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劫》欧阳晚晼

6、一百万的奖金

　　不愧是舒城首富，平常人家一辈子省吃俭用也买不起崔明家的一个卫生间。谭姗姗看着比自家公寓小不了多少的浴室，简直都惊呆了。光可鉴人的地板，整面墙的镜子，洗手台，无一不透着股财气。谭姗姗仔细研究了一下他家的马桶，还好不是黄金的，可是马桶的周围那一圈闪闪的东西是什么？我的妈呀，他家的马桶居然是镶钻的？！天啊！这样的人家，不绑架他绑架谁？这还仅仅是客用的卫生间，可想而知，这豪宅是怎样的极尽奢华之能事了。难怪就连一个不起眼的小证据也能换一百万的奖金！天啊！一百万啊！她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居然就这么发生了。
　　“啊姗，啊姗，我不是在做梦吧？啊？不是吧，一百万，一百万啊！”汪燕拿着那张签有一百万的支票，激动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谭姗姗还真怕她一时把持不住，步了那个中举的范进的后尘。
　　“没有，没有，不是做梦，真的是一百万。”说不激动是假的，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谁不高兴呢？
　　“哈——真没想到，崔家那么大方，我本来还以为，她会随便打发一下我们呢，毕竟我们还只是个要步入大学的学生而已。没想到，崔太太二话不说地就给我们签了一张百万支票。啊姗，你知道吗？我，我——”汪燕然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紧紧攒着那张支票，又怕太用力扯碎了。
　　“燕然，你说就那个领带夹能值一百万吗？”谭姗姗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快馅饼的真实性。
　　“当然了！崔太太不是说了嘛，那个领带夹崔明可是花了八十万拍卖来的，而且崔明生前可是最喜欢这个领带夹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也可能是崔太太唯一一个值得纪念老公的东西了，给我们一百万对她来说绝对是物有所值的。反正我们也已经去银行确认过这张支票的真实性了，其他的事，与我们无关，无关的事想那么多干吗？”拿到钱才是关键，至于值不值那是当事人的事。
　　“也对。”或许真的是太神经过敏。天上既然掉馅饼，她高高兴兴地接住不就行了吗？干吗还想天上为什么要掉馅饼呢？
　　“啊姗，我这个人很公道的，我说过，七三开帐——”汪燕然把支票小心地藏在衣服口袋里，看着谭姗姗决定摊牌。
　　“领带夹是你找到的，我只是来陪你的，不要多，你给我二十万就行了。”谭姗姗不是一个贪钱的人，但这么多的钱，叫她一分不拿，她也不甘心，燕然家的情况她了解，马上就要填学校了，燕然的成绩想读个好学校没有钱去打点是不可能的，她需要钱。而且这也是她坚持才能拿到的，说起来，她还是沾了燕然的光。
　　“啊姗，谢谢你。等我有了钱，我一定会把剩下的钱给你的。你放心。”汪燕然抱住谭姗姗，谭姗姗回拥住她。这就是朋友，谭姗姗觉得这件事她做得对！
　　她们去银行折好帐，看着各自银行户头上多出来的那些零，激动得又抱在了一起。燕然说，等她找到好学校，她要去疯狂地购物，不看价钱，直接拿。她要去饭店好好的大吃一顿，她要——
　　谭姗姗但笑不语，她并没有想到拿这笔钱去做什么，此刻她最迫不及待地就是赶快回家，告诉爸爸和三叔，她赚了二十万，仅仅是因为一个梦！
　　告别燕然，谭姗姗一路跑回家，她一把推开院门，人未到，已激动地叫嚷了起来：“爸，三叔——”
　　门在眼前大开，谭姗姗收不住脚，一头扎进一副宽阔的胸膛，一股浓烈的烟熏味扑入鼻腔。谭姗姗暗叫一声‘糟糕’。
　　“跑那么快干吗？火烧屁股了怎么？”老爸大皱起眉，扶好她。
　　“爸。”谭姗姗忍住激动的心情，乖巧地叫了声。
　　“进来吧，老远就听你在外面喊，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谭有禄从里间也跑了出来，见父女两站在院子里，松了一口气。
　　谭姗姗挽着谭有国的衣角一蹦一跳地往屋里走去。“爸，三叔，我发财了。”谭姗姗特俗气地喊了句。
　　“做梦吧，你。”谭有国闷笑一声，压根不信她的话。
　　“真的，二十万，二十万啊。”谭姗姗语气一下子加重了起来。
　　“啊姗，才二十万就发财了，你的要求就这么点吗？”谭有禄扶了扶眼角上的镜框，打趣道。
　　“二十万也不少了啊。”谭姗姗小声地嘟囔了句，不过二十万对做生意的老爸和身为心理医师的三叔来说确实不算是什么。
　　“恩，是不少了。”谭有国嘴角上扬，“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就梦到一下子拣到一万块，不过，最后心惊胆战地还是把钱交给了警察叔叔，最后醒来的时候还懊恼自己胆子太小了呢。”
　　谭有国一说完就和谭有禄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谭姗姗气恼地甩开拉着谭有国衣角的手，从腰包里拿出存折，伸到取笑她的老爸面前。“诺！看看！事实胜于雄辩。”
　　谭有国眼角一扫，轻蔑地瞄了眼，再瞅到存折上那平空多出来的一串零后，脸色大变，一把夺过那张存折，确定自己没有老眼昏花后，怒目瞪向得意地女儿，大声斥责：“哪来的！”
　　谭姗姗被他的怒吼吓得愣在那里，做不得反应。谭有国气急败坏地仍掉存折，抓住她的双肩，一阵摇晃，“我问你这么多钱哪来的？！”
