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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懒汉变劳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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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懒汉变劳模
“duang——”月儿抱来一叠碗,放在桌面上,为了显示她不是心甘情愿的,故意弄出了响声。后面跟着一个仆妇,抱着一个装满温开水的大瓦罐。
月儿摆了两个碗,仆妇意会地倒了水,月儿对着童新哼一声端起水来给祭司和莫弃两人送过去,也不理他。末了还招呼排队的族人们喝热水,摆明了她这是心疼家人和族人,跟童新毫无关系。
殊不知这在大家看来就是欲盖弥彰,更觉有趣,但月儿姑娘家面皮薄,大家不好再打趣了。
童新倒没在意,自己倒了水,咕噜往嘴里灌,两碗下去,才觉得喉咙没那么干了。他瞥一眼祭司,每个人领了粮食,他都要祝祷一番,推己及人,觉得他也不容易。
其实祭司除了嗓子累点之外,他还颇为享受,族人们高高兴兴收粮入冬的场景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他从族人们喜气洋洋的脸上看到他们的眼睛里对他这个祭司不仅仅是敬畏还有感激,他觉得舍了这些粮食是值得的。
发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二河,28斤——”童新这回也不高唱了,到了晌午,这百来户人家就剩下零星的几个了,都听得清。
“呦呵,不错啊,二河你都能领上粮了?”莫弃稀奇道。
“老弃,看不起谁呢!快给我装上,装上。”二河眼勾勾地看着庭院里面的粮食,现在就剩几袋了,今天早上的时候堆得老高咧,看着大家一担担粮食地挑走,说不羡慕是假的,等了老半天了,终于轮到自己了。
“你这是转性了啊,懒汉也变成勤快人了啊!”莫弃稀罕,啧啧出声。
童新一脸迷茫:“能领几十斤粮食,也不算懒人了。”
“就是,小兄弟,你别听他胡说。”二河听这话高兴地咧开了嘴。
“你不知道,这人是出了名的偷奸耍滑,好吃懒做,之前大旱,家里揭不开锅了,他还游手好闲,家里大嫂看不惯,直接把他打了出去,因着家里没粮食,他大哥也没敢说什么。”莫弃凑近童新耳朵边道。
“可不带这样败坏人家名声的啊!”二河听不清,但想也知道他没什么好话。
“没事,凭自己本身挣了粮,也是能耐人!”童新倒不在意二河之前懒惰,人性本来就是懒的,懒汉变劳模也说明这奖励政策有效啊。
“看看,我就喜欢这小兄弟说话。”二河一听高兴坏了,得意地冲莫弃挑了挑眉:“明儿还挖池子吗?我还能干!”
莫弃看了祭司,又看了童新,以前收了粮食,大家就歇着等来年春天天暖了再耕种干活了,现在收了粮,也不知道大家还愿不愿意干活。那水池现在已经是十几米深,五六亩宽了,还要不要再挖?
童新只是个手下,即使有什么想法,也不合适出声。
祭司显然也沉默了一下,旋即神色和蔼道:“收了粮,先歇几天,这大半年的都累了,以后这种活计,少不了你的。”
“那到时候叫我啊!”二河挑这半箩筐稻谷走了,边走边跟人炫耀:“怎么样,我二河不赖吧?”
“也不知道他神气什么,人家挣的比他还多。”莫弃摇摇头。
童新笑笑,他也高兴啊,这个寨子能有一点点好的变化,他都高兴。但是最后这户却让他沉下了脸。
“怎么那么少?人家二河也都半箩筐呢!”来领粮的是山猫家的大闺女和小儿子,一个8岁,一个5岁,他们盯着筐里就铺了一层底的粮食,简直不敢置信。
“小朋友,你们家大人呢?”童新看这一大一小穿着单薄的小孩子,和气地问道。想来让小孩子来领也就是知道分不到多少粮食,连小孩都能提得动吧。
莫弃认得这两孩子,说道:“山猫家的,山猫断了腿,出不来了,他老婆估计在照顾他,没时间来。”
“哇——你们欺负人!”女孩子一看莫弃他们怎么也不肯给他们加粮食,哇哇哭起来。明明她们挖土方这么累,他们等啊等,最后一个终于轮到自己了,却只有那么一丁丁点儿,女孩子不服地哭号:“二河那懒汉都能得那么多,我们天天都挖,就只给我们这么多,你们欺负人。”
“你爹才懒汉呢!”还在前头跟人家吹水没走远的二河听到了不服地怼了回去。
女孩子受到大人的呵斥,哭得更大声了。弟弟不知什么情况,也跟着哭了起来。
童新烦躁,自己是不可能记错数的,大人不来,让这两个小孩来哭顶什么用啊。“回去把家里大人叫来,你说我们欺负你,你爹妈是大人,我们总不能欺负大人吧?”
