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蔚子寒

23、第 23 章

　　一大早沈钰刚到警局，嘴里的包子还没来及咽下去，就被自家师父召唤到了办公室。
　　沈钰在半开的玻璃门上轻扣两声，然后轻车熟路走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好：“师父，你找我？”
　　“贾氏集团这条线我们跟了多久了？”方世成抬头看了他一样，问道。
　　“六七年了吧！”沈钰回忆道。
　　贾氏集团是当地一家龙头企业，表面上看清清白白，实则涉黑涉毒，与当地多方势力均有勾结，沈钰他们盯了他这些年年，前前后后打了无数次交道，只是苦于没有确切的证据。眼下方世成突然提到这个，怕是上面准备对贾氏集团动手了。
　　“有消息说，贾氏集团最近会有大动作，上面希望我们借着这次机会，一举端掉贾氏集团。”方世成说着，递给沈钰一份报告。
　　沈钰接过翻看了两眼，里面的内容跟沈钰设想的差不多，他放下报告，抬头说道：“报告上说要我们派一个人潜伏在贾氏集团，配合收集情报和证据。”
　　“那你觉得谁去最合适？”
　　沈钰没有说话，其实他和方世成都很清楚谁是最合适的人选，市刑侦队和贾氏集团积怨已久，基本上每个人都是熟面孔，化成灰都认识的那种，唯一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的就是小穆。这孩子去年刚警校毕业，来局里不过一年，刚好这一年里刑侦队和贾氏集团井水不犯河水，双方并无冲突。
　　按理说这个任务小穆去做再合适不过，但沈钰却说不出这样的话，毕竟干过这一行的都知道去做卧底的凶险，稍有不慎第二天早晨自己的尸体就会出现在某个垃圾桶里。小穆还年轻，沈钰不舍得让他去冒这个险，更何况就算他沈钰舍得，老何也不会同意。
　　“沈钰，最近几年贾氏集团行事越发猖獗，再这么纵容下去不一定会出什么事，错过这次机会，又不知道要等上多久了。很多事你清楚，不用我多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今年让大家过个好年吧！”
　　长久的沉默过后，沈钰终于开口：“我知道了。”说完，便带着报告起身离开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沈钰一个人去了档案室，找出了所有这些年与贾氏集团有关的卷宗，看着上面记载的累累罪行，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下定决定，通知所有人会议室集合，果不其然，当他宣布这次由小穆担任卧底的安排后，老何第一时间跳出来反对。
　　“小穆年纪小，担任不了这么重要的工作，还是我去吧！”
　　“老何，贾善平了解你就像了解他们家有几间屋子一样，他不会忘记一个在审讯室里打断了自己鼻梁骨的人的。”沈钰平素和善，今天却难得板起脸来，硬邦邦的拒绝了。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
　　“沈钰！你明知道贾善平是个多危险的人，小穆他还那么年轻，他应付不了的！”几次三番被拒绝，老何也急了起来，站起来和沈钰争执道。
　　“那些死在贾善平手里无辜的人也都没比小穆大到哪去！老何，我们既然选择了吃这碗饭就要有勇气去承担它的风险，老何，你护不了他一辈子，而且小穆他有这个能力，他不需要别人去护他一辈子。”
　　两人争执不下，反倒是处在话题中心的小穆始终插不上话，正如老何所说，这次的任务凶险而复杂，他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胜任，但沈钰后面说的话却给了他极大的鼓励和肯定。而且就像自家队长说的那样，他当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了要去承担这样的风险。至于老何，小穆清楚他因为自己父亲的事，一直对他心怀愧疚，百般照顾。
　　“沈钰，算我求你。”
　　“老何，贾氏集团成立至今已经13年了，这十三年里他们做了多少恶害了多少人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数不清，可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才让他一次又一次从我们手中逃脱。包括那次，你明明知道那个KTV女招待的死就是他一手所为，可我们就是没有证据，就算你打折了他的鼻梁骨又能怎么样，他不过是在市里最好的医院里的高级病房里躺上半个月，然后出来继续兴风作浪。”
　　“我们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七年了，今天你同意也好，反对也罢，行动都会照常进行。”沈钰站直身体平静而坚决的阐明了自己最后的决定，不再理会老何脸上死灰一般的绝望。
　　“散会，小穆你留下。”
　　“这次行动，你怎么看？”众人走后，沈钰问道。
　　“一切服从安排。”
　　“小穆，你听我说，你只需要做好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一切有我，我，还有我们所有人都会保证你的安全。”沈钰看着小穆语重心长的说。
　　小穆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什么，于是就点了点头。
　　“我刚刚说的那番话不是为了说服老何，小穆，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我知道你有能力去完成这次的任务。”
　　“我知道了，头儿，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的。”
　　“我也是。”
　　从会议室出来，沈钰看到老何阴沉着一张脸从方世成的办公室里出来，沈钰很清楚他去找方世成的目的，但很显然他失败了。老何有时候会和沈钰抱怨，说自己和方局共事快二十年了，依然看不透他，每每这时沈钰都会丢给他一听可乐，劝他省省脑子别想了。沈钰知道方世成跟他跟老何不一样，尽管同为警察，但沈钰在他身上既看不到老何的莽撞，也看不到自己的固执，也没有小穆这种小警察的激进，三个年龄段的共性在他身上都找不到。有的时候沈钰觉得自己的师父更像是一尊佛，深沉、冷静、悲悯。
　　根据上级的安排，这次行动由市刑侦队主要负责，其他单位从旁协助，代号愚公，势必要将贾氏集团这座大山彻底铲除。事关小穆的安危以及整个行动的成败，沈钰在每一个细节的制定上都力求完美，而小穆在另一个线人的牵线下，不负众望的潜进了贾氏集团的内部，凭借着自身的聪明和干练很快得到了贾善平的赏识。
　　愚公行动开始的第24天，沈钰收到小穆传来的消息，说贾善平将于五日后在密云与东南亚的一伙毒贩展开交易，交易金额巨大，据说到时候金三角第一毒枭松布也会现身，贾善平对这笔生意很看重，破天荒的亲自出马。
　　这一情报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但沈钰却直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且不说贾善平为人狡诈，这样的事情从来不亲自接手，不然怎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抓到他的把柄。单说松布在金三角地带盘踞十几年，国际缉毒队数次想将他清除都没有成功，这次怎会因为一个贾善平就突然现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