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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再遇 ...

  •   第六章再遇
      有个能决定自己生死的人要找自己,还不知道找自己干嘛,童新惊疑不定,魂不守舍地跟着人群去修缮房屋。

      “小兄弟,去割茅草?”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向童新剃过一把镰刀,邀请道。

      村落里的房子都是茅草房,连祭司的宅子也不例外,昨夜风风雨雨,茅草都被吹了个七零八落。只有祭司的房子基本安好,可能是祭司的茅草比较厚,压得比较严实,也可能真的是神明庇佑。

      “啊——好。”童新接了镰刀,跟着大家一起走。

      他想了解村里的情况,问道:“茅草屋顶容易漏雨,还容易被风吹掀,为什么还要用茅草做房顶呢?”

      他可没忘记昨晚在小厨房里,屋外大雨,屋内小雨,无处落脚的窘境。看到茅屋受损严重也不禁想起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卷我屋上三重茅”“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以前没见过,不知道,现在见了这情境,终于体会到杜甫的凄凉。

      “啊?不用茅草,用什么?”随行的另一个男子奇怪道。

      “啊——这——”童新看着他清澈真诚的双眼,感觉自己就像在饥荒时问“何不食肉糜?”尴尬又震惊,他在现代也曾去过旅游见过古村落,也见过瓦房,难不成这个年代,连片瓦都没有吗?苍天啊!自己是来到了怎样一个落后的时代啊,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捶胸顿足。

      童新闷闷地跟着大家去割茅草,但是面对手里的镰刀和眼前差不多与他齐高的茅草,额……不会割……

      他默默观察着边上大家的手势,左手抓一把,镰刀一划,人家割下一大把,自己……几根……

      这不怪他……他手就那么大,抓不过来,也害怕割到自己……

      割了一会儿,看着差距越来越大,童新深觉拖了大家后腿,于是向身后一个扎捆茅草的男人心虚地说:“我不太会割,还是把镰刀给你吧。”

      那男人看了看童新手里攥着的几根茅草,二话不说地接过了镰刀,揽起一大片茅草,利落地一划……

      童新默默地退后,但是很快他发现,他也不会扎茅草,原来茅草要一层层严严实实地扎成像席子那样一大片才行的吗?他以为就是随便把茅草铺在屋顶上就行……

      于是他又去帮忙铺房顶,但是看着无处落脚的房顶,不知道怎么保证自己不摔下来,想想还是算了。

      童新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想自己从小到大都在读书,那么多年了,一点生活技能都没有,他挫败地来到河边。

      这条河,在干了两年之后,终于再次有水了。

      昨天雨下得太大,引发了山体滑坡,现在河水混着黄土,一片浑浊。尚不知事的孩童无忧无虑地在河边踩水玩。

      “你咋来这里了?”莫弃将手中宽大的树叶一卷,往河里掬了一捧水,冲童新问道。

      “我什么都不会,不知道能干什么。”童新低头小声道。

      “你给我们带来了雨!”莫弃认出这是那个被献祭的童男,语气中透露出感激。

      童新猛地抬头,还能这么算?他尴尬地轻咳:“其实不是我……”

      “喝点水吗?”莫弃看他咳嗽,把手中的水递给他。

      童新睁大了双眼,这可是这条浑浊的河里的水,一半泥,一半沙,前头还有小孩在玩,这得多脏啊!“不喝!”童新推拒。

      “那我喝。”莫弃也不在意,捧着水一饮,把叶底的泥沙连同树叶甩进河里。

      不是吧?老哥!看得童新目瞪口呆!

      这水那么脏,就这么喝了,喝完还把东西扔进水里。

      这是旱了多久啊?这么脏的水都不嫌弃!于是童新跟莫弃攀谈起来,他是地位仅次于祭司的人物,应该对村落很了解,脾气可比那个老巫师好多了!

