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春》月影乌瞳金丝喵

55、尘埃落定

　　说完他计谋得逞的扬起嘴角，看向了杨太后，在她决定在幼子和自己之间选择自己的那一刻，也为自己掘好了坟墓。
　　杨太后脸色骤然间变得煞白，赵康这是务求置她于死地，她上当了，在她决定将亲生儿子的生命作为缓兵之计的那一刻，背弃了人伦道德的她已注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所畏惧厌恨。
　　她两眼迸射着寒光望向赵康，眼神中仿佛带着利刃尖牙，要将眼中这个人生吞活剥了，那样的狠戾，仿佛地狱中的恶魔，让王芙无端的打了个冷战。
　　“摄政王如此咄咄逼人，其意何为啊？莫不是把这天下当成了自己的？”
　　赵康只是轻轻一笑，事到如今还要做困兽之斗，可惜了她这般心智。
　　赵治看着叔叔笃定的神色，心知今日之事必见分晓，否则绝不会善罢甘休。自古帝王以孝治天下，否则何以惠帝至死也不敢违逆半分。
　　“九叔”赵治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求九叔留母后一条性命吧。”
　　赵康只是一笑，他等着他求情，诚然他有万般决心要置杨氏于死地，却不希望小皇帝来做这把屠刀，如果一个儿子处心积虑要处死自己的生身母亲，那他何以称之为仁君，何以视天下臣民如子？
　　可惜，今日谁也阻止不了他，只因再也不会有如此力挽狂澜之良机。

　　“来了吗？”他没有回答皇帝的话，却对着门外发问。
　　只听得吱呀一声，店门打开，春山左手抱着一团包袱，右手托着精美的酒壶，他刚走进来，店门机会迅速的关闭起来，啪的一声，隔绝了两个世界。
　　待春山走近，王芙才看清，那居然是一个襁褓，里面的幼儿不哭不闹，仿佛在安睡。春山向赵康微微点头，赵康以几不可查的角度向杨太后方向抬了抬下巴，春山将那个婴儿向杨太后面前送了送，旋即收回。低沉的声调在殿中回响，“皇长子突发疾病，不幸早夭，请皇上太后节哀。”
　　方才还刚硬如猛兽的杨氏，突然间卸去了钢铁盔甲，身躯僵直，颤抖着张了张嘴唇，手臂微微挪动了一下，可又仿佛被人死死的按住，不能动弹分毫。那小小的稚嫩的幼儿一动不动，好像随时都会睁开他圆圆的眼睛，挥舞着藕节般的手脚，但你又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
　　春山没有给杨太后太多时间，迅速的抱着孩子出去了。赵康面色如常的将春山留下的美酒倒了两杯，走上高台，将其中一杯放在案头。
　　孩子的离去把杨氏的魂魄也带走了一般，她呆滞的坐着，木然的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赵康，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太后娘娘，悖逆之徒尽已铲除，我们这样的人何苦再苦苦争夺？”
　　杨太后振作了一下精神，勉力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想让我如何死？”
　　王芙听他已不在乎尊位称呼，不禁感叹她已被痛失幼子扰乱了心神。
　　杨太后看向自己的儿子，他已长大成人，如此英明神武，帝王风范。他们母子缘浅，只能在默默的等待与煎熬中企盼他康健无忧。她泛起一丝苦笑，曾几何时，她也想过母慈子孝，甚至曾对那个私生子抱着无限情谊，虽然他生父不济，可他到底是养在身边的孩子，弥补了长子一出生就被夺走的苦楚。可是，他却被自己害死了，他还那么小，想到此处，她心头一痛，口中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
　　赵康知道，这已经最好的时机，“此酒名为醉生梦死，产自西域，甘醇无比，喝下去没有丝毫痛苦。”赵康表情很认真，仿佛真的是在端着人间佳酿，“我先饮为敬。”赵康高高仰着头颅，一饮而尽，
　　谁也没有想到，赵康竟然自己饮下这毒酒，他释然一笑，目光灼灼的看向王芙，却朝着小皇帝开口“罪魁业已伏诛，请陛下手下留情”。
　　而神游一般的皇帝赵治，木然的点了点头。看着已不在自己掌控中的局面，即为叔叔心痛，又为未来的局面和感到困惑。他的叔叔与母亲，他们既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近的血亲，也是自己权利之路上最大的阻碍。他曾经心心念念想方设法剪除他们的党羽。如今在这修罗场般的对峙里，他不禁没有获得丝毫的快感，反而更多的感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的生身母亲，如此狠戾而决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怕她成为吕后。可即便如此，世间礼法也决不允许他做出丝毫逆伦弑母的行径。要说他没有怀疑过赵康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叔叔竟能如此不遗余力的除掉生母。他既没有血脉相连的锥心之痛，也没用云开月明的欢欣。多年的权利争斗，已将那些俗世情感消磨无几，可悲又可笑的是，他还要做出悲痛万分状，去堵那天下悠悠之口。
　　王芙早已来到赵康身边，不顾一切的抱住他，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为什么她一次一次的失去他。
　　赵康轻抚着她的秀发，他耽误了这个女孩子，“芙儿，黄粱梦醒，去寻自己的良人吧，这一次我不能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