小孩眨眨眼,似懂非懂,回头大声叫唤:“妈——妈——”
“诶呀,怎么谁欺负你们了,哭成这样,遭罪了啊,不哭啊——”刚叫了没几声,就有一个脸色蜡光干瘪的女人冒出来,显然这是山猫的老婆,这两孩子的妈。
童新道:“山猫家是吧,我们挖水池,每天任务5担,你们有的时候挖得多,有的时候挖得少,不够5担,拉拉扯扯,大半年下来你们多挑了75担,这是七斤五两的稻谷,领回去吧。”
山猫老婆面色凄苦,她男人那样了,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孩干得累死累活,就得了那么点粮食,她也知道这嫩生生的小伙子没克扣自己,就是觉得他们看在自己家那么可怜的份上,不应该多给点嘛。她闭着嘴不说话。
莫弃看她可怜,同情道:“多装半筐吧。”说着就要叫随从装粮。
山猫老婆顿时两眼放光,喜笑颜开:“谢谢公子!”
“不行!”童新打断道,他眉头皱得紧紧的。
山猫老婆脸色一变,不管他,催促装粮:“公子都说给了,他一个外人,说了不算,甭管他,快装!”拿到粮食要紧,看到其他人不动,就要自己拿过舀稻谷的竹筒,想要自己装起来。
莫弃劝道:“童老第,他们家……唉,一个女人不容易。”童老弟也不是那等苛责人的,为什么会阻止呢?他不明白。
祭司也看向童新,享受了一整天众人的感激和吹捧,他整个人都舒爽起来,几斤米不算什么。
童新也是一脸纠结,直觉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但是人家确实有困难。
“那我也要多装半筐!”二河去而复返,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情况。
童新眉头皱得更紧了,就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老弃,你要是给她装,那也得给我装!”二河一脸痞气地说着。
“你个懒汉来捣什么乱!”山猫老婆恨不得过去挠了他。
“哼,谁懒?我肩挑手刨挣的粮食,你们哭两下就行了?实话告诉你,你这招,老子都用烂了!”二河不服气。
“又没拿你家粮食,你个懒汉就是见不得人好!”
“你家山猫才懒呢,整日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以前也没有这样的!”要说这懒人啊,勤快起来之后,更看不得人懒。
“我家那是伤了腿!”山猫老婆尖叫地反驳。
“懒得跟你歪缠,总之我就这么一句话,你要给她多装,我也不能少!”
祭司这也看出来了,要是同情给了山猫老婆,就堵不住其他人的嘴,下次再叫大家干活,也就使唤不动了。
“行了,账目都在呢,该是多少,就是多少,都回去吧。”祭司转身近了大门,挥挥手:“锁门。”
“哼!”二河挑着自己的粮回去了。
“啊——我杀了你个懒汉!”到手的粮没有了,山猫老婆拉扯着二河哭喊。
两人一顿纠缠,但好歹二河是男人,有把子力气,一会儿就挣脱了。
山猫一家三口在祭司门外哭号。
童新在门里也听得烦躁,索性道:“大娘回去让山猫编点竹篾箩筐,也能换粮食,不用出门,不用力气——”
不一会儿,外面没声了。
童新叹了口气,山猫再不振作,这一家子就歪了。按说山猫老婆和孩子挖土方也出力,就是山猫老闹腾每人理他,丢他一个人在家,死了,臭了都没人知道之类的话,弄得一家迟迟不能上工,回去晚了又是一阵闹腾。
“编那竹篾箩筐跟谁换粮?”月儿冷不丁出声。
“咳,是你啊,月儿,他编出来,自然有人跟他换。”童新抱着他那堆账目竹简颠了颠。
“我们家要箩筐没用。”月儿道。
“怕我把你们家败光了啊?放心吧月儿,我能给你挣好多好多粮食,你吃不完的那种。”童新看着她笑道。
“吃不完的粮食那是多少?”月儿想象不出,然后摇了摇头:“骗子!”
“月儿,那铜鼓我能再看看吗?”童新看见她手上的铜鼓,今天没来得及好好看,现在看着好像有些——奇怪。
月儿不做声,提起来吊在他眼前,意思是你看吧。
那小铜鼓侧腰底部被穿了一个洞,串了根麻绳提着,在童新眼前轻轻晃动,鼓面许是经常敲打的缘故,显得十分光滑,通身没什么纹饰,除了鼓面有一点微微的凸起。
“月儿,这铜鼓上面怎么什么都没有啊?”童新皱眉,记忆中爷爷笔记里的铜鼓纹饰精美多样,但是这个“朴素”得过分。他忍不住放下手中笨重的账册,双手捧起铜鼓仔细端详。
“应该有什么?”月儿莫名其妙,拂开他的手,拿回铜鼓。
“飞鸟、水波……”童新回想着爷爷笔记中的图案,一抬眼看到月儿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月儿,我能看看那天祭台上那些铜鼓吗?”童新觉得可能重要的铜鼓上才有那么精美的花纹。
“那是我们莫氏一族的神物。”月儿警惕地看着他。
“神物?这也太粗糙了,什么纹饰都没有。”童新心知看不到了,故意激她,观察她的反应。
月儿哼了一声,不理他。
确实什么都没有。童新失望又疑惑,童新觉得自己和爷爷笔记中的铜鼓冥冥之中是有联系的,祭祀的场景和爷爷的笔记那么像,为什么铜鼓上的花纹却不对呢?