　　谭有禄见大哥这般模样，狐疑地拣起地上的存折，眼睛一滞，“啊姗，老实说，这些钱你是从哪弄来的。”
　　谭姗姗本以为老爸和三叔会很高兴，可是没想到对这些钱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顿时也有些被吓到，立刻把所有的事全盘脱出。
　　谭有国抓住她双肩的手一抖，整个人好似重心不稳般后退地跌倒在椅子上。谭有禄也似心事重重。谭姗姗不解地看着老爸和三叔，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老爸和三叔一点也不感到高兴呢？
　　难道是他们不相信？“爸，三叔，你们相信我，真的是因为我梦到过那个崔明所以才陪燕然去火葬场找证据的。”
　　“住嘴！”谭有国像注射了兴奋挤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一扬就要打过来，谭有禄见大哥要动手，一把拦过谭姗姗。
　　“哥，有话好好说。”
　　谭姗姗从来没见过老爸这么生气过，居然还要动手打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没偷又没抢的。谭姗姗鼻子一酸，眼泪无预兆地流了下来。谭有国脸一软，指着她的房门大叫道：“进房去！”
　　谭姗姗赌气地推开三叔的怀抱，冲进自己的房间。
　　门啪地被关上，拦截了外面的喧嚣，包围了谭姗姗委屈的泪水。谭姗姗往床上扑去，把头捂在被子里。狠狠地哭了一回。
　　哭累了，就睡。却怎么也睡不着，谭姗姗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开始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件事处处透着不可思议，说出去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就连燕然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可是爸爸没有必要那么生气啊，还有三叔，三叔担忧的表情也很奇怪，他们到底在担心着什么？谭姗姗左思右想就是不得要领，郁闷地把头又捂在了被子里。
　　“燕然现在怎么样了呢？他们家一定很高兴的，一定在吃庆祝大餐吧？”谭姗姗摸摸肚子，从中午到现在她都没有吃过东西，现在肚子叫得正欢呢。
　　砰，砰，砰，平稳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是三叔。只有他会这样有规律地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谭姗姗简单地擦了擦脸，从床上坐起身来。
　　谭有禄端着一个托盘，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啊姗啊，饿了吧？”
　　“蛋糕？”谭姗姗高兴地迎上去，接过托盘，一阵狼吞虎咽。
　　“慢点，没人跟你抢。”谭有禄拉过椅子做在她的面前。
　　谭有禄看她吃得快差不多了，递给她一杯水，眼里的笑容染上了微许忧愁。
　　“啊姗，你老老实实地告诉三叔，你中午说的都是真的吗？”
　　谭姗姗放下手中的蛋糕，瘪瘪嘴，她就这么没信用吗？连三叔也不相信她？“信不信随你吧，事实就是这样的，不然，你说我的钱是怎么来的？”
　　“啊姗，你先别跟我急，我相信这钱是崔家给的奖金，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不是无意中去火葬场，然后再找到那个领带夹的？是不是？是不是误打误撞的？”
　　谭有禄的几乎恳求的语气让谭姗姗迷惑了。原来，他在意的不是这笔钱来路不正，他们关心的居然是，这笔钱跟她的那个梦的关系？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啊，是因为梦的指引还是误打误撞有什么区别呢？
　　谭有禄强迫式的逼问，让她到嘴的反驳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如果这样让他们放心的话，那就算是误打误撞吧！
　　谭有禄松了口气，坦然地谭姗姗放下的盘子又端到了她的面前。“再吃点，把它吃完，别浪费了。”
　　谭姗姗拿起盘子，却没了胃口。
　　“我和你爸都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谭有禄走出屋子，带上了房门。
　　谭姗姗使劲地咬了口蛋糕，谁不想到此为止？搞得好象是她在找麻烦一样？她有什么错啊？
　　就为了她的存折因为她的梦而多了二十万家里人就变得这么神经希希的？爸爸那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子，更让她感到莫名其妙。就连一向疼爱她的三叔也变得忧郁了起来。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因为那二十万？那燕然有了八十万岂不是闹翻了天？谭姗姗想破了头也不明白爸爸为什么那么害怕？害怕？谭姗姗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没错，爸爸的表情分明是害怕！那他到底在怕些什么呢？怕绑匪会报复？
　　没道理啊，绑匪怎么可能会来报复她呢？杀人灭口也不至于啊，她对这件事的了解连冰山的一角也没有。那么他们究竟在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