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思》骆驼娘子

31、与军师会面

　　时光飞逝，半年时间很快过去，段思然的脸已经完全恢复，景灏知道，没有什么理由，再能把她困在这里。

　　从鱼巫那里出来，段思然就不加掩饰对出海离开的渴望，她驮在景灏身后，不停催促着，“快些，你再游快些！”

　　硕大的鱼尾有力地来回摆动，扶摇直上，景灏听着段思然有些激动的语调，很想问问她，就真的这么急切，没有一点留恋吗？

　　可他问不出口，他也只能照段思然的指示，麻木的向上游着。

　　冲出海面的一刻，天空碧蓝如洗，段思然如获新生，爬在景灏背上美美地伸个懒腰。

　　“终于要回去了。”她眺望远方，眉宇间心事重重。

　　景灏一张漂亮无垠的脸上却写满落寞，一双透亮的蓝色眼瞳，也不复往日光彩。

　　他蹙紧眉，带着一丝疑虑问道，“你走了之后，还会回来看我吗？”

　　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段思然被问的一愣，一时之间想不到怎么回答。

　　看出她的为难，景灏紧接着说道，“也不用经常来，半年一次就可以……”

　　段思然在他身后默不作声，景灏的眼眸便更加黯淡，强挤出一点笑容，继续说道，“一年一次也是可以的，再不然……两年回来——”

　　“对不起景灏，我可能不会再回来，况且我回来了也不一定找的到你。”思虑再三，段思然决定还是直接告诉他事实好，免得他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景灏好像没找到话里的重点，还在徒劳地解释，“没关系，你用过我的鳞片，只要你回到这里，与我有一定距离，我就能感应到你的气息，便可以出海找你。”

　　段思然松开缠在他修长脖颈上的手臂，从他身后游到他面前，与景灏面对面，却不太敢看那双湛蓝色的眼眸。

　　她目光闪烁，吞吞吐吐说道，“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能，真的不会回来看你，你不用等我。”

　　景灏是单纯，不是傻，此刻将段思然的委婉谢绝看的真真切切，垂下头颅，闷闷地“嗯”了一声。

　　“不过你放心，我会永远记住你，不会忘记你这个朋友。”或许也觉得自己太不近人情，段思然忽地安慰道。

　　不知道相没相信她的鬼话，景灏轻笑一声，声音轻软犹如缠绵细风，“我知道了。”

　　短短一瞬，他的眼中替换太多情绪，由最初的期望到不安，以至现在的彻底看开，他挥挥手，主动和段思然告别。

　　段思然点点头，随后一个利落的转身，往岸上游去。

　　等她上了岸，发现不远处景灏仍在水里逗留，半个身体露出海面，她隔着海岸望去，隐约看到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露出怔然失神的表情。

　　那不应该属于他，他应该是这大海里最明艳高贵的存在，有一霎那，段思然心头紧紧一缩。

　　她朝景灏大幅度的挥手，示意他快回去，看懂了她的意思，景灏一个完美的弯腰，头栽进海里，只剩下那条缺失鱼鳞的尾巴，在海面摆动两下，接着也随主人深入海底。

　　段思然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她走不久后，本该平静的海面蓦地窜起一股巨浪，景灏从蓝白交间的水中再次探出头，对着段思然离开的方向出神。

　　她真的……就这样毫不留恋的走了。

　　眼眶有些发酸，从未有过的触觉惊动了景灏，他感觉有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来，顺过脸颊，在低落的一刻结成晶莹剔透的珍珠。

　　都说人鱼落泪成珠，但常年在海里与水为伴，有谁会真的流出眼泪？所以这个传言一直无人信服，如今倒让自己证实。

　　他苦笑一下，眼睛还略微胀·痛，紧接着，又是一刻珍珠落下。

　　最后，直至夕阳落下，天气有些寒凉，海风将他的银发吹的凌乱，他才不舍的闭上眼，让身体慢慢沉入海里……

　　历经一个月，段思然终于在青狼山见到赢王旧部，确认过身份后，为首的几名将士对她磕头行礼。

　　段思然扶起其中一名四十多岁的女子，其他人纷纷跟着起身。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昔日里追随过赢王的军师江絮，将青狼山的情况一一说给段思然听。

　　原来这里是一支五万人马的精兵部队，被赢王秘密安排在这里，养精蓄锐，可年数长久，不少老兵有伤在身，江絮便擅自做主，打发走了大部分兵力，只留下少数以备不时之需。

　　索性，这些旧兵都是对赢王衷心之人，离开前承诺过，只要有朝一日赢王需要召回，必不顾一切效犬马之劳，倘若真是身体不好，也愿意让子女前来随军。

　　只是一时要召集她们，还需要些时日。

　　段思然听闻，也把遭遇一切悉数告知，江絮听后分析，“小姐，末将认为此时我们暂且不可强攻，毕竟与皇朝相比，实力相差悬殊不说，她们气数也未尽，不如我们深入朝堂卧薪尝胆数年，培养心腹，再借力打力，届时，汇合赢王旧部，再一举拿下整个皇朝。”

　　段思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言有理，我也觉得冒然攻上太过鲁莽，对将士们不负责，只会让她们白白牺牲性命，从前我不懂母亲的忧虑，如今站在这位置上，才明白她的苦衷，就按你说的计划，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

　　江絮赞同的舒展眉梢，夸赞道，“小姐果然长大了许多，赢王在天之灵一定为你感到欣慰。”

　　提起母亲，段思然询问道，“江姨，我如今改头换面，名字也需重起一个，你可有主意？”

　　“枝叶扶苏，风禾尽起，以后你就叫苏禾，小姐意下如何？”

　　“苏禾。”段思然重复一句，笑意盈盈道，“此名甚好，万物复苏，宛如新生。”

　　江絮颔首作辑，恭敬说道，“小姐不如先且在这青狼山住下，末将定竭心尽力，将毕生所学传授小姐，鞠躬尽瘁，助小姐早成大业。”

　　军师的学识，段思然早在赢王府便耳熟能详，此刻也回礼作辑道，“江姨大恩，苏禾永生难忘。”

　　江絮摇摇头，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惆怅，“末将惭愧，未能及时找到小姐，让小姐遭受这么大磨难，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想必小姐日后定能顺应天心，得到天助。”

　　“江姨不必自责，你带领将士们远居与此，对皇朝变换毫不知情，如今苏禾还有一事相求。”

　　“小姐折煞末将，但凭吩咐。”

　　段思然提笔画出双思头像，交给江絮，“此人对我很是重要，你多派些人手全力搜索，一旦有消息，立马通知我。”

　　画中男子清秀俊美，眉目间尽显温顺，江絮不用多问，只回复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