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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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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钰三十岁生日的前一天,市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楚天阔被害身亡,警局几个人整整两天一夜不眠不休,总算是结了案,当然真相也是让人大跌眼镜。原来真正的楚天阔早在五年前就死了,而杀死他的凶手竟然是他的双胞胎哥哥楚海跃,也就是说这次被杀的人并不是楚天阔,而是五年前害死楚天阔并取而代之的楚海跃,而杀害他的凶手,正是楚天阔的妻子。说起这兄弟二人的故事,也是一段令人嘘嘘感慨的狗血往事,让人听完不禁感慨命运弄人。
从警局回来,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本来小穆提议说大家下了班去吃个饭,就当是为沈钰庆祝生日了,但被他拒绝了,毕竟大家都这么累了,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他自己耽误大家休息,更何况一个生日而已,过不过都无所谓。
沈钰回到家里,迎接他的是一室熟悉的寂静和黑暗,开了灯,将身体整个扔进沙发里,草莓本来趴在沙发上睡觉,被他这么一折腾睖睁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还没等他说什么,便一跃而下从沙发回到了自己的小窝,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平日里任劳任怨的铲屎官。
草莓是沈钰养的一只猫,准确的说是被小穆强行塞给自己的,当时小穆妈妈养的猫生了崽崽,沈钰本来不想要,毕竟一个大男人,整天忙得家都没空回,连自己都养不明白,还养猫!但架不住小穆软磨一泡一顿忽悠,什么猫最贴心最能给人温暖还不用遛又暖心又好养,也只怪他沈钰年少无知,居然信了小穆的这番鬼话。这一年多来,这小祖宗没有给过自己一天好脸色,不让撸不让抱,罐头得吃最好的,猫砂得用最贵的,一言不合不是一爪子。别人家养猫都是养了个小情人,自己怕是养了个老情敌。
安静似乎会让人的思想变得活跃,他开始回想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五岁时透过书房的门缝,第一次目睹父亲对母亲动手;八岁时考了全班第一满心欢喜的回到家,却发现家里一地狼藉,母亲扯着红肿的嘴角朝自己微笑;十三岁时第一次和父亲动手;十五岁时第一次在教室里见到孟小天;十七岁时法庭上,听着法官宣判父亲死刑的裁决;同样十七岁时和母亲一起搬到了一个逼仄的出租屋里;十八岁警校面试时,第一次见到师傅;二十二岁进入市局工作的第一天;二十三岁第一次在行动中击毙一名嫌犯,没有人知道他后来做了整整半个月的噩梦;二十七岁时终于还清了所有债务;二十九岁与孟小天意外重逢,从此以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似乎又多了一个……
就在沈钰陷入回忆中时,手机响了,打破了一室的寂静,是孟小天。
“喂,怎么了?”沈钰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疲惫。
“你在家吗?”孟小天的声音裹着秋夜里特有的寒风传进了沈钰的耳朵里。
“在。”
“自己一个人吗?”
“不然呢?”
“给我开门。”
“什么?”沈钰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我说给我开门,我到你家门口了。”孟小天的声音透过听筒和门板同时传到沈钰的耳朵里,等到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开了门,就看到带着一身新鲜寒气的孟小天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提着一盒蛋糕站在那里。
沈钰一时间傻在那里,倒是孟小天一个闪身走进屋里,将蛋糕放到茶几上,说道:“本来想去市局找你的,结果临时加了台手术,我给小穆打电话,他说你刚走不久,我想着兴许还能来得及,就过来了。”
沈钰缓过神来,关好门,看着茶几上的蛋糕以及坐在沙发上忙着拆包装插蜡烛的孟小天,本来趴在窝里补眠的草莓也出来了,站在那里歪着小脑袋打量着这位陌生人,然而下一秒,这个平日里自己摸一下都会怒目而视的小婊砸居然主动走到了孟小天脚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脚,这一刻一种女大不由爹的心情格外的汹涌。
想问的问题太多,来不及整理,便挑了一个最想知道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你知道学霸和学渣的区别是什么吗?”孟小天单手抱起草莓堂而皇之的坐在沙发的中心,另一只手忙着点蜡烛,连个余光都没有给沈钰,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还没等沈钰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孟小天抬起头,说道:“区别就在于学霸有脑子。”
很好,这句话他听懂了,果然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惊喜都是假象,插刀才是本质。鲁迅先生表示我没说过。就在他思维天马行空的时候,孟小天已经点好了蜡烛,关了灯坐好,仰起脸对他说:“许个愿吧!”
烛光如豆,安静的释放着光和热,沈钰的目光穿过荧荧的火光,落在孟小天的身上。在这漆黑寂静的屋子里,只有他是唯一的光,这束光从十五年前的旧时光里穿越而来,不动声色的燃尽了自己的孤独与彷徨。
沈钰闭上眼,像五岁那年同圣诞老人祈求礼物那般虔诚的许下愿望,随后他睁开眼,吹灭蜡烛,一同吹灭的,还有五岁亲眼目睹父亲殴打母亲时的惊恐,十五岁被孟小天宇一道破的自卑,十七岁家道中落身负重债的隐忍,以及整整二十九年的孤独。
“生日快乐。”
灯亮了,上天重新将光还给了他沈钰。
“谢谢。”
这一刻,沈钰忽然无比感谢半年前黑龙给自己的那一枪,那一枪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却也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去反思自己曾经犯下的错,感谢那一枪,让自己有机会说出那句迟到了十五年的道歉,以及余生所有的感谢与欢喜。
随后孟小天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块手表,沈钰对手表不了解,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块手表跟孟小天一直以来戴的那块表很像,都是银色的金属表盘,没有什么复杂的装饰,散发着一股书卷气,倒是很适合孟小天。
“还喜欢吗?”
“嗯,和你总戴的那款很像。”还有一句话沈钰没说,他其实觉得这两块表很像情侣表,但他不敢说,只能把这份小欢喜藏在心里。
“我的那块表是我爸留下的遗物,我前段时间去专柜选礼物的时候,他们跟我说这款早就停产了,所以就挑了一个差不多的,你喜欢就好。”孟小天说着,脸上的笑容在沈钰看来就像草莓蛋糕上的奶油那般柔滑美好,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说到草莓蛋糕,沈钰忍不住见目光落在了此时正窝在孟小天怀里半眯着眼一脸安逸享受撸毛服务的自家草莓主子,看这谄媚堕落的样子,哪有一点平日里睥睨天下的气势,看来这年头不光是人,连猫都是颜控,真是家门不幸!
想到这里,沈钰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抬手拎着自家主子的后颈皮将其丢到了一边,然后不等这一猫一人反应过来,便欺身将孟小天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然后心满意足的朝地上的草莓甩出一个挑衅的眼神,只见草莓主子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以同样敏捷的身手打碎了沈钰三天前新买的水杯,优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