到城里了——可能是皇族。”

　　显然在来之前尼尔已经做了一场和皇族公主在罗顿城邂逅的罗马假日般的美梦。

　　陈离摇头苦笑：“你从哪听来的？”

　　“库斯曼说的。”库斯曼是城里最爱打听八卦的家伙，从他那里的得到的消息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尼尔对自己的正确判断很满意，“据说现在那辆贵族马车还停在城主家的草坪上呢。”

　　“哦，你想溜进去看看吗？”虽然已经从小鬼热切的目光中看到了答案，但陈离还是问了一声，他知道这小家伙一脸神秘地找上门来就准没好事，肯定是想借用自己的脑子帮助他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愿望，“马洛大叔和大婶知道吗？”

　　“干嘛告诉他们，我们三个人就足够了。”尼尔自信地拍拍胸脯，显然对自己爬墙的功夫很有信心。

　　“非常抱歉查理，可是尼尔他一定要去，我没办法阻止他……”苏珊在旁边低头羞声说道。

　　陈离摇头叹息，虽然认为这两个小家伙不知天高地厚，但他自己内心也是一动，好奇心终是占了上风。

　　自己在罗顿城里住了也有十年了，这个海边小城始终风平浪静，带着那群小孩子，现在竟是连恶作剧的对象都找不着了，虽然安逸的生活让他很满足，但偶尔来点刺激的——

　　似乎也不错？

　　“我知道城主家的大房子后面有片茂盛的常春藤，我们可以顺着藤蔓爬上去。”于是陈离一手搁在他自己做的桌子上，一手托着下巴，摆出一个经典的柯南造型，一脸坏笑的开始出馊主意。

　　一旁的尼尔则兴奋地附和：“那里我也知道，在靠近花园的地方，晚上没有什么人会经过，我们正好可以行动。”

　　而苏珊则用既不安又仰慕的眼光偷看着正在出谋划策，眼中放着红光的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