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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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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认定展昭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展昭却回来了。确切的说,展昭要回来的消息传了回来。西夏连年对宋用兵,虽然连场大胜,但是自身损耗亦十分严重,于是决定与宋和议。为表诚意,西夏王李元昊决定遣还在好水川一战里被俘的宋军四百余人,同时遣还的还有前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展昭。
展昭要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包拯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是该庆幸他的无恙回归,还是该唾弃他对李元昊的卑躬屈膝,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起涌上来,化成了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滋味,弥漫在眉间心上。
白玉堂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愤怒,痛苦,抑或是麻木。展昭要回来了,放在一年前,这个消息会让他神采飞扬,高兴的让所有人分享他的愉悦。而现在,他却如同饮下了一瓶苦酒。在西夏皇宫的会面,对于白玉堂来说不亚于一场灾难——那个对着李元昊卑躬屈膝的人就是他的猫儿;那个为了李元昊对他挥剑的,就是他的猫儿;那个在皇宫锦衣玉食,却让他的大哥被折磨的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就是他的猫儿;最后,那个阻止他把大哥尸身带走的,还是他的猫儿。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就是他爱上的那个人吗?那个时候,若不是同去欧阳春和智化硬把他架走,恐怕他会和展昭及后来增援而来的一品堂高手拼个同归于尽。
那天晚上,白玉堂又喝醉了,醉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喝醉的白玉堂是脆弱的,他象一滩泥一样,瘫软在地上,痛哭出声。
包拯知道白玉堂的痛苦,他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从相遇到相爱,也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的羁畔有多么的深厚。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只除了叹息。
现在想起来,包拯的心中却更添了一分苦涩。若是当年他拦住了白玉堂,没让他去西夏,或许这两个年轻人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了吧,又或者,在展昭返宋之时,自己对展昭的信心再多那么几分,多劝劝白玉堂,那么也许,他们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还记得展昭进城那天是个晴日。暮春三月的太阳已经有了几分毒热,在近午的时分,已经可以说的上是燥热了。展昭就是在那个时候到的汴梁。进城的时候,展昭还枷着百斤重的大枷。这副枷是在入了宋境时,就枷上了的。从渭州到汴梁,展昭已经带着它走了千多里地。即使背着重枷,展昭的背依然挺得直直的,他整个人看上去依然是那么清隽挺拔,如同傲立之松。
没有人注意到展昭眼里的企求与希翼,就好像所有人都只记得他的背叛一般。包拯一直都不知道,展昭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从汴梁城门走到的刑部大牢,因为那是一种从希望走到绝望的感觉。而自己,也是为他添上一丝绝望的人。
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想到后来发生的事。那时的大家都觉得自己被展昭伤害了。在哪样一种受伤的情绪里,大家的所作所为都有些过分了,而这些过分却深深的伤害了那个温雅如玉的展昭。
直到嵬名浪遇的话敲醒了所有的人。
“宋国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大人是我大夏皇帝的俘虏,他从未降过……”
“我皇兄不过是用四百八十七个宋军战俘的命,雇了一个叫做展昭的宋国江湖人做了一年的保镖罢了……”
“你说这没有不同,不过,我皇兄说这不同,那么这就一定不同。总而言之,我带来的那个家伙只是个俘虏,而不是降将……”
包拯没想到的是,另一个打击还在等着他。
“包大人,我皇兄还有话要告诉你,展昭回来前,和我皇兄打了一个赌,若是在我上朝觐见之前,还有人相信展昭没有归降我大夏的话,他就放归去年在渭州掳来得三千民壮,若是没有人相信展昭的话,则展昭就要发誓,再不入汴京和兴庆府半步,且见我大夏三品以上高官就退避三舍。看来,这赌,是我皇兄赢了。”
“你放心,这事只有你我知道,我还没有糊涂到把这件事到处宣扬的份。毕竟,现在议和对大家都有好处。不过,说实话,好水川一战,虽是宋国输了,但是由将至兵居然无一降者,在下甚是佩服。就是展昭虽然被我皇兄以宋军战俘之命相协,却也明言,自己只是以展昭这么一个江湖人的身份受雇于大夏皇帝,如果是以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的名位的话,那展昭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
包拯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开封府的,只知道他回到开封府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卢方的骨殖和遗书。
卢方是在死前的一个月留下这封遗书的。也许,在那个时候,卢方就已经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也想到了自己死后,展昭可能会受到的责难,所以他才会留下这么一封信。
“……上未能报效官家,下不能保我大宋将士,方甚愧矣。……展昭弃一人之清名,护四百余士卒之命,而余却只惜一人之名,而弃众人之命,余远不如矣。……然展昭之作为,其中内情错综复杂,非卢方一纸可以言明,只是冀望包大人能明察之,还展昭之名。……李元昊为人狠毒,喜怒无常,时常以我大宋士卒之性命为难折辱于展昭,展昭心中之苦远甚于吾等身受之苦,还望归去之后五弟能善加抚慰,切记切记。……方与夫人结俪廿余,平素多有赖于夫人扶持,操劳家务,方亦多有愧于夫人,今方无甚望归去,然娇儿尚幼,还望夫人多加管教,切切无忘以忠义二字为先。来日,方必谢夫人于九泉之下。”
卢方写这信时,双手无甚力气,握笔也有些吃力,因此字迹有些变形。但是仔细看,还是能辨认出他熟悉的笔迹。看完信,包拯在心中苦笑,卢方啊卢方,包拯有负你之冀望啊。只是展昭虽然是以民间身份受雇于元昊,但是仍无法脱其叛逆之罪,到时候,包拯只能以其之功和包拯顶上乌纱,向皇上呈情,以求从轻发落。
后来,包拯又知道了,卢方的骨殖和遗物之所以能送回来,是展昭以巨阙交换而来。得到巨阙的,正是嵬名浪遇。而当白玉堂看过信冲到刑部大牢时,三天前进去的展昭已经被折腾的遍体鳞伤,晕撅了过去。暗令狱卒下手的,正是曾多次在展昭手上吃鳖的庞太师之子庞昱。再加上,入狱之前,白玉堂以截脉手暗伤展昭,是以,展昭当时已经处在一种极度危急的情况之下,若再有损伤,就恐有性命之忧。
幸好公孙策向皇上求得让展昭转囚于开封府的旨意,才算是解了这性命之危。
而后,包拯主审,再经三司会查,展昭虽然是以民间身份受雇于李元昊,但当时西夏与大宋为敌国,展昭以宋人身份接受敌国之聘,虽然情有可原,但是仍然犯下叛逆之罪,其情可悯,其罪不可赦。但念在,展昭曾立有平叛大功,判展昭脊杖二十,再加徒三年。后,上以念展昭昔日救驾之功,以一日代一年,御笔改徒三年为负枷三日于开封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