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见花枝》阁下千秋

6、虞山

　　东绝太堤，西当灼日，众仙得神兵之处，虞山也。
　　樟松遍布，山间小道。谈话声渐渐传来，两男一女的身影出现在这条小路上，走在前面的是一绿衣少女，腰间配了精致的香囊，发间仅别一银色素钗，秀丽的五官却纠结的聚在一起，不时向后瞥。后面紧跟着两位身高相仿的白衣青年，虽都身着白衣，两人却天差地别。身着华丽的那位俊美异常，相比之下另一位瘦削的青年仅穿了一身白色单衣，空空荡荡。面目也是不太好看。这样一惹眼的组合当然是方无舟一行人。
　　三人各有心事。方无舟正想着这一事情不好应付，恐怕晚上要悄声过去一趟。又看了一眼旁边并排走的花孔雀，内心服了这位打扮了半晌穿的花枝招展的季大公子。
　　沈哉和就更加纠结了，自己还没从早上的冲击中清醒过来，那位给他造成冲击的对象却要跟自己一路。一想到两人的关系沈哉和不由得拘谨起来，又怕沉默过于尴尬，一路上说了不下三遍类似：“今天天气不错啊！”“嘿...这花开的真绿啊。”可惜结果不佳，换来的可是方无舟莫名其妙看了自己一眼，懒得搭话。而另一位瞧自己的眼神也不大对了..沈哉和品出了同情，可怜，稀奇，诸如此类意味的眼光。
　　接着，眼睁睁看着这位大哥跑去和自家方大人咬耳朵去了。莫不是...不敢跟女孩子搭话？
　　沈哉和可真是误会季淇岸了，季大公子一路上异常沉默，一半原因在于方无舟又戴上那张丑的没法看的皮子。为什么有人会乐此不疲的把自己打扮这么丑，肯定是因为本身是个大美人，这事可是太奇了。所以一路上，季大公子就盯着方无舟的侧脸看。至于咬耳朵的内容，大概就如：“今日早上你喂我吃的包子甚是好吃。”“昨晚无舟可不主动。”
　　因而沈哉和只惊奇看着平时安安静静的方大人，不顾形象和人掐在一起。季大公子也难得提到沈哉和这位姑娘。他凑近道：“无舟，这位公子兴趣还蛮别致。”
　　后者难得看了他一眼，扬了扬眉心道，这位人才倒也本事颇大，一眼看穿也是难得。没等他感叹完，就听见季淇岸叹了口气，贼兮兮道：“莫非..你喜欢这款？其实我也可以。”
　　季淇岸神色颇为认真，认真到让方无舟现在只想一巴掌打死他。呵呵回道：“算了吧，在下还想多活几年。”走在前面的沈哉和不时向后看去，心道：“定是自己的存在让两位大爷不能无所顾忌的打情骂俏，所以自己的话题才没人接，一定是这样的！”
　　沈哉和研究了一路的表达歉意的方法，让方无舟彻底黑了脸。三人刚到虞山，找了个客栈打算修整一下，明天再去山庄瞧一眼。方无舟还未说话，只听沈哉和伸出两指，对店小二喊道：“劳驾这位哥哥，两间房！”说着朝方无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方无舟面无表情道：“三间。”刚说完被季淇岸拉倒身后，季大爷忙道：“小哥别听他的，他害羞就要两件！”
　　“这...是两位...呃两位公子一间吗，放心吧，咱家房间宽敞，两位够住下的。”
　　季淇岸难得与沈哉和站了一个阵营。三个人走到房门前，待季淇岸得意洋洋欲看向方无舟时，后者早一个闪身进屋关了门，呵呵道：“您两位早点歇息，放心吧宽敞，两位够住。”
　　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无果后，两人互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硬着头皮下去加了一间房。
　　将近子时，一个黑影迅速翻下窗，甩了个踏雪无痕，在黑夜里迅速向万剑山庄跑去。一入大门，方无舟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门口守卫甚松，一路进来竟无比轻松，转了一圈却无一点收获。方无舟正想转身，书房传来声音，方无舟凝神瞧瞧移了过去，躲在窗外看过去，屋里两个人一个是张庄主，另一人背对看不清，只听张老庄主道：“你他妈做事让老子给你擦屁股就算了，岚澍不能有一点闪失！你良心过得去吗让一个小女孩儿给你...”方无舟听不大清刚准备挪过去，只听屋里人警觉起来大喊一句：“什么人！”方无舟刚欲反应离开，突然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张庄主，是我！”声音竟十分耳熟，方无舟向里看去。果然是孙福！只听孙福道：“庄主，这次带了二十一人，都是男人！您看，够不够...”老庄主从座位上起来，看了孙福一眼，笑盈盈看着孙福：“哦？待会我会亲自去看。”另一位男人并没搭话，看向方无舟所在方向缓缓道：“这位阁下，不请自来连声招呼都不打是不是不太合适？”方无舟心里没底，自己武功距先前差的远，以一对二不知道能不能讨到好处。刚欲现身，突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依旧欠扁的声音传入整个书房：“今日不便，来日定亲自上门请教。”挑衅意味十足。
　　方无舟不禁失笑，这人啊，胆子大得很。还未开口，只听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方公子大半夜不睡觉，竟是来听墙角的？”
　　只听平日里冷冷淡淡的男人竟也笑道：“季公子大半夜不睡觉，竟是来捉我听墙角的？”
　　一时季淇岸没反应过来，愣愣道：“当然是怕我家方公子私会佳人啊。”
　　越说越没谱，方无舟所幸不理他，季淇岸并没有回客栈，而直接带着方无舟去了虞山后山，山间云雾缭绕，竟是一副峻奇神川之境。高台上仅能站一人，台下为深渊，方无舟看得十分有兴致，名山大川世间万景，他都爱看，只要还活着。当还沉浸于大美天成之景时。后面的人突然推了方无舟一把，两人同时坠下，季淇岸内力护着两人，带到落地之处，修竹松林交替，潭水小溪，桃花十里，甚是美丽。可谓是绝处逢生之意。
　　方无舟叹道：“人生如戏...”季淇岸立马接道：“万事如屁。”
　　一时间有些沉默，季淇岸以为方无舟不会搭理自己时，只见那人叹了口气，轻轻道：“是啊。万事如屁，谢谢了季兄。”
　　一瞬间的大彻大悟，仿佛熟读了一辈子的书本在人生最后的关头幡然醒悟。死后绝处也好，凤凰涅槃也好，都活下来了不是吗，自己“死”了这么多次不也都侥幸重活下来，嘿，不过这回是真的要结束了。轮回太长，愉悦当下。

作者有话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