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的他》烛溪

9、好吃

　　心底装着事儿，周书懿没有多想，自然也就错过了程希复杂的表情。

　　她在想自己早上立下的flag，和那包姜糖。

　　她跟陆诤也算是朋友了吧，那朋友之间就不存在走得近不近这种问题了。

　　纠结了一天的问题终于有了突破口，她瞬间不愿意再多去探究自己有没有其他心思了。

　　周书懿喜滋滋地想着，其实有陆诤这种朋友还不错啊！

　　虽然时不时地丧一下，但他不会让这种情绪影响到你。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刻，超级给力。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拍了一把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回教室了的少年。

　　陆诤还沉浸在题海里，突然被拍，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少女晴朗的笑容，慢吞吞地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周书懿才不管他的困惑，笑嘻嘻地高声宣布：“恭喜你，以后可以在一中横着走啦！”

　　陆诤给她一个“你没病吧”的眼神，转了回去。

　　耳边却传来少女带着笑意的嗓音：“谢谢你的糖啊！”

　　陆诤的笔尖没有停，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小太阳果然还是要晴朗着才好。

　　**

　　直到晚自习下课，周书懿的好心情都还没消散，哪怕旁边的陈砚嘉仍然很烦，她也毫不在意。

　　放学后她故意绕了一圈，甩掉想跟她同路“沟通沟通”的陈砚嘉，气喘吁吁地跑回教室时，里边又只剩下一个陆诤了。

　　他本来已经在收拾东西，听到门框发出的巨响和惊呼声，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周书懿抱着腿弯着腰，撑在桌子上。

　　他皱了皱眉，脚步先于意识迈了出去。
　　“没事吧？”

　　少女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撑着桌面直起身子：“没事。”

　　“真没事？撞哪儿了我看看？”

　　周书懿本来因为疼痛而有些发白的脸色骤红，猛地直起身子，忍痛到：“真没事！”

　　陆诤狐疑地看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周书懿：？？）便回了座位边上继续收拾东西：“你怎么又回来了？还跑这么急，东西没拿？”

　　周书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是忘了件事儿，这个给你！”

　　陆诤错愕地抬起头，就见她手里拿着一本书。

　　书名很眼熟——《人间至味》，正是她昨天看的那本。

　　他没有去接：“我不看这类书！”

　　“强烈安利你！很好吃的！”

　　陆诤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眼皮看着她：“好……吃？”

　　“不说这么多了，你自己看嘛，”周书懿看了看表，想到可能等在门外的郑女士，有些头疼，“我先走了，这本书就送你啦！”

　　莫名其妙收了一本“好吃”的书的陆诤：……

　　他回过神啦，猛地拽住一个箭步就想溜了的周书懿：“干嘛送我书，我不要！”

　　周书懿想了想，没好意思说这是把他拨拉到自己阵营里的见面礼。

　　咳了一声：“那啥，昨天你帮我买的东西还没收钱呢！礼尚往来，送你一本书啦！”

　　从小被阿婆教育要有绅士风度，却一直是典型失败范例的陆诤：“谁说我不收了？”

　　周书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真要收啊？！”

　　她抓起书包，趁他不注意从他的手上溜走：“好吧好吧，我回头再把钱拿给你，但是我送你的书你要认真读！”

　　陆诤哑然地看着她一蹦一跳地出了教室门，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这么好。

　　在这之前，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女生。
　　既不扭捏，也不过分张狂。

　　最重要的是，在她身边你会莫名其妙就觉得心情很舒朗。

　　这一定是个家教很好的女孩子。

　　这么想着，他拿起那本书，小心地放入书包的夹层里。

　　**

　　陆诤回到院子里时，阿婆还没有收摊，摊前站了个妇女，正跟她你来我往地争辩着什么。

　　陆诤走近了，才听出她是在跟阿婆讲价。

　　“太贵啦！你这比大超市里的还贵，要不是离得近又这么大晚上的，我准不在这儿买。”

　　“你看你这，还有虫眼！”

　　阿婆也不恼，笑着推回去：“超市里的好是好，就是不新鲜，我这儿是每天都供的新货。”

　　阿婆开杂货铺，也顺带卖点水果，那个中年妇女手中拎着的真是一袋新鲜的苹果。

　　陆诤走过去把书包放下，阿婆笑着跟他打招呼：“阿诤回来啦？”

　　陆诤点点头，看向那个阿姨：“超市里边普通苹果都是六块多，阿婆卖的便宜多了，而且这还是本地果园刚摘的。”

　　那个阿姨讪讪地看着他，嘀咕道：“那这还有虫眼……”

　　陆诤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阿姨的指甲该剪剪了吧？”

