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烟凝翠

25、第 25 章

　　说道了这里，展昭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接下来是他一生中的另一个噩梦，这个噩梦几乎要了他的命。白玉堂也没有再问下去，他只是用双手紧紧的抱住展昭，就好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白玉堂恨不得杀了自己。听了展昭的话，他才知道为什么展昭没办法原谅他。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几乎毁掉了展昭所有的生存的力量。那个时候的展昭也许只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点点安慰，一点点信任，可是自己呢，只是给了他更加沉重的打击和伤害。

　　白玉堂把脸埋在展昭的肩头，他不敢抬起头来，因为他怕看到展昭现在的脸色，他怕看到展昭对他愤怒和恨。他还能求得展昭的原谅吗？第一次，白玉堂对自己和展昭的将来不确定起来。因为他犯的错，是那么的，不可原谅。

　　展昭一动不动的任白玉堂搂着，第一次讲出自己最大的梦魇，对展昭而言是一种难得的发泄。把这些话说了出来，展昭仿佛从心里剜去了一个流着脓血的疮。恍然间，他忽然感到肩上的湿润，是刚刚喝水的时候泼上了水吗？还是……

　　夏天的夜很热，但是，白玉堂流下的泪却更加的烫。那泪水从展昭的肩上直淌了下去，一点一滴的流进了展昭的心里，一点一滴的流进了展昭的伤口里。那泪水仿佛有奇异的力量，让展昭的心又重新有了痛得感觉。原本，他的心，已经只剩下麻木。然后，那泪水又能轻轻的抚平那伤痛，带给他久违的温暖。

　　当白玉堂重新抬起头看向展昭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展昭已经睡着了。他就是那样倚在他的怀里，睡得那样的安静与平和，就好像很多年前一样。看着这样的展昭，白玉堂感到欣慰，原来自己的怀抱还能带给他宁静。小心的搂着展昭躺下，将他锁在自己的胸前，让自己的心慰贴着他的心。这一刻，白玉堂愿意用自己的所有来换取同展昭在一起的一个刹那。他已经不敢去奢求展昭的原谅，只是希望展昭能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第二天，展昭破天荒的睡到了日上三竿，他一睁眼就看到白玉堂正看着他，然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昨天一夜都是枕着白玉堂的胳膊睡得。慌忙起身的展昭抓住了白玉堂的胳膊，为他运功活血。白玉堂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完全的麻掉了。

　　两个人就是这样对坐着，也不说话。展昭帮白玉堂活血化淤以后，拉着他从床上起来。却不想被白玉堂一把拉进怀里，“展昭，以前是白玉堂对不起你，是我白玉堂该死。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你能让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不管你当我什么都好，只要让我陪着你，在你做噩梦的时候能抱着你，安慰你就好，好不好！”白玉堂停了一下，接着说，“我不逼你，过些天我们就要回开封了，你还要在开封呆上一段时间，只要在你离开开封之前告诉我你的决定就好。”
　　说完，白玉堂松开展昭，跳下床，出去了。

　　展昭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白玉堂走出自己的视线。

　　养伤的日子是悠闲的，而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就在展昭还没有作出决定的时候，他们俩回京的日子到了。回去的路不用赶，他们俩个却各有担心，所以也就没在路上多耽搁。不多日就回到了汴梁。展昭当然还是往幽竹院去，而白玉堂就去了刑部交差。

　　从刑部出来，白玉堂先回了趟开封府，告诉白云瑞自己回来的消息，然后又问了一下卢珍他们的近况。云瑞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原来，徐良他们确实是遇见了当年襄阳王一案的余孽，这些家伙现在在帮着那个蛮王打探消息，刺杀将领。徐良他们刚到的时候不知情况，又兼得水土不服，所以出了很多状况，连卢珍都伤到卧床不起。不过现在又有几个护卫忙完了手上的案子，过去帮忙去了。再加上卢大娘现在也到了那边，所以情况也都好转起来。不过，卢珍伤得比较重，所以决定送他回来，接手开封府的日常事宜，而等卢珍一到，云瑞就会带着韩天锦一起过去那边。大娘不放心这些小辈，所以也会留在那边。至于展骥，现在已经好多了，针灸已经结束，就是还在吃药，而且每十天还要诊一次脉。如今他们还住在御史府里，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都很照顾他。

　　“那他出城去住个几天也不会有事了？”

　　“不会。只要每天按时吃药就好。再就是得按时回去诊脉。”

　　白玉堂点了点头，又问了些云瑞自己的琐事，这才放他离开。

　　出了开封府，白玉堂先去买了些酒菜吃食，然后又到了御史府上接了展骥——展骥原本有几分怕他，可一听是去见爹，就立刻开心的答应了。白玉堂估摸着可能得过个两天才会带展骥回来，就先去问了公孙先生展骥复诊的日子，又拿了两天的药，这才带着展骥往幽竹院而来。

　　展昭原本以为今天就是自己一人过了，没想到白玉堂会特地带了展骥来，让他分外高兴。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和他分开这么久，这也让展昭再这些日子很想念他，不免拉着他问长问短，展骥也高兴的回答爹爹的问题，白玉堂也在一边帮着添油加醋。

　　晚上吃了饭，又让展骥吃了药，展昭就安排他睡下了。自己又回到院子里，白玉堂还在那等着他。

　　走到白玉堂身边，展昭抱拳一礼：“多谢五弟想得周到，展某不胜感激。”

　　“这没什么，你我之间没必要那么多虚礼。若真是谢我，就陪我好好喝几杯罢。这些年，你不在，真的连喝酒的兴趣都少了几分。”白玉堂举起酒坛说道。

　　展昭也不推辞，提起另一坛酒，与白玉堂轻轻一碰，抬头豪饮。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样你敬我，我敬你，喝下了大半坛子酒。

　　忽得，白玉堂问了一句：“展昭，骥儿的娘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