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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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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卢珍的回话,公孙策摇了摇头,唉,那孩子,还是放不开啊。“珍儿,你先回去罢,这两天记得提醒你五叔吃药,还有,别让他再碰酒,那药同酒相碍。今天就算了。我再开一副方子你带回去,叫云瑞晚上熬了,让白护卫睡前吃。”
“好的,有劳公孙先生了。”
公孙策开好了药,递给边上侍侯的书童——他自会去把药捡出来,包好,再交给卢珍带回去。
拜开封府一众侍卫经常性受伤,中毒所赐,现如今公孙策的药房可比一般的药铺要齐备多了,除了某些奇珍,已经堪堪可与御药房一比了。所以,现在众人要什么药材,都是直接在他这里取。
送走卢珍,公孙策先把今日的公文等整理好,取了几份急件,就往包拯的书房走去。
公孙策进去的时候,包拯站在桌前正在看信。走过去,却发现包拯在看的是前些时候收到的一封信。
“怎么,又想起他了。过些日子他不是要送骥儿和忠伯来开封吗,虽然碍于誓言他不会进城,我们出城去见他不也是一样的吗?”
“没什么,只是今天这日子,不禁又想起那些事。当初,如果……”
“没有如果,包拯,没有。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的。有这些时间后悔,还不如多想想骥儿来了怎么招待他呢。”
包拯没答腔,他知道公孙策说得不错。但是,他也知道,公孙策心里的愧疚不会比自己少,毕竟当年,他也是误会和伤害了那个人啊。
公孙策把公文放好,向包拯说:“大人,这几份是今天比较要紧的公文,还请大人尽快批阅。”说罢,又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忽然听见后面包拯低声说:“公孙,你就真的不后悔吗?”
“后悔,我很后悔。我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再多信他一些。”公孙策苦笑着转过头,“但是,还是那句话,后悔又能怎样?我公孙策自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却偏偏忘了很多事要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发生。在没有了解所有的真相之前,就妄下结论,结果……包拯啊,当时的你又何尝不是呢。”
走出书房,公孙策向自己住的院子走去。五月的天气,虽然已经有几分燥热,但是,这傍晚十分还是很凉爽的。只不过,今天大家心里都有事,所以才会有些烦躁。蓦然,公孙策想起,十一年前,那场大战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整个开封府都在这样一种烦躁的气氛当中。
十一年前,是康定二年。
宋康定二年二月,李元昊设伏好水川,宋军大败。
是役,士卒死者七万余人;
大将任福被围,突围不成,重伤后自尽;
大将王珪,救援不果,战死;
宋将武英、赵津等人相继英勇战死;
是役,御前五品带刀侍卫,穿山鼠徐庆重伤致残,武功尽失;
御前五品带刀侍卫,钻天鼠卢方为箭阵所伤,被俘;
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南侠御猫展昭被西夏一品堂高手,联手重伤,力尽被俘。
从前线传来的消息开始只说徐庆重伤,卢方和展昭下落不明。几天后,有确切消息传来,卢方和展昭皆被俘,李元昊为招降二人,还没有对他们俩下什么毒手。不到一个月,又传来消息,展昭降了西夏,成了西夏一品堂内堂供奉,专司保护西夏皇族;卢方坚持不降,被穿了琵琶骨,打入奴隶营为苦力。
没人会相信这个消息,谁都有可能投降,但展昭绝对不会降。展昭出了什么事,整个开封府更加担心起来。而白玉堂则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安,如果不是答应了展昭要保护包大人的安危,他怕是早就冲到兴庆府去了。
但是,范仲淹的奏章,却结结实实打了开封府众人一闷棍:“有败兵自西夏回,言开封府四品护卫展昭降,随侍李元昊左右。”
范仲淹乃是忠直之臣,没有确实的证据是不会说出不实之言的。自此,展昭叛国之罪确认。皇上盛怒之下,免去展昭四品官职,还声言若展昭入宋一步,必定斩不饶;包拯治下不严,贬官一级,罚俸一年;开封府上下人等,皆罚俸半载。
迁怒,这是实实在在的迁怒,但是谁又能说什么呢。大家承受着皇上的迁怒,却更加希望展昭回归。
后面传来的消息,更让所有人的心沉到了冰水里:
六月,有宋军探马在灵武城外看见展昭为李元昊牵马执缰;
七月,有宋人在灵武看见展昭出入西夏皇宫,卫士执礼甚恭;
八月,李元昊复于边境挑衅,有大量宋军士卒看见展昭随侍于李元昊身侧;
九月,李元昊于定川寨大败宋军,归途中有江湖侠士行刺,为展昭所伤,元昊大怒,率兵屠掳渭州,大掠民畜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开封府众人才不的不相信,那个总是微笑着的青年,再也回不来了。
而后,再也忍不住的白玉堂去了西夏,他要亲口问展昭是不是降了,再后来,白玉堂铁青着脸从西夏回来,带回了两个消息:展昭降夏,卢方死于奴隶营。
回来那天,白玉堂喝了个烂醉,把他和展昭在开封府共居的小院砸了个稀烂。而后,倒在地上,如同睡去了一般。包拯看着那被打湿的地面,和白玉堂微微耸动的双肩,心里唯一的那一点希望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