　　中年妇女面色涨红：“什么烂苹果还说不得了！不买了不买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陆诤却伸出一只手，悠悠地把她拉回来：“阿姨，这只苹果被您抠了个洞，不买也该赔吧？”

　　恰恰此时，女人的丈夫在院子外拔高了音量：“你别磨磨蹭蹭的！再不去我爸妈就该睡了！”

　　女人愤愤地拎起那袋苹果，扔下钱转身就走。

　　陆诤捡起来点了点，交给他阿婆：“阿婆再点点，她没敢赖账。”

　　阿婆却不接，笑着打量他，直把陆诤打量得浑身不得劲：“阿婆你干嘛？”

　　“遇到什么好事儿了？心情这么好？”

　　陆诤愣了愣，哭笑不得：“阿婆，您说什么呢？”

　　阿婆哼了声，点点他的后脑勺：“我不知道你，这事儿要搁以前，你早把人赶走了，哪还能耐着性子跟她周旋这么久。”

　　陆诤愣了愣，想到以前，似乎按照他的性格，确实不会跟人周旋。

　　可是他有心情很好吗？

　　阿婆没管他，回屋说是给他煮宵夜去了。

　　晚上，陆诤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习惯性地想从书柜里摸出一本书读，不知怎的，他就想起了书包里的那本“很好吃”的书。

　　他本来猜是本菜谱来着，却没想到是散文集。

　　他随意地翻开，却见第一页上边题了一排眼熟的字。

　　“听说多想想美食，心情会好一点？”

　　他无意识地勾了勾唇，翻开第一篇。
　　深夜，墙皮斑驳的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温和地落在少年的脸庞上，映衬得那张本来有些阴郁的脸暖融融的。

　　陆诤又翻了一页，越看越饿。

　　他第一次知道，头疼的文字也是可以这么诱人的，直到不知不觉地翻过去了大半本书，他才恍然清醒，意犹未尽地合上书，搁在一边。

　　确实很好吃。

　　等他关了灯躺下后，那“咕噜咕噜”冒着奶白色热气的鳜鱼，裹了晶莹汤汁的板栗，连同“滋滋”冒油的嫩羊肉，依然在脑海里来回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这一晚，陆诤难得的没有做噩梦，梦里有个声音甜甜的女生不停地劝他多吃一点，他看着一桌子眼花缭乱的菜兴致缺缺，却忍不住对着那个看不清脸的女生吞了吞口水。

　　**

　　开学典礼暨开营仪式结束后，高一新生的军训正式拉开帷幕。

　　负责他们班的教官姓李，个子不太高，但很壮硕，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那种。
　　果不其然，他一来便是半个上午的军姿，站得众人苦不堪言。

　　偏偏没人敢抱怨，中间不乏几个刺头跟他刚了几句，都被他二话不说拧出来做俯卧撑了。

　　这种程度的站军姿，本来是在周书懿的接受范围内的，但也不知是早餐吃的太少还是来了亲戚的缘故，顶着一头烈日，她慢慢开始觉得有些眩晕。

　　陆诤离她近，瞥见她毫无血色的脸，不由得皱了皱眉，正准备压低音量询问一下，李教官却已经到了他身边：“看什么呢？！”

　　陆诤的脊梁骨一绷，立刻收回了视线，李教官却已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哟！看女生哟？好看吗？！”

　　陆诤没有开口，周围的同学却已经憋不住笑意了，有个女生没收住，突兀地笑出了声。

　　李教官的嗓音顿时一沉：“笑什么笑？还有力气笑出来，嫌这种程度太轻松是不是？”

　　所有人面色一振，瞬间，一班响起齐刷刷的吼声：“报告教官，不是！”

　　声音之洪亮，引得其他班频频侧目。

　　还好这位教官只是看起来不近人情了些，半上午后，他把整个班带到了树荫下，让她们休息了一会儿。

　　周书懿松了口气，勉强撑着身子，找个角落坐下，打开水杯后才发现刚刚已经喝完了。

　　供应的只有冷水，要么就是加了消暑药、味道感人的热水，她两者都不想尝试，便抿着唇靠在树下休息一会儿。

　　军训正当她险些睡过去时，一个人影却投在了身边，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是陆诤端着一杯热水在她面前站着。

　　“你哪儿找的热水？”

　　“给你的，喝吧，”他把水递给她，在旁边坐下来，“你可真能躲，我找了好半天才看见你。”

　　周书懿慢慢地把那一杯水喝光，感觉冰冷的四肢缓和了些：“谢谢你啦！”

　　陆诤不自在地转过头，避开她盈盈的眼眸：“是中暑了？要不跟教官请假去医务室吧？”

　　周书懿已经缓了过来，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了：“我走不动啦，你背我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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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有小天使在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