      莫弃到哪里,童新就跟到哪里,他啥也不会,不过还是能搭把手,一边帮忙一边探听消息。

      此地是莫氏一族的聚居地,人民世世代代生存在这里,莫弃的父亲是这里的第八代族长,好像这里的人从来没有翻过大山出去过,对于外面是什么情况丝毫不了解。也或许是出去过就不再回来了,里面的人也就外面的世界无从了解了。

      人们在这里日复一日地劳作生活,不问岁月,以旱涝纪年,提及时间就是“上一次发大水时候……”稍长久一点的时间就看是第几代族长在世时期,对于村落里的人很清楚,对于童新这个外来者简直不知何年何月。

      村落的人也没有给自己的村子取个什么名字,就是大寨大寨地叫着,除了童新,这么多年来,他们没有见过外面来的人,也不知道除了这里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住着人。不用分辨,自然也就不用取名。

      不过童新记得自己爷爷是在西南考古时被下放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中国地界的西南疆。

      童新还打听到那天和自己一起上祭台的姑娘就是祭司的女儿,莫玄的妹妹,名叫月儿。也不怪那老巫师把自己的女儿都推上祭台了,这个村落差不多每隔几年就要进行一次这样血腥的祭祀。童新有理由怀疑,古代人口不多,有一部分是因为这样被扼杀的。

      每隔几年就要以活人祭祀,也说明这个地方至少每个几年就会面临一次洪灾或者旱灾,童新不禁同情古代人民要长年与大自然对抗。

      这个时代或许是青铜时代,童新见过铜鼓,用过镰刀,铜制的,比刀耕火种强些。

      原来莫弃直接喝河里浑浊的水,不是因为旱得太久了,饥不择食,而是几百年来,这里的人都是渴了直接生水的,从来没有煮沸这一说。

      于是童新给自己找了个能干的活儿——烧水。虽然莫弃他们都说不用费事,他从小喝到大,也没见怎么样。但是童新坚持,说一些体弱的小孩子有时候莫名其妙地闹肚子,就是因为水里有看不见的虫子,小孩子喝进去,虫子就在肚子里爬来爬去,啃咬肠胃,大人强壮可能没事,小孩子体弱,就很容易生病。

      莫弃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水里的虫子,但是一听童新那嘴皮子叭叭地讲虫子会在肚子里爬来爬去,也不禁恶心不已,随他去了。

      童新总算有用武之地了,不亦乐乎地忙活着给众人烧开水。

      一转眼天开始擦黑。这个时代没有灯也少点烛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围灶做饭,也招呼着那些房子受损比较严重的来自己家中暂避风雨。

      莫弃不知道童新打哪儿来,但在大寨里没有落脚的地儿,把他拉回了自己家中。童新也因为要去找祭司,便不推辞。

      一路上莫弃热情地跟他介绍经过的房子是谁家的,人怎么样,但是童新内心牵挂等会儿见了祭司如何应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声。

      “前面到家了。”莫弃揽着童新的肩膀,抬手一指。

      童新顺着莫弃的手看过去,眼前由方方正正的石块磊成的房屋,貌似丝毫没有收到昨夜狂风暴雨泥沙俱下的影响,端端正正地立在那里。厚重的木板做成的两扇大门各自雕刻了一只大青蛙,两只青蛙相互栩栩如生,似乎正在对唱。大门右侧的石墙缝隙中插着一个正燃烧的火把,透出昏黄的光。

      这房子,在整个大寨算是头一份了,但童新忧心自己的身家性命,没空欣赏,也没空痛恨万恶的特权阶级,蔫头巴脑地跟着莫弃进去了。

      一进门,抬头看见一个姑娘,一身藏蓝的布裙,干净整洁,麦黄色的面庞光洁无暇,前额束着一条红色的编带,头发自然下垂披散在身后,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胸前在火把下泛着光的铜片尤其夺目。童新这两天见惯了头发毛躁、粗布糙衣的女子,现在偶然看到这样俏丽的身影,不由地心里一荡。

      似有所感,那姑娘朝大门处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她好冷漠。”童新想,在她转头看过来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她眼里无波无澜,近乎空洞,仿佛没有什么能值得她注意。

      “月儿,哥哥回来了。”莫弃朗声道。

      姑娘冲着莫弃微微点头,走到桌前放下了手里的一盘菜,淡淡道:“吃饭了。”

      原来她就是那天同在祭台上的姑娘,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童新回想当时祭台上的她只觉得得相貌平平,现在却……她那样的眼神,是和我一样吗?和我一样担忧自己的命运?童新兀自想着,觉得自己理解了她,瞬间把月儿和自己划为一类人。

      月儿说完就径自坐下,双手平放在大腿上,静静地坐着,等大家都坐下。

      “老弟快坐!”莫弃招呼童新坐下吃饭,自己往房内去:“我去叫爹。”

      “你还记得我吗?”童新搓了搓手,试探地问道。心想自己这两天风里来雨里去,还没有机会梳洗,有点唐突,但这样和在祭台上时相差不大,她应该能认出自己。

      月儿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认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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